眾人不語,也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抓住他!”隨即就有人拔槍,同時將齊格勒圍成一圈。
1靜謐的小島上,夕陽的余暉斜照著這片大地。樹木、房屋,每個物體都直挺挺的站立著,
拖著身后長長的影子,像個稱職的士兵,目送太陽沉沉落入地平線。一棟黃瓦白墻的房屋中,
一人正痛苦的躺在床上,他捂著頭,額上滿是冷汗,撕心裂肺的模樣和窗外的安逸完全不符。
床頭柜上放著一瓶止痛片,被他一把抓入手中,嘩啦啦倒了一堆,和著涼水就一并灌入腹中。
微顫的手終于停止,藥物暫時止住了疼痛,那人有些虛脫的重新倒下。
他的時間不多了……他轉(zhuǎn)頭望去,目光疲憊又空洞。那青色的墻面上滿是一幅幅照片,
照片的內(nèi)容是同一個男人。男人有著高挑的身材,冷峻的外貌,大部分時間都是面無表情的,
只有望向某個活力少女時,才會輕揚嘴角。他淡淡望著墻面,有風吹來,揚起那人的發(fā),
那一墻的照片,也被吹的如漣漪般蕩起。2齊格勒正端著咖啡,站在自家的落地窗前,
看著外面妖嬈的夜色。他已經(jīng)保持這個姿勢二十分鐘了。7243,
4132...顧小凡的案子又被執(zhí)法者捷足先登。腦海中,他依舊記得和白靈闖進屋時,
所看見的畫面。盡是鮮血的尸體旁,斑駁的墻面上,用鮮血寫下的四個數(shù)字異常醒目。
他將已冷的咖啡放下,面色越發(fā)的冷峻。對于這兩組數(shù)字,他心中其實有一個推斷。
但他不能確定,畢竟沒人知道對方是否還藏著其他數(shù)字。所以這個推斷是否是正確的,
抑或是巧合出現(xiàn)了這樣的排列,他亦不可知。夜已經(jīng)深了。外面原本如璀璨星海的喧鬧都市,
此時只有零星的幾盞夜燈在做最后的堅持。他沒想到這么晚還會有客人。
齊云飛依舊是那樣傲慢冰冷,面無表情端坐于沙發(fā),一雙狹長秀眼似有怒氣,
默默盯著齊格勒。齊格勒干咳兩聲,只覺得,房間溫度也驟降了下來。
她是來勸齊格勒停止查案的。齊格勒睨了齊云飛一眼,眉一挑,聽你的才怪。
齊云飛這才正色道,“聽著,之前看你辦案輕松,也沒有涉及人身安全,所以由著你胡鬧。
可這次的案子,我聽說已死了兩人,卻絲毫沒有任何線索?!薄疤kU了,停止,
我不希望如上次拯救白靈一樣,你再弄的遍體鱗傷。”齊格勒嗤之以鼻,哪樁案子他沒受傷,
只是沒告訴她而已?!褒R暉!”齊云飛猛的一拍茶幾,“家族最近投資了一個新的大項目,
我每天處理這些事情就已經(jīng)夠累了,還要為你擔驚受怕,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齊格勒臉色一沉,齊云飛很少這樣言語激烈的教訓自己,想到這段日子,為了案子的事,
齊云飛的電話他也極少接聽,心中便萌生出一絲愧疚。他看了齊云飛許久,
隨后走進自己的臥室,不一會兒,又走了出來,挨著齊云飛坐下,將一個盒子遞上。
齊云飛蹙眉,打開,紅色的絲絨上面擺著一塊質(zhì)地極好的玉牌。玉牌通體潤白細膩,
雕刻出魚的形狀,魚嘴處有一處天然而成的嫩綠,一看就價值不菲?!拔蚁蛑@塊玉保證,
以后再也不處理危險的案件?!饼R云飛回家的時候已是凌晨,她坐在汽車的后排,
撫摸著那塊白玉,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該說的話始終沒說。
齊家最近大手筆投資了一項新型藥業(yè)的開發(fā),這塊領域齊云飛從未涉及,
所以做起來總是覺得力不從心。她這次來本想讓齊格勒辭掉刑警的工作來幫她,
但看到他那幅全情投入的樣子,便全將話咽進了肚子。她抬頭看著車窗外,
寧靜的街道只有孤零零的路燈與之作伴。隨他吧,誰讓她只有他這么一個弟弟。
3晴好的日子適合郊游和漫步,齊格勒卻窩在警局一步也未出。
他還在分析陳嘉麗和顧小凡的案子。他認為,
這兩件案子表面上都是執(zhí)法者捷足先登懲治了兇手,但細節(jié)上卻截然不同。陳嘉麗的案子,
若不是她死,她弒女的真相,也不會被揭露?!皥?zhí)法者”有非常寬裕的時間調(diào)查出真相,
殺人后再通知警方。而顧小凡的案子,從她殺人到被殺,警方一直在展開調(diào)查,
而“執(zhí)法者”依舊能提前懲戒顧小凡??梢?,他幾乎能實時共享警方調(diào)查到所有的信息。
能做到這點,除了與警局有關的人,齊格勒想不到第二個可能性。接到電話,是在黃昏。
電話那頭隱隱傳來節(jié)奏歡快的音樂和一陣叮叮當當?shù)穆曧?。齊格勒嘴巴撇了撇,
忍住要掛斷的沖動,耐著性子等待那邊的人出聲說話。要不是這個女人和自己有點交情,
他才懶得浪費他寶貴的幾秒鐘?!皣K嘖,沒想到神探也有被難住的一天,
我猜你現(xiàn)在一定頂著一副苦瓜臉。”張蕓的聲音有些含糊,實際上,她正光著腳,
窩在沙發(fā)里大口嚼著冰淇淋。齊格勒揚起一邊眉,這毫無價值的對話內(nèi)容激不起他任何興趣,
“你打來就是為了說這個?”回答他的只有對面的咀嚼聲。“再見?!笔謾C被提離耳朵,
剛要按下,就聽那頭抬高音調(diào)說道,“我把剩下的數(shù)字破譯了?!饼R格勒一愣,再次聽去,
張蕓在里面笑音漣漣,“你沒聽錯,我把剩余的數(shù)字全都破解出來了。而且,我有信心,
我的推理是正確的。”接著一頓,聲音略微壓低,“這串數(shù)字包含著一個很重要的信息,
那個兇手就在你所處的警局里?!边@個結(jié)論與自己的推斷不謀而合,齊格勒淡淡一笑,
調(diào)整出一個舒服的坐姿,決定將這個通話的時間無限延長。“我可不會在電話里告訴你答案,
難得有炫耀的機會,可要好好利用。我臨時訂了酒店,南京路維也納,八點后來找我。
”說完,張蕓率先干脆的掛斷了電話。晚上八點,齊格勒準時到達維也納,
他站在大廳一遍遍的撥著張蕓的號碼,這個急躁的女人,只留下了酒店名稱,沒說房間號。
然而電話那頭,長久的等待后,只有機械女聲稍候再撥的提示音,這著實讓齊格勒有些惱火。
沒辦法,他只好求助前臺。前臺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態(tài)度還算熱情,
在齊格勒說明來意后,就噼里啪啦打著鍵盤搜索起來。趁著等待的空隙,
齊格勒也順便打量起這座富麗堂皇的酒店。A市不是旅游勝地,
像這種配套設施齊全的五星級酒店并不多,而且從稀疏的往來客人看,這里的入住率并不高。
“對不起?!饼R格勒回頭,小姑娘滿臉抱歉,原來系統(tǒng)出了問題,沒能查出張蕓的房間號。
齊格勒臉拉了下來,現(xiàn)在怎么辦,難道一間間找?小姑娘堆笑著從下方又拿出一疊厚本子,
表示可以查詢客人的登記簿,就是有些費時。耐心有些透支,看著八點已經(jīng)過半,
齊格勒站在前臺邊,食指點著臺面,眉頭隨著一分一秒的流逝越發(fā)緊皺。“有了。
”小姑娘喊了一聲,同時齊格勒的手機也發(fā)出了微信提示聲。張蕓發(fā)來一條微信。
內(nèi)容和前臺報出的內(nèi)容一致:1302室。電梯平穩(wěn)的停在了十三樓,叮的一聲,
隨著電梯門的打開,齊格勒的手機,又收到了張蕓另一條微信——門沒關,直接進來。
“怪里怪氣的女人?!饼R格勒瞥了一眼,走出電梯。這是一條長直的走廊,鋪著紅色的地毯,
金色的軟包墻面上是一盞盞歐式的水晶壁燈,齊格勒辨認了一下方向,
1302在走廊盡頭的倒數(shù)第二間。他來到1302的門口,門虛掩著,有燈光透出來,
還能隱約聽到里面電視劇正在播放的聲音。齊格勒推門,直接大步而進。眼前一亮。
這是一間豪華客房,獨立寬大的客廳以亮閃的金色為主色調(diào),配以紫色的貴妃沙發(fā),
極盡奢華,邊緣的墻角,還配備了一個木質(zhì)吧臺,右邊貌似是衛(wèi)生間,左邊則是臥室。
一股很熟悉的香味飄進鼻孔。泡面?齊格勒揚起半邊眉毛,
這女人窩在五星級酒店的房間吃泡面?“張蕓?!饼R格勒揉了揉鼻子喊了一聲,沒人應答。
遲疑了會兒,決定走向臥室?!皬?..”剩下的那個字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搭在門沿上的手也驟然縮緊。寬闊的大床上,一灘殷紅印在白色床單上,
一個女人正俯臥躺在紅色的中心。正裝,短發(fā),身材嬌小,
這一切都指向這個人很可能是張蕓。齊格勒心中一緊,一個箭步向前,
卻在即將觸到床沿的時刻,猛然聽到身后有門扇的聲響,剛要回頭,頸脖處就感到一陣劇痛,
之后便失去了知覺。齊格勒再次醒來的時候,最先恢復的是聽覺,尖銳的警鈴聲,
女人的喊叫聲,爭相灌入他的大腦,將他從混沌拉入現(xiàn)實。接著臉上有絲絲冰冷的觸感,
他努力睜開眼睛,明亮的天花板上飄蕩著縷縷黑煙,消防花灑正在奮力噴著水。
齊格勒猛的坐起,后頸殘存的疼痛讓他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他的一邊正貼墻站著一個驚恐的女人,看穿著像是保潔員,
她的右手握在換洗床單的手推車上,不住的顫抖,目光則始終盯著齊格勒……的身后。
一股寒意籠上心頭,他迅速回頭,明晃晃的火焰籠罩在身后的吧臺上,
最重要的是那吧臺上還趴著一個人。
“救、救命...死人了...”保潔員帶著顫抖的聲音,推著車向外逃去。
齊格勒則是第一反應前往過道,那里有滅火器,卻在踏出門的瞬間,
看見白靈和眾警員從電梯里出來。人們迅速拿起滅火器對著吧臺撲救,
齊格勒則有些木然的退到一邊。思路有些斷片,他需要理理清楚。自己進入房間,
有人倒在床上,自己被人偷襲,然后...就變成現(xiàn)在這樣……齊格勒忽然猛的一怔,
“臥室!”他想起什么一樣,飛一般的向臥室跑去,急于驗證腦中的想法。
寬闊的大床上空空如也,原本躺在上面的女人不翼而飛。白靈拍了拍齊格勒,
看著他驚愕的表情剛想詢問,就聽到滅火的同事喊道,“白姐,這吧臺上的尸體,
好像是張顧問!”十分鐘后,齊格勒正坐在另一間房休息,手里握著白靈為他倒的白開水。
他的神色依舊冷峻淡漠,但白靈看得出來,這份淡漠比平時要更加深沉,
他的心情現(xiàn)在很不好。白靈已經(jīng)知道事情的始末,
也知道齊格勒心中的擔憂——那具被燒焦的女尸,很可能就是張蕓。之前,
有同事在灰燼中發(fā)現(xiàn)了一枚金屬徽章,上面刻著張蕓的名字,
那是警局為了嘉獎刑偵顧問而頒發(fā)的獎章。也正是這枚勛章,才有人推測死者是張蕓。
“需要做DNA比對,才能最終確定是不是她,所以你不需要這么擔心?!卑嘴`安慰道。
齊格勒抬眸看白靈一眼,“你覺得我在擔心那個女人的死活?”白靈一愣,難道不是嘛?
齊格勒冷哼一聲,“不用去查驗DNA,不會是她的?!薄暗谝?,我沒有正面看到她的臉,
所以無法確認床上那個女人就是張蕓本人?!薄暗诙?,從床單上的血跡面積看,
此人早在臥室就已遇害,既然如此,何必多此一舉燒了尸體,引人今早發(fā)現(xiàn)嗎?
”“由此可見,兇手這么做,就是要混淆我們對尸體的辨認。”白靈聽的連連點頭,
同時又不由得心生佩服,局面饒是這么混亂,他還能保持如此冷靜的頭腦。但還有個問題,
若那尸體不是張蕓,會是誰呢?另外張蕓又去了哪?齊格勒將雙手合在一起撐于面前,
臉藏在手后的陰影下,“這也是我關心的重點。”思考片刻,
齊格勒決定再次返回1302室,事情發(fā)生的太過突然,他根本就沒有好好勘查現(xiàn)場,
而白靈,則被派去查詢監(jiān)控,每一層都有攝像頭,兇手逃離的時候一定會被拍到。
白靈先行離開了房間,齊格勒則灌了兩大杯水,腦里始終播放著那具尸體被燒的畫面,
他穩(wěn)了穩(wěn)心神,讓自己進入冷靜的狀態(tài)。還是那條狹長的走廊,盡頭,
一名警員盡責的站在1302的門前。齊格勒走過去,經(jīng)過的每一扇門都是緊閉的,
似乎房間的命案對其他住戶沒有任何影響,也不知是不是警方對他們提前進行了疏散。
他和警員打了個招呼,就走進了房間,反手將門關上,他不希望查案時有人打擾。
他戴好手套,來到吧臺旁,燒黑的焦尸依舊以俯臥的姿勢趴在那,勉強稱為頭部的地方,
辨認不出任何五官,只能依稀看到兩排白色的牙齒。齊格勒不禁皺了皺眉,
火災現(xiàn)場一向是推理最難的地方,因為死者的傷口,肌肉全部變成了一堆焦炭,
留有的痕跡也有可能被大火燒的一絲不剩。他蹲下身子,在一堆灰燼中翻找著,
企圖發(fā)現(xiàn)細微的蛛絲馬跡。無。齊格勒站起身,沉思片刻,向左邊的衛(wèi)生間走去。
光潔的瓷磚襯的整個衛(wèi)生間干凈整潔,里面浴缸和淋浴室一應俱全,裝潢皆是奢華風格,
就連洗手臺的大理石底座都鑲著金邊。齊格勒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目光移到鏡子下方,
那里有好些附在鏡面上的水漬,但已經(jīng)干涸,只留下一個個淺白色的印記。齊格勒頓了頓,
繼續(xù)向里檢查,淋浴室,浴缸,每一樣干凈如新。
但總感覺有些奇怪...齊格勒這樣想著就走出了衛(wèi)生間。此時之前在外看守的警員,
也走進了客廳。他正在接著電話,同時以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著齊格勒。齊格勒沒有理會,
而是走向另一邊的臥室。就在將要進去的剎那,警員的一只手攔在了齊格勒跟前。
接下來的話更讓齊格勒懷疑自己的耳朵。他說什么?齊格勒已無權(quán)再碰這間房的任何東西,
同時他還被下令帶離這個房間。帶離還怎么查案!齊格勒正要反駁,手機忽然又是一陣狂響,
一看,是安仔的。電話那頭,安仔用小心翼翼的口吻讓齊格勒盡快下來一趟。
走進電梯的時候,那名警員也跟了進來。電梯緩緩下落,轎廂里的鏡子里,
倒映出齊格勒的臉,他透過鏡面瞥了一眼身后,那名警員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