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shù)室里。
溫海藍昏沉沉的躺在手術(shù)臺上,一群醫(yī)生圍在手術(shù)臺前,面無表情。
濃黑夜色中,一個英挺的男子倚著陽臺欄桿,修長手指夾著一支煙,優(yōu)雅地吞云吐霧。
容小天來到他身后,發(fā)現(xiàn)煙霧繚繞中,男子俊美的臉,有如邪惡撒旦,詭異而森冷。
他頓感壓力深重,聲音有些發(fā)抖的說,“邱,邱少,一切已準備妥當……”
男子笑了,笑容肆無忌憚,透著一股陰森氣息。
容小天直覺心頭竄出一股駭意。
男子轉(zhuǎn)身走到他面前,吹了吹指間的煙,邪肆一笑,“知道嗎?令我不滿意的人,我喜歡在他身上留下點印記,讓他永遠記得教訓(xùn)!”
男子吐出的話,絲絲陰狠,“特別是女人!”
他說完,跨進手術(shù)室。
室內(nèi)所有人見到他,立即恭聲道,“邱少?!?/p>
他抬起手指放在薄唇間,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眾人屏住呼吸,不敢言語。
男子看著躺在手術(shù)臺上的少女,眸光柔了下來。
他修長手指滑過少女的眉眼,停在她肩上。
“唔……”尚有一絲意識存在的溫海藍,感受到男子逼人的氣息,莫名驚恐。
“海藍,這個小手術(shù)是一種疼痛的美麗!很快,你這里就會有一個跟我一樣的圖案,那可是難得的藝術(shù)珍品,你一定會喜歡的?!?/p>
慢條斯理的說完,他直起身子,眸光銳利地掃視眾人一圈,命令道,“開始手術(shù)!”
在他一聲令下,在溫海藍耳邊,手術(shù)機器如電鉆一樣轟隆隆作響……
她白皙的手臂上,漸漸形成一個唯美的圖案,卻讓人看著不寒而栗!
朦朧中,她看到坐在對面椅子上的男子,薄唇勾起的笑容,陰森而恐怖,像個張著滿嘴獠牙的惡魔,朝她兇狠地撲來……
“啊!”溫海藍失聲尖叫,猛地睜開眼。
這才發(fā)現(xiàn),窗外朝陽已經(jīng)升起。
原來是噩夢!
她用力搓著腦袋,想讓自己從夢境中徹底清醒。
今天,是開庭的日子,她要打起精神,給她的戀人陳寧無聲的鼓勵。
雖然,她最愛的母親死在這起交通事故中,她將以受害者家屬的身份出庭。
而陳寧,則是警方認定的肇事兇手,案件的被告。
可她相信,陳寧是被誣陷的。
而誣陷陳寧的那個人,就是噩夢中的惡魔——邱峻!
“判決如下:被告人陳寧犯交通肇事罪,判處有期徒刑四年一個月?!?/p>
法官鏗鏘有力的宣判一落,肅靜的法庭里,突然響起潑婦尖銳的叫罵聲……
“溫海藍!都是你害我兒子坐牢,是你毀了他的前途,是你,都是你……”
一個身材矮小卻很彪悍的中年婦女,不顧形象的沖到一個年輕女孩面前,惡狠狠地掐著她纖細的肩膀。
要不是少女身高一米七幾,頭發(fā)早就被這婦人給拽光了。
“老婆,別這樣!兒子被判刑,不關(guān)海藍的事,她也是受害者?!?/p>
善良的陳寧爸爸,費力勸著自己蠻不講理的老婆……
“她媽慘死在車禍中,她爸沒了一條腿,已經(jīng)夠可憐了,你就不要怪她了。何況,她都已經(jīng)出具諒解書,請法官對咱兒子從輕宣判……”
“可憐?諒解?從輕宣判?”陳寧媽冷笑,扭頭沖自己老公怒目相向……
“喂,姓陳的,兒子被她勾引,你是不是也對她?哼,你也不想想,要不是她惹上那個有錢有勢的男人,兒子會變成這樣嗎?她要真想我們兒子從輕宣判,就該馬上去找那姓邱的闊少爺,求他放過我們的兒子,讓法官判兒子無罪……”
“唉,你就別鬧了,這里是法庭,別讓人看笑話……”
“笑話?兒子都坐牢了,你還顧什么面子?走開!看我不打死這丫頭……”
陳寧媽罵咧咧的推開自己老公,一雙蠻橫的爪子繼續(xù)抓向眼前的少女……
溫海藍定定站著,絲毫不為蠻婦所擾,目光一路追隨著被法警押下去的年輕男子,美麗大眼里透出的是無奈、心疼、愧疚。
然而,她此刻的心,卻充滿憤懣與不甘!
或許陳寧媽罵的沒錯,都是自己招惹了不該招惹的男人,害死了自己最愛的母親不說,還把陳寧害成今天這樣。
不,不是的!
一切的罪魁禍首,是邱峻!
那個該下十八層地獄的男人!
溫海藍的心在瘋狂吶喊著!
前方,戴著手銬的陳寧仿佛聽到她的吶喊,忽然停下腳步,扭頭看向喧囂的爭執(zhí)聲里。
當他與溫海藍的視線相撞時,緊抿著的薄唇微微上揚,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
海藍動容,腦海驀然掠過小時候的一幅幅畫面:
當她被同父異母的姐姐,兇蠻地拉扯著頭發(fā),妄圖搶走她的新發(fā)夾時,陳寧總會適時現(xiàn)身,涼涼地對姐姐說,“溫玉鳳,海藍的發(fā)夾不好看,如果你想要,我送你一個更好的!”
于是,溫玉鳳訕訕地停止欺負她。
當海藍被溫玉鳳蠻不講理的姥姥罵罵咧咧,高舉掃把追趕時,她總會躲到隔壁陳寧家……
“陳寧,你有沒有看到溫海藍那個該死的小狐貍精?”溫玉鳳的姥姥隔墻大聲嚷嚷。
海藍瑟縮躲在門后,求救般看向陳寧。
這時的陳寧,總會對她溫柔一笑,而后朗聲道,“姥姥,我沒看見!還有,你是我最敬重的長輩,怎能罵人呢?再說,海藍又沒做錯什么,她也不該死!”
于是乎,溫玉鳳姥姥被這個村里公認的大才子斯文“訓(xùn)斥”了幾句,灰溜溜走了。
而海藍,躲過了一頓掃把。
她從小就在陳寧有意無意的保護下長大,所以,她懂得這個外表斯文的鄰家大哥哥,他對自己一向都是寬容的。
而最自私霸道的,是那個該死的邱峻!
這一刻,她真后悔!
收回心頭的憤恨,海藍望著陳寧遠去的落寞身影,暗自發(fā)誓:
陳寧,放心吧,四年很快過去,我會等你的!
“姐,我有話對你說……”海星勇敢地推開陳寧媽,擠到溫海藍跟前,“那個,醫(yī)院又來電話催繳爸爸的住院費了,可我們哪有錢交啊……”
年僅十三歲的海星,不太懂法律,所以很困惑:這場車禍中,父母一死一傷,所謂的肇事兇手也被判刑了,可他們家一分賠償金都沒有得到。
她真想不明白。
住院費?
海藍仰頭,閉眼一嘆。
幾秒后,她再睜開的雙眼,透著不屈的光芒,“走,我們馬上去賺錢,一定要讓爸爸早日康復(fù)!”
“賺錢?姐,你就要高考了,還有,我們什么都不會,拿什么賺錢?”
“錯!媽媽雖然走了,卻留給我們一把珍貴的小提琴,用它,也能賺錢!”
“媽媽……”溫海星小嘴一癟,黯然地低下頭,“姐,我真后悔,媽媽在的時候,我沒能像你一樣,好好跟她學(xué)拉小提琴。要是我會拉,上街賣藝乞討,我也要賺錢治好爸爸的腿……”
聽著妹妹沮喪懊悔的話,海藍紅了眼眶。
機場大廳里,陡然響起一陣優(yōu)美的小提琴旋律。
人們紛紛把驚艷的目光,投向那個拉小提琴的美麗少女身上。
大廳另一端,一個高大帥氣的年輕男子大步走來,一路上吸引不少往來旅客的目光,然而他卻面無表情,不透露任何情緒,任由自己成為路人目光的焦點。
在他身后,一個高瘦的男子亦步亦趨,“邱少,我們的人已經(jīng)到達溫小姐的學(xué)校,可老師說她好久沒來上課了……”
邱峻雙腿停頓,微微瞇起雙眸,“沒上課?難道那丫頭要放棄高考不成?”
“不,老師沒這么說,只說她父母出事了,要請很長一段時間的假!”何天謹慎措辭。
“你是說,她失蹤了?”邱峻的臉倏地沉下來。
還有不到一個月時間,就要高考,這丫頭為了她所謂的初戀陳寧,連最喜歡的音樂學(xué)院也不考了嗎?
何天咬咬牙,“這個嘛……她手機關(guān)機,就連她的家人也不知道她去哪?”
“找!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她帶到我面前!”邱峻英俊的臉龐,透著詭異的冷笑,“呵,愚蠢的小丫頭,我都要離開這鬼地方了,她應(yīng)該高興才對,有必要躲起來嗎?”
其實,要找個黃毛小丫頭,對他來說,不算難事!譬如,動動他在美國某個網(wǎng)絡(luò)的資源,分分鐘搞定!
可那樣精悍的手段,用在這么個小丫頭身上,實在沒必要!
太子爺發(fā)了狠話,何天只能撥通助手的電話,“阿義,你們擴大范圍,一定要把溫小姐找出來……什么,你說她人在廣州……”
何天驚喜,剛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邱峻,卻發(fā)現(xiàn)剛才還一臉陰沉的年輕人,如今正雙手抱胸,慵懶地靠著柱子,笑望前方。
此時的太子爺,就像一只優(yōu)雅的獵豹,隨時等著撲向相準的獵物,而這個獵物就是……
何天順著邱峻的視線望去,頓時驚喜萬分,“阿義,我們找到溫小姐了!”
這是不是緣分呢?
太子爺在來機場前,突然提出要見溫小姐,就算誤機,趕不上美國公司重要的股東大會,他也要見那個小女孩。
還以為找不著的人,竟然出現(xiàn)在眼前,這不是緣分,是什么?
“邱少,要不要我過去請溫小姐過來?”何天低聲詢問。
“不!”邱峻犀銳雙目緊緊凝視前方拉小提琴的優(yōu)雅身姿,緩緩勾唇,“等她拉完,直接帶她到機場酒店,我倒要看看這丫頭有多聰明,多倔強!”
一曲《沉思》拉完,海藍閉著眼,依然沉浸在樂曲的意境中。
她喜歡這首曲子,每當面臨難以釋放的苦悶時,她都會拉起這首曲子。
而她現(xiàn)在最需要的,就是釋放內(nèi)心的郁悶,回歸平靜,面對現(xiàn)實!
她面臨的現(xiàn)實就是:一場交通事故,使她失去了母親,父親傷病在醫(yī)院,自己和同父異母的姐姐即將高考,還有小妹的學(xué)費。
這些,都離不開錢!
可錢,又從哪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