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櫻吐了吐舌頭，心說路棉也沒有全部心思都用在學(xué)習(xí)上?！拔疫€沒有想好。
”路棉說，“爸爸想讓我出國留學(xué)?！备呷齽傞_學(xué)時，路永璋就提過這件事，
想送她去國外讀書。路棉有個舅舅在英國定居，如果去那邊的話，也不怕沒人照應(yīng)。
路棉其實對未來沒有太多的規(guī)劃，如果爸爸希望她出國留學(xué)的話，她會考慮。
想到這兒，腦海中忽然浮現(xiàn)上次開班會的場景，班主任讓同學(xué)們把理想大學(xué)寫在紙條上，
貼在課桌上，借此激勵自己。大家紛紛行動，撕下一張紙刷刷寫下高考目標(biāo)，
不時傳來小聲交流。路棉聽到他們說清華，北大，復(fù)旦，浙大，
交大……她握著筆想了很久，卻不知道要寫哪所大學(xué)，同桌宋頌倒是目標(biāo)堅定，
想也不想提筆就寫下“BJ外國語大學(xué)”。見路棉遲遲沒有下筆，
她湊過來看了一眼空白的紙：“你還在猶豫？難道是想讓清華和北大battle嗎？
”大概是被她的話激到，路棉低頭寫下了清華大學(xué)。關(guān)于孩子的未來規(guī)劃，
路永璋跟妻子榮繪商量了很多次，他們一開始都決定送路棉出國留學(xué)。后來想了想，
那是她的人生，他們不該按照自己的想法要求她。他們作為父母，可以給建議，
但是不能強行干預(yù)。再過不久她就十八歲了，是個成年人，
要走什么樣的路她可以自己選擇。此時提到這個問題，
路永璋就向路棉表明了態(tài)度：“爸爸之前只是隨口一說，關(guān)鍵還是看你自己。
你想上哪所大學(xué)都可以，爸爸媽媽尊重你的選擇?！甭访蘅粗?，
忽然之間感覺壓在肩上的某個東西被拿走了，渾身輕松了許多。直到這一刻，她才發(fā)現(xiàn)，
原來不知不覺中，她把爸爸的話當(dāng)成了一個期許。輕舒口氣，她說：“我知道了，
我會好好考慮的?！币活D飯吃得格外久。大家興致未盡，坐在客廳里吃水果看電視，
接著剛才飯桌上的話題聊。路棉正準(zhǔn)備上樓做會兒題，忽然被保姆阿姨叫住：“棉棉，
你……你的褲子和鞋是怎么弄的??？”她微微一愣，只見阿姨站在衛(wèi)生間門口，
左手拎著她的臟褲子，右手拎著一雙黑乎乎的運動鞋。鄭姨剛才在衛(wèi)生間里洗衣服，
在角落發(fā)現(xiàn)了兩個袋子，打開一看，這不是路棉的校服嗎？因為褲子和鞋上沾滿了泥污，
讓她不禁有些擔(dān)心她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大家的目光齊刷刷朝路棉看了過去，
榮繪疑惑道：“棉棉？”這孩子一直待在學(xué)校里，她想不通怎么會弄得衣服鞋上都是泥。
路棉不想提這件事，沒想到還是逃不過。咬了咬唇，
她小聲說：“我不小心掉進了學(xué)校的人工湖里。”榮繪：“你沒事吧？”“沒事，
有同學(xué)剛好路過救起了我?！彼室獍呀獣r晏說成同學(xué)，免得路櫻聽到又激動得尖叫。
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應(yīng)該更直接一點，說是自己爬上來的。果然，
榮繪說：“你不要忘記感謝人家，正好你爸爸的朋友送了幾箱進口水果，
周日下午返校記得裝一點帶過去給同學(xué)?！甭访薮篌@失色：“不、不用。
”給姜時晏送水果？開什么玩笑！“那怎么行？”榮繪教育道，
“別人的舉手之勞是別人的事，你受了幫助就應(yīng)該表示感謝。就這么說定了。
”周日下午，路棉背上書包準(zhǔn)備去學(xué)校，以跟同學(xué)約好了為由，拒絕了家里司機送。
她確實跟宋頌約好了。兩人的家相隔三站公交，出發(fā)前她給宋頌發(fā)過微信。
路過客廳，榮繪拎著個袋子走過來：“水果我都給你裝好了，拿上吧。
”路棉：“……”本以為過了一天，媽媽就忘了這回事，沒想到她居然這么貼心，
知道提著果籃太招搖，特意把水果裝進了紙袋里。路棉抱著紙袋，生無可戀地走出大門。
難道真的要去給姜時晏送水果嗎？光是想想那個場景，她就覺得尷尬。能不能不去啊，
反正媽媽也不知道幫她的人是誰。這水果她可以私吞。忽然，后面有人追了上來。
路棉腳步頓了頓，回頭一看，果然是還沒死心的路櫻。她已經(jīng)纏了她一天半了，
還沒有放棄。她不禁想，她要是在學(xué)習(xí)上有這個毅力和恒心，估計早就排年級前幾名了。
“姐姐，要去上學(xué)啦？路上注意安全?！甭窓研Φ孟穸涮柣ǎp手作揖，輕聲細語道，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再在學(xué)校遇到姜時晏，幫我向他要張簽名。相信我，
只要周圍要簽名的人不是太多，他一定不會拒絕。當(dāng)然，能要到to簽就更好了。
”“什么東西？”“to簽，就是寫了我名字的簽名，
特別指明這張簽名是送給我的?！甭窓颜Ｖ切茄勰托慕忉?。路棉不想理她，
心說我都沒說幫你要簽名，你要求還不少。公交車來了，她把紙袋提在手里，
掏出公交卡刷卡上車。路櫻站在路邊，依依不舍地朝她揮手：“親愛的姐姐，
我等你的好消息哦！我們下周見！么么噠！”路棉找到后面一個空位坐下來，過了三站，
宋頌上來了，坐在她旁邊的位置：“你怎么帶這么多東西？”懷里抱著一個紙袋，
后面還背著個大書包，她很想問她累不累。路棉心累地嘆了口氣。宋頌定睛一看，
袋子里裝的竟然是水果，她隨手拿了個柑橘拋起來：“那我就不跟你客氣啦。
”路棉把一袋子水果放在她懷里，鼓勵道：“吃吧吃吧，多吃點，最好全部都吃完。
”宋頌：“？？？”公交車在附中校門口停下，抬眼望去，藍天白云，綠樹環(huán)繞，
一棟棟橘紅色教學(xué)樓在風(fēng)中矗立。還有兩個月，他們就要跟這座學(xué)校徹底告別了。
兩人下了車，路棉從宋頌手里接過水果。她剛才放出話讓她吃完，她卻只拿了個柑橘。
“你先回教室吧。我有點事，晚點再回去?！敝苋障挛缬袃晒?jié)自習(xí)課，她們來得早，
還有一個小時才正式上課?！笆裁词拢璨恍枰遗隳?？”宋頌看出來了，
路棉這一路上都有點焦慮，好像在糾結(jié)什么事。要知道，向來冷靜的她，
即使面對老師搞突擊隨堂考都沒慌亂過。路棉咬了咬唇，仿佛下定決心：“不用了，
我自己去就行?！北緛硭枷牒昧霜毻踢@袋水果，當(dāng)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然而，
無論做多久的心理建設(shè)，她還是過不了心里那關(guān)。要是沒答應(yīng)媽媽還好，
可問題是她已經(jīng)答應(yīng)她了，而且媽媽臨走前還再三叮囑。宋頌聳了聳肩：“那好吧，
我先回教室?！眱扇嗽谛ｉT口分開，宋頌往教學(xué)樓走，路棉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那個方向正是作為拍攝地點的實驗樓。沒想到到了地方，
卻被告知劇組正在操場那邊拍戲。路棉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既然是校園劇，
場景當(dāng)然不可能只在教學(xué)樓里，操場也是青春記憶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她只好又抱著水果去操場。走在路上，她默默吐槽，不知道媽媽到底裝了多少水果，
重死了，她兩條胳膊都快勒斷了。好在實驗樓離操場并不遠，穿過一條林蔭路，
再往左拐就到了操場其中一個側(c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