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別重新來過。如果一切可以重新來過,
我寧愿從未與他相識十五年、沒有一個屋檐下相濡以沫的生活八年、沒有關(guān)于他的所有一切。
以后的路,我想要一個人走?!扒赜瘢x擇是你做的,你沒有資格要我原諒或遺忘。
我會換了門鎖,別糾纏,很難看?!薄澳悴灰@樣梧桐,奶奶不在了,我會照顧你的,
不會讓你一個人?!蔽矣行o奈。他根本不會明白,其實我在意的,
早已不是他未來會如何待我。“秦玉,你待我如何我已經(jīng)不在意了。你千不該、萬不該,
不該讓奶奶抱著遺憾離去。所以,我不會原諒你,也不需要你的照顧。
我需要的是你離我遠一點,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里,明白?”“是,我有錯,
我錯不至死吧,你怎么就......”他還在試圖解釋。怒火突然沖破胸腔,
像小炸彈一樣的爆發(fā)了?!扒赜?,你在鬧什么?你這副不依不饒的樣子,真的很惡心。
”秦玉的臉色瞬間灰敗,慘淡得像死人一樣。他沉默著把拌好的小菜擺在桌上,
給我常用的小花碗盛滿粥,走到門口又站了好一會兒,啞聲道,“對不起。
”我譏誚的扯起唇角,冷聲回他,“如果對不起有用,人間將會變成煉獄。
”秦玉的身體猛地晃了一下,險些跌倒,他扶著門框站穩(wěn)身體,
然后踉蹌著走出我的家門。我捏捏眉心,困難的挪到門口關(guān)好門,
再挪到桌邊將碗里的粥倒回鍋里,端著鍋倒進垃圾桶。浪費糧食有罪,
但和秦玉沾染的東西,不管是什么,我都不可能再碰。真的很煩。
差不多三天沒有好好吃飯,我的胃早就疼得揪成一團,洗了鍋,給自己煮了碗素面。
看著細白的掛面在鍋里彼此糾纏著翻滾,思緒下意識的回到那天。那天!唉,
那天!多么希望那天從來不曾存在過。那天下午我本是要陪著奶奶做烙餅的,
薄薄的春餅卷上炒得焦黃香辣的土豆絲,再配上番茄雞蛋做的酸辣湯,
那味道簡直就是人間一絕。奶奶知道我和秦玉都喜歡,時不時的會做上一頓給我們解饞。
秦玉卻偏要去學校操場練習他新在網(wǎng)上學到的車技,不由分說的把我連拉帶拽弄到學校。
那時我和他冷戰(zhàn)已久。奶奶笑呵呵的要我和他一起去,不想忤逆奶奶的意思,
便也只有去了。他只繞著跑道騎了兩圈熱身,方芳便來了。
她穿著飄逸的白色帶蕾絲花邊的裙子,長發(fā)披在腦后,被風微微撩起,
額頭覆著一層薄汗,臉上掛著怯生生的、討好的微笑,“秦玉,你可以教我騎車嗎?
我學會騎車,以后就不用再麻煩你載我了,梧桐也不會因為你總是載我去上課而生你的氣了。
”好大一股茶味,膩歪死個人。自從兩個多月前她家搬到巷子里,
她總會極其精準的出現(xiàn)在我和秦玉的面前,
仿佛刻意計算過時間、在我們兩人身上安裝了雷達一樣。
她會找各種理由和借口向秦玉求助,順便讓人知道她凄慘的身世和無力,
將秦玉夸成從天而降的神明,似乎只要拯救她,秦玉便可積累足夠的功德羽化成仙。
男人嘛,天生的英雄情懷,對于弱小和故作弱小的東西,會產(chǎn)生本能的憐惜和顧念。
一次兩次是偶然,次數(shù)多了,饒是我再遲鈍,
也嗅出來點不同--她的茶里茶氣似乎只是為我量身定做,
目標卻是我身邊長手長腳、帥氣沉穩(wěn)、成績優(yōu)異的秦玉。秦玉從小長得玉雪可愛,
這幾年大了不僅個子抽高,五官出落的更加帥氣迷人,在學校里擁有超高的回頭率,
是很多女生心目中的未來男朋友。方芳對高大帥氣的秦玉有好感我能理解,
畢竟少女情懷總是春。不能理解的是,方芳你喜歡就去追,成功與否各憑本事。
何必總是拿出那副弱不禁風、全天下人都在欺負你的死樣子,順便踩我一腳呢?
我梧桐從小散養(yǎng)長大,那些年為了保護小雞崽一樣的秦玉不受欺負,
幾乎是打遍全校無敵手,從沒怕過誰。
只是奶奶總扯著我的耳朵告訴我女孩子大了要有點女孩子的樣兒,
不能還老是上房爬樹打人掐架,我便把內(nèi)心的好戰(zhàn)因子強行的壓制住了。我不是慫,
只是懶得和她一般見識。到頭來,好像我的不予計較倒成了軟弱可欺的外在表現(xiàn),
讓她搞事情搞得越發(fā)風生水起。叔可忍,但嬸堅決不忍。“打住,
你們倆的事別扯上我。愿意載你是秦玉的選擇,與我無關(guān),我不生這用不著的氣。
提醒你一下,我和你不熟,不要動不動就提起我。人的忍耐是有限的,別惹我。
”惹急了小心我大逼斗抽的滿地找牙。話雖如此,
可秦玉與我三歲相識、又在同一屋檐下生活八年,曾經(jīng)屬于我的一切變成別人的,
我突然變成選擇題的答案之一,等人選擇。若是說完全不在意,如何可能?人非草木,
孰能無情!真正當機立斷做到斷舍離、半分遺憾和悲傷都不會有的,
舉世能有幾人做得到?更何況,在我那單純到發(fā)傻的少女世界之中,
秦玉無疑是最濃墨重彩的存在。那本被牢牢藏起的日記本中,記錄了我的一切過往,
每一頁里都有他。秦玉不贊同的瞥了我一眼,開口就是熟悉的責備,“梧桐,
方芳說的也有道理,你又何必如此犀利的說話氣我?大家都是同學理當互相幫助,
寬容一些不好嗎?你怎么變成這樣了!”突然的,
我就對秦玉這種不經(jīng)思考的指責膩煩了,不想再聽他多說一句話。
類似的事情發(fā)生不是一次兩次,秦玉對方芳的維護也不只一回兩回,早特么膩了!
我煩躁的擺手不讓他繼續(xù)向下說,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留著他自己受用吧,
我用不著誰來說教?!扒赜衲阌浀梦艺f過吧,二選一的時候別選我。
我梧桐這輩子活著是給人做唯一的,不是做誰的備胎的。行了你教她騎車吧,
我回家?guī)湍棠汤语炄ァ2换貋沓燥埌l(fā)個消息,少做點,免得浪費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