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找人算命,說我命中帶煞,會克窮他們,于是我從小就被父母囚禁在地窖里以豬食為生,
以稻草做床,對我動輒打罵,我因為他們從小自卑,
為了套出我銀行卡的密碼甚至將我的手砍斷,只為了拿到我打工攢的五萬塊錢。
我本以為只要給錢就會結束,和妻女過上安穩(wěn)日子,
卻沒想到我親眼看到他們讓妻子在我面前接客。妹妹讓我忍忍就好,
扭頭就代替我和仇人握手言和。親弟弟制造車禍撞死我女兒棄尸荒野,
更是謀劃讓我命喪當場,不準回家跟他搶家產(chǎn),拿到了我的巨額保險賠償金。
1我和欣言被囚禁于陰冷潮濕的地窖里。父親剁下我的左手,將我的傷口按在滾燙的鐵板上。
因為這樣能止血,也具有震懾我的作用。
言語諷刺道:「老子就不信懲治不了你這塊天生反骨!」母親則在旁邊淡漠地說:「稀元,
不是媽說你,我們好歹將你養(yǎng)到了十八歲,你怎么能拋棄父母呢?」我雙目充血,
拖著孱弱的身軀跪在他們面前。不停地認錯,承諾不會再逃。盡管如此,
還是斷了我們的食物。脅迫欣言委身于那些老光棍,以換取少得可憐的豬飼料來果腹。
沒有水喝,我們時常就著淚水咽下難啃的豬食。欣言扯出微笑安慰:「稀元,
苦過這一陣子就好了?!埂赶胂胛覀兊呐畠汗覀円欢ㄒ獔猿窒氯?!」這時,
幾個潛逃來此的罪犯闖進來,言明許久沒開葷了,指明要欣言陪。母親招呼他們坐下喝茶,
諂媚道:「只要給錢,想怎么玩都行?!剐姥砸呀?jīng)麻木,回頭對我施以一笑讓我安心。
混混們聽聞我們是夫妻,頓時來了惡趣味。非要當著我的面羞辱欣言。
這無疑比殺了她更難受。聽著她穿入我耳膜的凄厲喊聲,我拼死掙扎。
卻始終沒能掙開捆住我手腳的繩索。余光瞥見母親捧著瓜子在看熱鬧,一副小人得志。
我無能地低頭痛哭。直至這場凌虐散場,欣言爬到我身側?!溉绻銢]有看到我被欺負,
我還能陪你熬著?!埂缚墒乾F(xiàn)在……我如此不堪,覺得自己臟極了。」
她毫無求生之欲的眼神,讓我頓感不妙。帶著哭腔反復地向她表明愛意:「欣言,我愛你!」
「怎能用那些事來判定一個女人清白與否呢,世道艱辛,不該由無辜之人來背負的?!?/p>
在我心里,她無比清白。可是欣言心如死灰,攏了攏額前的碎發(fā)。對我露出一個苦笑,
目中無波地說:「稀元,我去了。」撿起地上的粗枝,用盡力氣捅進脖頸處的大動脈。
溫熱的血流了一地,緩緩裹住我長滿凍瘡的雙腳。讓我在寒冷的冬季多了一絲暖意。
這也是她留給我的最后一次溫暖。母親端著豬食進來,被駭人一幕嚇了一跳。
隨后罵了聲晦氣:「斷我財路的賤女人,死了還弄臟我的地。」她將豬食倒進血泊中,
嘲弄道:「以后沒人跟你搶豬食吃,真是便宜你了?!拐f完,便找人幫欣言配陰婚去了。
榨干欣言在世上最后一點價值。2我暈死過去。醒來后,已不見欣言的尸體。
只有干涸的血跡提醒著我,她不在了。母親坐在一旁哭泣。見我醒來,松了一口氣?!赶≡?,
那個給你洗腦的賤女人終于死了,再也沒人會離間我們了。」「你依舊是媽的好兒子。」
她一直認為我之所以遠走他鄉(xiāng),都是受欣言慫恿。如今來求和,
也不過是因為父親檢查出肺癌晚期。找我當大冤種給他們養(yǎng)老罷了。他們?yōu)榱丝刂莆遥?/p>
還送走果果作為威脅。父親說:「只要你好好孝順我們,直至我們百年歸老,
便讓你們父女團聚。」若不然只要他一個電話,果果必死無疑。
他們慣用我在乎的東西來威脅我。母親嘲諷我傻,說我不該結婚生子的。
「你的軟肋都是自找的?!顾f得很對,我確實后悔。如果不帶欣言走,
她最多在重男輕女的家庭里受點皮肉之苦而已。何至于喪命?我又何至于受制于父母。
母親拍了拍我的手:「你爸的病需要五十萬醫(yī)藥費,身為家里長子,你一定要想辦法啊?!?/p>
我的手少了一只,腳踝的骨頭也碎了。五十萬對一個殘疾人而言簡直是天文數(shù)字。
況且我還有一個妹妹定居在外國。父母卻沒想過麻煩女兒。
從前常聽母親炫耀:「我女兒可厲害了,不止去外國留學,還嫁了當?shù)氐母蝗??!埂赴ィ?/p>
你們不知道我女婿多厲害,家產(chǎn)有億萬美元呢?!乖谵r(nóng)村多數(shù)家庭都會重男輕女,
但我家是重女輕男。父母花光積蓄送妹妹出國留學。但她對父母有種說不出的厭惡,
鮮少與家中聯(lián)系。最后一次聯(lián)系,才得知她在國外結了婚。在我緊張湊錢中,
父親再一次因病痛砸光了家里。當著我的面給收養(yǎng)果果的人打去電話。
眼神惡毒地瞪我:「不給你點動力,你怎么會誠心湊錢給我治?。俊?/p>
他讓電話那頭的人狠狠教訓果果。電話里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我大吼著讓他們停下。
果果聽到我的聲音,哭著問:「爸爸,你不要我了嗎?」這一問,我徹底繃不住。
只能流著淚安慰她,不斷保證會去接她。果果和欣言很像,與生俱來的懂事和愛人能力。
聽出我的哭腔,反過來安慰我?!赴职?,我會乖乖聽話,你不要擔心我。」
「媽媽說過大人有太多身不由己,如果等不到爸爸來接我回家,那我會照顧好自己……」
通話戛然而止。父親掛斷電話,酸溜溜道:「你真是生了個好女兒,我就沒那么好命了,
養(yǎng)了你這么個不孝子?!刮乙贿叡桓改咐υ谏酱謇?,一邊被要求湊五十萬。
每天除了洗衣做飯外,只能拖著殘疾的身體在幾個村子里來回乞討。但大家都窮得叮當響,
又豈會對我施以援手。3我求過從小認識的玩伴,求他幫我報警。
可大家都非常默契地不多管別人的閑事。直到父親病重暈倒,母親哭著出門求助。
我終于拿到手機,給遠在國外的妹妹打去電話。對于我這個哥哥,她向來有幾分尊重。
沒多久,便從國外回來。看到我如今的境地,怒不可遏地朝父母發(fā)了一通脾氣。父母疼愛她,
好聲好氣哄著?;剡^頭來卻惡狠狠剜我。夜里,妹妹單獨找我聊天?!父?,你逃吧,
永遠不要再回來,但別報警抓爸媽?!埂杆麄儺吘桂B(yǎng)大你,而且他們都老了。爸爸如今病重,
也算得了報應?!刮衣勓岳湫Γ骸改阋詾槲覜]逃過嗎?」這些年的委屈,我一股腦告知她。
包括欣言的死,果果的失蹤。妹妹沒料到我經(jīng)歷了這么多,話語噎在喉頭許久。
末后才道:「對不起,我沒資格讓你饒恕爸媽?!埂钢劣诠視湍阏一貋??!?/p>
「無論你是要報警或是手刃爸媽,我絕不會插手。」我沉默著抽煙。
這也是我為什么讓她回國的原因,只有她才能鎮(zhèn)住父母。我的果果才能平安回來。果不其然,
沒幾天果果被送回來了。但無論我怎么呼喊,她都只是呆滯地看著我。
我心疼地抱著她:「沒事了,爸爸不會再讓任何傷害你……」話音剛落,
聽到一陣嘶啞的哭聲。我愕然看向果果的口腔。只見里面空空如也,舌頭已經(jīng)不翼而飛。
妹妹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這點,怒罵道:「你們瘋了?連一個小女孩都不放過!」
母親上前來安撫:「女兒啊,你消消氣?!埂膏従影彩宓膬鹤由×耍犕链蠓蛘f,
要用小女孩的舌頭做藥引熬藥,喝了可以強身健體?!顾愿纱喔盍斯纳囝^賣給安叔。
又見妹妹實在憤怒,連忙從兜里拿出三百塊?!腹耘畠耗銊e氣了,賣舌頭的錢都給你?!?/p>
「誰稀罕?!」妹妹尖叫,「為了三百塊,你毀了果果一生!你簡直豬狗不如!」
轉眼看到我怨毒的眼神,她慚愧地將手搭在我肩頭?!父纭刮胰珞@弓之鳥一把甩開,
緊緊抱著果果。妹妹吸了吸鼻子,從包里拿出一張卡遞給父母。里面的錢足夠父親治病。
她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爸媽,我會帶哥哥和果果出國生活?!埂肝覀兙痛藬嘟^關系,
我不會再回來,更不會再孝敬你們?!埂敢驗樾⒕茨銈兙褪菍Σ黄鹞腋纭!?/p>
我還在細細品味她最后一句話的意思時,父親的巴掌朝我打了過來。
他怒斥:「你到底灌了你妹妹什么迷魂湯?竟讓她連父母都不要?!拐敲妹萌绱俗o短,
父母才更加恨我。4母親不知何時跑到我身后,雙手舉著一塊石頭。若這一砸下來,
我不死也重傷。我拖著殘腿移動,只得先緊緊護住果果。妹妹大喝一聲:「媽!
你若敢砸下去,我立馬死在你面前?!顾种卸嗔税巡说丁D赣H不得已妥協(xié),
放下石頭掩面痛哭。無法理解妹妹的偏心。這場鬧劇過后,我才知道妹妹為何對我這般愧疚。
她說:「哥,其實你不是爸媽親生的孩子?!苟嗄昵埃赣H在有錢人家當保姆。
我正是雇主家的孩子。「媽媽多年來無所出,面臨爸爸的離婚威脅,
她便將你從雇主家偷回來?!埂刚f來也怪,你來之后,爸媽沒多久就懷了我?!?/p>
可能就是俗話說的:父母命中無子,但我命中有妹妹。這件事妹妹從小就知道。
因為母親總是她在耳邊叮嚀:「你哥是我偷來的,咱別對他好?!刮冶煌祦頃r已經(jīng)五歲。
能背得出家里的電話,知道親生爸媽的名字。但養(yǎng)父母為了讓我忘記這些,
將我塞在狹小的蜂箱里生活了幾個月。后來我被父親打傷頭部,還發(fā)了一場高燒,
就此喪失全部記憶。妹妹目睹我遭受這些,所以十分厭惡父母。又不得不幫著隱瞞,
因為她不想父母因此坐牢。她抽噎著告訴我:「哥,你知道我為什么非要去國外留學嗎?」
「我恨自己流著罪惡的血!但也遺傳了父母的自私,對你的身世選擇視而不見,
因為我不能為了你送爸媽去坐牢?!顾灾荒芴颖埽x家里遠遠的。
她不斷和外國男人談戀愛,只求他們?nèi)⒆约骸W詈罂偹愎创钌弦粋€比她大四十歲的老男人,
然后稀里糊涂地嫁了。「哥,你跟我去國外吧?!顾蛄讼聛?。
我死死盯著她:「為什么你這么執(zhí)意讓我去國外?」按理來說,
她應該更希望我和親生爸媽相認吧。下一刻,妹妹捂住嘴痛哭出來?!付嗄昵?,
我偷偷幫你找過父母,拿你的頭發(fā)去比對過DNA?!购茼樌貛臀艺业搅烁改?。
但……我心口一痛,沉聲問:「然后呢?」妹妹說:「親子報告出來后,
你的父母連夜開車來接你,只是那晚是雷暴雨。」他們駕駛在雨霧蒙蒙的橋上,
車子突然打滑連人帶車掉入江里殞命。沒人知道那個晚上這對夫妻為何非要在暴雨天出門。
妹妹不敢提及這件事,生怕我會怨懟。聽完這一切,我忍不住大笑起來。妹妹嚇壞了,
攥緊我的衣角求道:「哥,你別這樣……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不如你殺了我吧。」
「只要我死在你手上,就能給爸媽沉重一擊?;蛘?,我們?nèi)缶?,把他們都抓起來好不好??/p>
我無動于衷地看著她。從沒有哪個時刻像現(xiàn)在這樣冷靜。欣言死后,我的心也跟著死了。
唯一的女兒,還遭到割舌的對待。與養(yǎng)父母的仇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如今卻還要我知道自己的身世……我本該被許多人愛著的,為什么我要遭受這一切?
5我將果果托付給妹妹,送她們上車離開。果果緊緊牽著我的手指,用力地張大嘴巴想說話。
我憐愛地撫摸她的頭:「你先跟姑姑去國外,等爸爸解決完村里的事就去找你?!?/p>
她伸出手指要與我拉鉤。我笑著應承。妹妹別過頭去抹淚。
從我說不報警、不讓法律制裁父母開始,便知道我的打算。所以這一別,
她和父母是生離死別。也知道我手刃仇人之后,我只有死路一條。車子走遠后,
父母姍姍來遲。母親拍著大腿哎喲:「阿女啊,你好狠的心!竟這么偷偷就走了?!?/p>
父親亦淚眼朦朧,朝車子大喊:「等我病好了,我們辦簽證去看你?!够氐郊液?,
父親敲著桌子命令我去做飯。我轉身去了廚房。
隱約聽到母親在身后說:「稀元怎的這么聽話?我心里不安極了?!埂冈蹅儼压妥甙?,
否則不好拿捏這個死小子?!垢赣H也覺得是這個理。只是他們還不知道妹妹把果果帶走了。
吃過飯后,兩老身子癱軟在地。我坐在小凳子上磨刀。父親一臉驚恐:「你給我們吃了什么?
不孝子!你是要弒父殺母嗎?」母親則惡狠狠道:「早知道生出你這樣的壞種,
我當初就該一碗打胎藥把你墮了?!故碌饺缃?,他們還妄想欺瞞我的身世。我忍不住笑了。
彈了彈鋒利的刀刃,漠然看著他們。「我是你們生的嗎?當了這么久的小偷,
不會把自己騙住了吧?!埂赴謰?,你害我害得好苦啊。」我一只膝蓋跪在母親的心口上,
用僅存的手拿刀撬開她的嘴巴。利刃在她嘴里翻動,直至舌頭變得血肉模糊。
不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父親卻咒罵我殘忍:「即便你不是我們親生的,
但好歹養(yǎng)育你一場,無論我們做過什么,你都該知恩圖報。」我收回刀子,
從母親口腔取出被刀攪得稀巴爛的舌頭。聽著她疼得直翻白眼的呼吸。只覺得心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