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那陰森森的聲音越來越大,直刺耳膜,震得我耳膜欲裂,片刻時(shí)間,
我不知道是昏迷過去了,還是幻聽,耳邊隱隱約約響起一對男女的對話。
女:“你說過你愛我一輩子的!”男:“我當(dāng)然愛你,你是我一輩子的寶貝!
”女:“那你為什么要跟我離婚?你答應(yīng)過照顧我一輩子的,難道你忘了嗎?
我們兒子都這么大了。”男:“離婚只是權(quán)宜之計(jì),倘若不跟你離婚,
那婆娘就要找人弄死我,她找人跟蹤你,說一旦找到你跟兒子不會輕易放過你們娘倆,
你知道的,那婆娘什么事都做得出來,老婆,算我求求你了,我們離婚吧!
”女:“那么說我們只有離婚了?”男:“老婆,你要相信我是愛你的,
可我們必須離婚,不然你們娘倆真的會有生命危險(xiǎn)。
”女:“我們娘倆失去你活著還有什么意思?老公,你真的愛我嗎?
你肯和我們娘倆一起去死嗎?男:“好,既然我們一家三口活著不能廝守,
不如到陰間做快活的一家三口?!迸骸斑@飯菜放了三瓶安眠藥,
我們一家三口吃完這頓晚飯,便到陰間再聚吧!老公,我愛你!寶貝,媽媽愛你!
”男:“你先吃吧!我?guī)е鴥鹤与S后就來!”女:“老公,我在陰間等你!
”最后是一聲沉悶的倒地聲,以及小男孩的哭泣聲。這聲音剛消失,
我漸漸恢復(fù)了意識,抬眼看去,墳場還是那墳場,月亮還是月亮,難道一切都是幻聽?
但是,在墳場聽到如此詭異的對話,我心里還是非常害怕,
感覺墳頭上的清香像一對對怪異的眼睛對我一眨一眨,只想早點(diǎn)離開這個(gè)讓我恐懼的墳場。
忽然,一股陰風(fēng)從墳頭掀起,直接向我襲來,我撒腿就準(zhǔn)備跑,但,
跑只是一種奢侈的愿望,一種不知名的力量束著我的雙腿,使我不能動彈分毫,
我心里害怕極了,嘴里不停的咆哮著,想讓自己清醒一點(diǎn)。可,
我的聲音在這詭異的墳場沒蕩起一絲回響。近了,近了,那股陰風(fēng)越來越近了,
我已經(jīng)被嚇得快要崩潰了,忽然,脖子像被一雙無形的手掐著,越掐越緊,越掐越緊,
幾乎令我窒息。我只覺得天是紅色的,地是紅色的,月亮是紅色的,
身前的墳?zāi)故羌t色的,蠟燭元寶、清香,周圍的一切全是殷紅的,
無邊無際的殷紅像血一樣涌來,又濃又愁堵在我的眼睛,讓我看不清東西,堵住我的鼻子,
讓我無法呼吸。黑暗中,整個(gè)世界都靜悄悄的,莫大的恐懼吞噬著我的心,
這種窒息感讓我?guī)子偪?,我閉上眼睛,緩緩抬起雙手,只有賭這一切是幻境,
我摸到身上的鑰匙,猛地朝大腿插了下去。一下、二下、三下、一連插了七八下,
劇烈的痛疼讓我腦袋變得空前清醒,我猛地睜開眼睛,眼前還是先前那一幕景象。
值得一提的是,在我身后一丈的位置蹲著一只碩大的老鼠,
它雙眼泛著幽藍(lán)的光芒死死地盯著我。我緊繃的神經(jīng)送松了下來,雙腿一軟,坐在地面,
嘴里大口大口的呼著氣,腦中想的全是那詭異的對話,難道剛才對話是村里那對夫妻?
那個(gè)男人欺騙了那女人,他并沒有吃那飯菜,或者說,他只是吃了一點(diǎn)點(diǎn)?不然,
那男子怎么可能會在棺材中復(fù)活,更何況夫妻倆的孩子現(xiàn)在還是好好的活著。如此一來,
也就是說,我救了那女人的仇人,所以她要找我索命?難怪老秀才會說,不可說,
說了就不靈,老秀才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情?想清楚這些,我對著女子的墳?zāi)构蛄讼氯ィ?/p>
深深地磕了幾個(gè)頭,并不是求那女人放過我,而是我覺得虧欠她,至于虧欠什么,
我也說不清楚,若是非要我說的話,我只能說,破壞一個(gè)可憐人的墓穴吧??耐觐^后,
我又將女人的墳?zāi)怪匦屡艘幌?,并許下承諾,只要我活著的一天,每逢清明都會來祭拜她,
就是到了現(xiàn)在,我每年清明依然會去她墳頭祭拜一番,坐在墳頭跟她說說心里話,
算是擬補(bǔ)我的過失吧!做好這一切,我一瘸一拐的回到家里,
也沒心思處理大腿上的傷口,抱著翻譯過來的六丁六甲,仔細(xì)閱讀起來,
既然走入抬棺匠這一行,決計(jì)不能讓類似的事情發(fā)生。第二天,
天剛蒙蒙亮我叫上老王去找那男子,想打探事情的真相,
卻被告知女子下葬后他們一家就走了,或許世事就是如此,畢竟人生不是小說,
不是什么謎底都能得到解答。直到多年后,我在一次抬棺中得知那男子的消息,
他并沒有落個(gè)好下場,最后慘遭車禍結(jié)束了他的一生,年僅三十六歲,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
他的棺材也是我抬得,不得不說一句,有些事情冥冥中早已注定,就算逃,也只能躲一時(shí),
避不了一世,切記,為人莫作惡,最終只會惹火燒身。不知是我的行為打動了那女人,
還是什么原因,那天晚上我又夢到了她,不過這次不是來索命,而是來告別,
還向我作了幾個(gè)揖,讓我不要愧疚,一切都是命。在很長的一段時(shí)間里,
我都沉寂在這次的事情中,深深地自責(zé),后來把這事告訴老秀才,他告訴我,
人死后必須按照正常程序走完,走錯(cuò)一步都會鬧出詭事,更加別提冤死之人,
他這番話堅(jiān)定了我學(xué)六丁六甲的決心。八仙不像其它行業(yè),朝九晚五,
只有死人了我們才有活,那時(shí)候我內(nèi)心挺糾結(jié)的,一方面希望多抬點(diǎn)棺材賺錢,
一方面又不希望死人。沒活干的時(shí)候,我跟普通農(nóng)民一樣,除了在家干農(nóng)活,
就是翻閱六丁六甲,一連半個(gè)月沒有外出抬棺材,值得一提的是,這半個(gè)月時(shí)間,
老秀才在老王等八仙面前把我一頓夸,說我有仙根,天生就是抬棺材的料子。
我特么不知道他是夸我,還是損我,不過,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老王跟一眾八仙看我的眼神變了,由先前的照顧,到后來什么事都喜歡問我。
當(dāng)然,我也沒有讓他們失望,我將六丁六甲的葬經(jīng)熟讀于心,
又在老秀才翻閱了一些書籍,也懂得一些玄學(xué)的東西,像擇日、風(fēng)水都會一些,
只是懂得不多,頂多算個(gè)‘半桶水’吧!并不像專業(yè)人士那么精通,但是,
對于只有一把死力氣的八仙們來講,我成了他們的10086轉(zhuǎn)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