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毅吐出一口濁氣，將最后一口煙蒂彈飛。
煙頭在空中劃出一道精準的拋物線落入路邊的垃圾桶，火星“滋”的一聲，熄滅了。
“師傅，就這兒吧?！?/p>
吱呀——！
破舊的客車發(fā)出一聲瀕死般的呻吟，猛地剎停。車門“哐當”一聲打開，一股混雜著塵土和熱浪的氣息撲面而來。
江毅下了車。
他拎著一個半舊的行李箱，站在黑石鎮(zhèn)政府門口屁股都快被顛簸的山路顛成了八瓣。但他站得筆直，腰桿挺得像一桿標槍眼神卻銳利如鷹，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眼前這棟三層小樓。
這就是他未來戰(zhàn)斗的地方。
樓體墻皮有些斑駁，門口掛著的“黑石鎮(zhèn)人民政府”的牌子其中一個角已經(jīng)耷拉了下來，在午后的熱風(fēng)里搖搖欲墜，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蕭索和……無法無天。
江毅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
有意思。
越是這種地方，水越深，魚才越大。
他剛準備抬腳上臺階，一個中年女人就滿臉堆笑地從樓里快步迎了出來。她穿著一身略顯緊繃的白襯衫和黑西褲臉上擦的粉有點厚，笑起來的時候眼角的褶子夾住了粉底，像干涸的河床。
“哎喲，您就是江鎮(zhèn)長吧？可算把您給盼來了！”
女人嗓門不小，熱情得有些刻意。
江毅一眼就看穿了這種混跡機關(guān)多年的老油條，臉上也掛上恰到好處的微笑：“你好，我是江毅。請問您是？”
“您看我這記性！”女人一拍大腿笑得更熱情了“我是鎮(zhèn)政府辦公室主任張敏，您叫我小張就行！快快快，外面熱，咱們先進去說。”
張敏一邊說著，一邊就要伸手去接江毅手里的行李箱。
江毅手腕一側(cè)輕巧地避開了：“張主任客氣了，不重，我自己來就行?！?/p>
張敏的手在半空中頓了一下，臉上的笑容也僵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復(fù)了自然?！靶心悄襾恚霓k公室早就給您準備好了，二樓最東頭那間?！?/p>
她領(lǐng)著江毅走進辦公樓。
樓道里光線昏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霉味和劣質(zhì)茶葉的味道。墻上掛著幾個宣傳欄里面的內(nèi)容還是去年的，已經(jīng)泛黃卷邊。偶爾有幾個辦公室開著門，投來幾道好奇又帶著審視的目光。
江毅能感覺到，這些人都在打量他這個新來的、據(jù)說毫無背景的年輕鎮(zhèn)長。
“書記他們都在開會，研究鎮(zhèn)里礦山安全生產(chǎn)的要緊事估計一時半會兒結(jié)束不了。我先帶您去辦公室休息一下，您坐了這么久的車肯定累壞了。”張敏一邊走一邊解釋，語氣里透著一股“我為你著想”的熟稔。
“不急，工作要緊?！苯愕鼗亓艘痪?。
他心里跟明鏡似的。
什么狗屁的安全生產(chǎn)會他來上任，書記、副書記一個都不露面，這擺明了就是個下馬威。
“哎，話是這么說，但您的身體也重要嘛！”
說話間，兩人已經(jīng)到了二樓走廊的盡頭。
張敏指著一扇虛掩著的門，笑道：“江鎮(zhèn)長，就是這兒了?！?/p>
她上前一步，將門完全推開。
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瞬間驅(qū)散了樓道里的霉味，撲面而來。
江毅的瞳孔猛地一縮。
辦公室窗明幾凈看得出來是被人精心打掃過的。一張寬大的辦公桌上，擺著一盆綠蘿，生機盎然。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窗邊站著一個女人。
一個只看背影，就足以讓任何男人心跳漏半拍的女人。
眼前的女人約莫二十三四歲，一米七左右的身高，穿著一身得體的淡藍色連衣裙裙擺剛好在膝蓋上方，露出一雙被肉色絲襪包裹得渾圓緊致、挑不出一絲瑕疵的小腿。烏黑的秀發(fā)如瀑布般披在肩上，正側(cè)著身子用一塊濕抹布細心地擦拭著窗臺。
聽到開門聲，她回過頭來。
嘶——！
饒是江毅兩世為人，心性早已磨煉得堅如磐石在看到這張臉時，呼吸還是不由得停滯了一瞬。
瓜子臉，柳葉眉，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仿佛會說話小巧挺翹的鼻梁下，是一張飽滿潤澤的櫻桃小嘴。她的皮膚白皙得像上好的羊脂玉，在陽光的映照下仿佛會發(fā)光。
清純與嫵媚，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zhì)，在她身上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這女人……是妖精。
“小秦，江鎮(zhèn)長來了，快過來打個招呼?！睆埫粜χ榻B道。
女人放下抹布邁著輕盈的步子走了過來，帶著一陣香風(fēng)。她微微彎腰，聲音甜得能膩死人：“江鎮(zhèn)長好我叫秦夢瑤，是辦公室的文員?！?/p>
“你好?！苯泓c了點頭，聲音聽不出什么情緒。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一個普通的辦公室文員，能有這種堪比明星的容貌和氣質(zhì)？還“正好”在新鎮(zhèn)長的辦公室里打掃衛(wèi)生？
唱的是哪一出？
“夢瑤可是我們鎮(zhèn)政府的一枝花人也勤快，聽說您今天要來，特地主動過來把辦公室給您收拾得干干凈凈?！睆埫粼谝慌匝a充道，像是在邀功。
“辛苦了?！苯愕哪抗庠谇貕衄幒蛷埫裟樕弦粧叨^。
“不辛苦不辛苦能為鎮(zhèn)長服務(wù)是我的榮幸?！鼻貕衄幷f著提起桌上的一個熱水瓶，“鎮(zhèn)長，您剛來，我給您泡杯茶吧？”
“好謝謝?！苯銓⑿欣钕浞旁趬?，走到辦公桌后的椅子上坐下，身體看似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實則全身的肌肉都處在一種蓄勢待發(fā)的狀態(tài)。
他倒要看看，這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么藥。
秦夢瑤很快就泡好了茶，雙手捧著，恭恭敬敬地放在江毅面前的桌子上。
“江鎮(zhèn)長，您請用茶?！?/p>
她放下茶杯時，身體微微前傾連衣裙的領(lǐng)口便恰到好處地敞開了一道縫隙。江毅的視線何其銳利，只用余光一掃，便能看到那驚心動魄的雪白和深邃。
有點意思。
這是……美人計？
“行了，江鎮(zhèn)長剛來讓他先自己熟悉熟悉環(huán)境，咱們就別在這兒打擾了?！睆埫粢姞?，很有眼力見地說道。
“好的，張主任?！鼻貕衄幑郧傻貞?yīng)了一聲。
可就在張敏轉(zhuǎn)身準備離開的時候，秦夢瑤卻忽然“哎呀”一聲身子一軟，像是沒站穩(wěn)，整個人都朝著江毅的懷里倒了過來。
江毅眼神一凜，屁股像是釘在了椅子上，紋絲不動。
他既沒有扶，也沒有躲。
就在秦夢瑤即將撞進他懷里的前一秒，她的一只手看似慌亂地撐在了寬大的辦公桌上，這才勉強穩(wěn)住了身形。
可這么一來，她整個人幾乎都趴在了江毅的面前，那張吹彈可破的俏臉距離江毅的臉，不足十公分。
她吐氣如蘭，眼神迷離，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驚慌和羞怯。
“對……對不起鎮(zhèn)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今天有點低血糖?！?/p>
張敏像是被嚇了一跳，連忙回頭：“夢瑤，你沒事吧？怎么這么不小心！”
好一出雙簧！
江毅心中冷笑，臉上卻不動聲色，甚至還帶著一絲關(guān)切：“秦同志沒事吧？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沒……沒事的?！?/p>
秦夢瑤緩緩直起身子，臉頰上飛起兩抹動人的紅暈。
她退后一步眼神落在江毅的額頭上，那里因為趕路和天熱，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鎮(zhèn)長，您看您熱的，都出汗了?！?/p>
秦夢瑤說著，忽然做出了一個讓江毅都意想不到的動作。
她竟然捏住了自己短裙的裙邊，微微提起，然后在江毅面前蹲了下來，仰著那張絕美的小臉用裙擺對著江毅輕輕地扇動起來。
“陳鎮(zhèn)長，好熱啊，我給你扇扇風(fēng)?！?/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