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燼心疼地抱起嬌嬌,眼神冷冽地看向沈清棠,
那目光好似在看一個不可理喻的瘋子。
林姵柔連忙上前,拉了拉陸燼的衣袖,聲音哽咽:“表哥,你別怪嫂子,姐姐她……她許是心情不好,不是故意的,你別怪她……”
她說著,眼角卻偷偷瞟向陸燼,那欲言又止的模樣。
更顯得沈清棠蠻橫無理。
沈清棠看著這兩人眉來眼去的曖昧模樣,只覺得前世的自己真是瞎了眼。
他們這般明顯的私情,自己竟從未察覺,
還傻傻地以為林姵柔是真心待她,陸燼只是體恤表妹。
“我管教我的女兒,何時輪到旁人指手畫腳?”
沈清棠迎著陸燼的目光,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陸嬌嬌對我這個母親惡語相向,指著鼻子辱罵我的父母兄長,難道不該教訓?”
陸燼一怔,顯然沒料到她會這般反駁。
臉色更沉:“嬌嬌年幼,童言無忌,你何必與她計較?再說,她說的難道不是事實?你父兄那般咄咄逼人,何曾將我侯府放在眼里?”
“咄咄逼人?”沈清棠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冷笑一聲,“陸燼,你摸著良心說說,我父兄何時對不起你?倒是你,拿著我沈家的資源步步高升,轉(zhuǎn)頭卻容不下他們半分!”
她的話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陸燼心上,讓他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沈清棠卻懶得再看他,
目光落在他懷里的嬌嬌身上,眼神冰冷:“從今天起,誰再敢教她胡言亂語,對我不敬,休怪我不客氣!”
陸燼被沈清棠懟得語塞,臉色鐵青,指著她的手都在發(fā)抖:“不可理喻!沈清棠,你真是越來越不可理喻了!你從前不是這樣的,你太讓我失望了!”
他懶得再與她爭辯,抱著還在抽泣的嬌嬌。
又拉上泫然欲泣的林姵柔。
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林姵柔被他護在身側(cè),經(jīng)過沈清棠身邊時,若有似無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柔弱,帶著幾分委屈,幾分探究。
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沈清棠站在原地,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她太清楚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了。
這場流放的根源,在于皇帝對新晉的宸妃過分寵愛。宸妃出身寒門,卻心機深沉。
掌權后便開始清算曾經(jīng)輕視過她的勛貴,而定國公府因不肯依附于她,成了首要目標。
陸燼的永寧侯府,則是被宸妃的娘家人構陷,說他們暗中勾結(jié)廢太子舊部,意圖不軌。
兩道罪名下來,定國公府與永寧侯府一夕之間傾覆,滿門流放三千里,去往極北苦寒之地。
那一路,是沈清棠刻骨銘心的噩夢。
剛出京城不久,便遇上百年不遇的洪水,押送的隊伍被沖散,不少人被卷進渾濁的洪流,尸骨無存。她抱著“嬌嬌”,踩著漂浮的尸體才勉強上岸,腳被尖銳的石頭劃得鮮血淋漓。
瘟疫:途經(jīng)一處破敗城鎮(zhèn)時,城中爆發(fā)了瘟疫,高燒、嘔吐、渾身潰爛,倒下的人越來越多。
林姵柔假意“染病”,讓陸燼搶走了她身上最后一點能增強抵抗力的參片,而她自己則差點被當作病患扔進焚燒坑。
進入荒漠地帶,她被狂風卷走,與大部隊失散,在漫天黃沙里摸索著走了三天三夜,嘴唇干裂出血,差點渴死在戈壁中。
翻越一座荒山時,暴雨引發(fā)了泥石流。她的父親為了護著陸燼,被滾落的巨石和泥漿活活掩埋,連一句遺言都沒留下,臨近極北時,遇上了暴雪封路,氣溫驟降。隊伍里的糧食耗盡,不少人體力不支凍死在雪地里。她的二哥為了找食物,獨自闖進深山,再也沒有回來。
這些天災人禍,本就足夠致命。
卻還要加上陸燼和林姵柔的步步緊逼——他們搶走她的衣物、食物,在她生病時落井下石,甚至故意將她引向危險的境地。
沈清棠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寒意。
重來一世,她絕不會再讓悲劇重演。
她都要一一提前布局,讓那些欠了她的人,先嘗嘗絕望的滋味。
她低頭看了看掌心的玉鐲,冰涼的觸感讓她瞬間清醒。
空間還在,這便是她最大的依仗。
這一世,她要護住真正的家人,要讓仇人血債血償。
流放之路?
她會讓這條路,變成陸燼和林姵柔的黃泉路。
丫鬟們見陸燼帶著林姵柔和嬌嬌走了,看沈清棠的眼神越發(fā)不善,竊竊私語也變得大膽起來:
“夫人也太任性了,為了點小事就鬧成這樣,把侯爺氣走了吧?”
“就是,侯爺對夫人多好啊,現(xiàn)在被傷了心,怕是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疼夫人了……”
“表姑娘多溫柔啊,夫人偏要對她動手,難怪侯爺生氣,換作是我也心寒?!?/p>
這些話像軟刀子,句句都在往沈清棠心上戳,分明是想逼她服軟認錯。
沈清棠卻只是冷笑一聲。
愛?疼?
前世她就是被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迷了心竅,才落得那般下場。
如今想來,簡直可笑。情愛于她而言,早已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她真正在意的,是護家人周全。
更何況,這些丫鬟哪里知道,她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沈清棠。她前世是頂尖特工,身手卓絕,心智堅韌。
只是胎穿穿來這具身體后,記憶和情感同化。又被陸燼的花言巧語蒙蔽,才漸漸忘了自己的根基。
直到臨死前,所有記憶猛然覺醒,她才驚覺——一個驕傲的現(xiàn)代人,一個曾在刀尖上行走的特工,竟被古代這對狗男女算計得如此徹底,像螻蟻一樣被碾死,何等屈辱!
這份恨,早已刻入骨髓。
而眼前這幾個丫鬟,便是林姵柔安插在她身邊的眼線。前世流放路上,沒少對她落井下石。她們在府中做的齷齪事,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
故意在她為陸燼準備的湯羹里加了性寒的藥材,讓她喝了之后腹痛不止,卻反口說是她自己身子弱,害得陸燼誤以為她小題大做。
偷偷將她母親親手繡的平安符扔進炭火盆燒毀,事后卻說是不小心碰掉的,讓她對著灰燼哭了半宿,還被老夫人斥為“敗家”。
冬天給她準備的炭火總是潮濕的,被褥也常常曬不干,讓她夜夜受凍,卻對外說她“體質(zhì)特殊,畏寒難伺候”。
她兄長派人送來的上好補品,被她們偷偷換成劣質(zhì)的,甚至有些已經(jīng)變質(zhì)。
沈清棠掃過這幾個丫鬟故作關切的臉,眼神冷得像冰。
“看來,是我平日里太縱容你們了,讓你們忘了自己的本分?!彼従忛_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讓人膽寒的威壓。
她腳步未停,徑直朝著那四個丫鬟走去。動作快得像一道殘影,根本不給她們反應的機會。
“咔嚓”“咔嚓”幾聲輕響,干脆利落。
四個丫鬟甚至沒來得及發(fā)出一點聲音,眼睛瞪得滾圓,臉上還凝固著剛才的驚愕與不屑,身體便軟軟地倒了下去。
脖頸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
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