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心跳校準時刻
消毒水混著鐵銹的氣味灌進鼻腔時，蕭凜正攥著半截消防斧后退。身后貨架轟然倒塌，罐裝食品滾落的聲響在死寂的超市里炸響，貨架后方傳來的喉嚨撕裂般的嘶吼愈發(fā)清晰。他低頭看了眼腕表，202X 年 9 月 17 日，15 點 27 分，距離手機推送 “全市緊急戒嚴” 的消息，不過三小時。
三天前，他還在廣告公司加班改方案。此刻玻璃門外游蕩的行尸，讓他想起今早電梯里那個流鼻血的西裝男。當時對方用袖口隨意一抹，在銀灰色電梯壁上留下暗紅手印，而他只是皺眉往旁邊挪了半步 —— 誰能想到，這竟是末日的征兆。
“咚！”
重物撞擊貨架的震顫從腳底傳來，蕭凜猛地側(cè)身。腐爛的手掌擦著他耳畔掠過，指甲縫里嵌著發(fā)黑的肉屑。那具喪尸的半邊臉都被啃去了，露出森白的顴骨，空洞的眼窩里翻涌著渾濁的膿水。他舉起消防斧，卻在揮砍的瞬間僵住 —— 不是因為恐懼，而是某種奇異的感覺突然籠罩全身。
胸腔里的心跳聲變得異常清晰，像被放大了無數(shù)倍的節(jié)拍器，一下、一下，穩(wěn)定地敲擊著 60 次 / 分的頻率。冷汗不再滲出，指尖的顫抖消失，就連視網(wǎng)膜邊緣的紅色警報都褪去了鮮艷的色彩。喪尸腥臭的呼吸噴在臉上，他卻能冷靜地觀察對方喉嚨處皮膚褶皺的走向。
消防斧精準劈入喪尸頸側(cè)，腐肉與骨骼碰撞的悶響中，蕭凜發(fā)現(xiàn)自己在計算這具尸體的腐爛程度 —— 至少死亡超過兩天，下頜骨脫臼，左膝有明顯骨折舊傷，攻擊模式呈直線型...... 當?shù)诙粏适瑩鋪頃r，他已經(jīng)能預(yù)判對方的落點，側(cè)身抬腿，膝蓋重重撞在喪尸太陽穴上。
血腥氣在空氣中彌漫，蕭凜數(shù)著倒在地上的七具尸體，突然意識到不對勁。正常人在這種情況下，心跳應(yīng)該超過 120 次 / 分，腎上腺素飆升帶來的顫抖會讓雙手無法握緊武器，可他的呼吸平穩(wěn)得像在晨跑。難道是嚇傻了？他低頭看自己還在滴血的手背 —— 被喪尸抓傷的傷口處，疼痛感竟也變得微弱。
“小心！”
尖銳的女聲劃破寂靜。蕭凜本能地翻滾，身后貨架應(yīng)聲倒塌。數(shù)十只灰黑色的影子從貨架縫隙中竄出，猩紅的眼睛在昏暗的超市里泛著幽光。變異老鼠！他握緊消防斧，卻在看清鼠群數(shù)量時瞳孔微縮 —— 至少有上百只，密密麻麻如同潮水般涌來。
心跳依然維持在 60 次 / 分，但蕭凜第一次感到了壓力。這些老鼠的速度遠超普通喪尸，尖銳的牙齒能輕易咬穿皮肉。他邊退邊揮舞斧頭，砍翻幾只沖在最前的老鼠，后背卻突然撞上冰冷的貨架。鼠群發(fā)出刺耳的吱吱聲，將他團團圍住。
千鈞一發(fā)之際，破空聲響起。三支箭矢精準穿透三只老鼠的頭顱，帶著尾羽的箭支深深釘入貨架。蕭凜循聲望去，貨架上方陰影中，一個纖細的身影正在移動。月光透過破碎的天窗灑在她身上，勾勒出黑色皮衣包裹的曲線，背上的復(fù)合弓泛著冷光。
“往右！” 少女的聲音再次傳來，這次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蕭凜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往右閃避，下一秒，左側(cè)貨架轟然倒塌，壓死大片老鼠。少女從貨架上輕盈躍下，手中匕首寒光閃爍，眨眼間解決了幾只漏網(wǎng)之魚。
直到最后一只老鼠倒地抽搐，蕭凜才看清少女的模樣。她約莫二十出頭，利落的短發(fā)下是張蒼白卻精致的臉，琥珀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泛著微光，脖頸處戴著一串由褪色的紅繩和金屬碎片編成的項鏈。此刻那雙眼睛正盯著他，像是在觀察某種新奇的生物。
“心跳 60 次 / 分?！?少女突然開口，聲音清冷如碎冰，“被喪尸抓傷還能保持這種狀態(tài)，你是我見過最奇怪的活人?！?/p>
蕭凜下意識摸了摸受傷的手背，傷口已經(jīng)開始結(jié)痂，疼痛感幾乎消失。他剛要開口，少女卻已經(jīng)轉(zhuǎn)身，彎腰撿起地上的箭矢：“我叫葉靈犀，在找安全據(jù)點。你要一起，就跟上。”
“蕭凜?！?他報出自己的名字，看著少女的背影，突然意識到對方剛才的舉動有些奇怪。那些精準的提醒，仿佛能預(yù)知危險的降臨。但他的心跳依然平穩(wěn)，理性告訴他，在這個瘋狂的世界里，比起追問，活下去才是當務(wù)之急。
兩人穿過滿地狼藉的超市，蕭凜注意到葉靈犀走路時始終保持著特定的路線，像是刻意避開某些位置。當他們經(jīng)過冷藏區(qū)時，她突然抬手攔住他。幾乎同時，冷藏柜的玻璃轟然炸裂，一只腐爛的手臂從中探出。
“三分鐘前就感知到這里有東西?！?葉靈犀抽出匕首，語氣平淡，“你的冷靜，或許能派上用場?！?/p>
蕭凜握緊消防斧，心跳依然維持在 60 次 / 分。他突然意識到，這個自稱能 “感知” 的少女，或許和他一樣，擁有某種特殊的能力。而在這末日的廢墟中，他們或許是彼此唯一的生存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