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江市第一人民醫(yī)院。
柴玉冰看著病床上臉色蒼白嘴唇發(fā)紫的女兒徐佳佳，心如刀絞。
她的女兒今年才二十三歲，剛剛大學(xué)畢業(yè)。
璀璨人生剛打開序幕，可眼下，卻已經(jīng)開始枯萎。
“佳佳，是媽媽對不起你……媽媽沒能給你一個好身體……都怪媽媽沒有用……”
柴玉冰淚如雨下，雙手攥著徐佳佳透著血管蒼白到幾乎透明的手，抵在自己額前不停道歉。
徐佳佳虛弱的睜開眼睛，反手握住自己母親的手。
一雙眼睛溫柔平靜。
她努力吸了兩口氣，雖然依舊覺得憋悶難忍，但還扯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媽媽，你在說什么呀……我特別感謝你……感謝你把我?guī)У竭@個世界……感謝你給我全部的愛……
媽媽……我……我要是不在了……你要好好活下去……沒有我的拖累……你就把婚離了吧……他不是個好人……不要跟他糾纏耽誤你的人生……
媽媽……要是有下輩子……我還想做你的女兒……不過到時候你可得給我找個超級大帥哥……當(dāng)爸爸……把我生的……漂亮些……”
聽著女兒如此難受，還要出言安慰自己，柴玉冰簡直恨不能替自己女兒遭受全部的罪。
“你這傻孩子，你別說傻話，要是下輩子媽媽換個人生了孩子，那還是你嗎？那個畜生是不是個人，但不管怎么樣，我都感謝他讓我有了你。
佳佳，你能做媽媽的女兒，是媽媽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是媽媽沒用，是媽媽對不起我的寶貝女兒……”
說著說著，柴玉冰又忍不住嗚咽起來。
徐佳佳眼眶也濕潤了。
她垂下眼睛看了一眼自己插滿各種儀器的身體，又看了一眼才四十多歲，就已經(jīng)愁的滿頭白發(fā)的母親。
伸出另一只還在掛水的手，輕輕撫上了母親的發(fā)鬢：“會是我的……媽媽……不管媽媽跟誰……生下來的……都……都是我……不過我會有……會有不同的樣貌……不同的……身高……不……不同……”
徐佳佳的聲音逐漸小了下去。
隨后在柴玉冰鬢邊的手忽然墜下。
柴玉冰一慌，猛地抬頭。
看見徐佳佳的眼睛已經(jīng)閉上，心電監(jiān)護(hù)儀上的心電圖已經(jīng)開始拉出一條殘忍的直線。
警報聲響起。
醫(yī)院走廊密密麻麻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
柴玉冰只覺得整個人又麻又冷。
像是靈魂都被抽離開身體，木愣愣被過來搶救病人的醫(yī)護(hù)人員拉出病房。
“病人家屬？病人家屬？！”
一個護(hù)士用力搖晃了兩下已經(jīng)傻了的柴玉冰：“患者現(xiàn)在情況十分危險，不能再等各項指標(biāo)上升，現(xiàn)在全力搶救做手術(shù)成功幾率不足百分之零點一，你快做一下決定?！?/p>
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重錘砸在柴玉冰的心上。
她搖搖欲墜，卻又咬緊打顫的牙關(guān)，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做，醫(yī)生，麻煩你們盡全力搶救我女兒，哪怕只有萬分，億萬分之一的希望，也請全力救治我的女兒。”
護(hù)士不忍心的嘆了口氣。
這對母女在醫(yī)院一個多月，她是親眼看見這位母親一頭黑發(fā)一點點變成全白。
“既然你決定好了，那現(xiàn)在趕緊到一樓去繳費吧。”
柴玉冰攥著手機跌跌撞撞的往一樓跑，到繳費窗口剛扣上手機，就見窗口內(nèi)的護(hù)士皺眉：“余額不足。”
柴玉冰一愣。
她收回手機再扣了一次。
窗口人員不耐煩道：“阿姨，告訴你余額不足了，你這么扣也沒用啊！”
“不可能，我銀行卡里有錢的……”
柴玉冰喃喃道。
還是打開銀行的APP去查看余額。
這一看不要緊。
本來20多萬的余額，如今只剩下零頭54塊8毛6。
柴玉冰腦袋嗡的一聲。
差點就要栽過去。
幸虧后面排隊的人及時扶住她，用力摳了她的人中，才讓她緩上一口氣，沒有真的暈過去。
銀行卡一直放在家里，里面的錢怎么會沒了？
忽然，柴玉冰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瞪大眼睛。
她不可置信的顫抖著手，撥出一個電話。
盲音響了半天，對面才接通。
“喂？什么事？”
“徐連正——”
柴玉冰一張嘴，聲音凄厲宛如惡鬼：“我給佳佳治病的錢，你是不是動了？！”
對面一下子沉默。
好半晌，徐連正才說道：“是我取走了，佳佳的病已經(jīng)沒得治了，你何必浪費那個錢？”
“你放屁！你，你現(xiàn)在，快把錢還給我，佳佳在搶救，你把錢還給我——”
電話那邊一陣窸窸窣窣，然后傳來一個嬌媚的女人聲音：“我說三嫂，你跟我三哥現(xiàn)在還沒離婚呢，這錢就是夫妻共同財產(chǎn)，你沒有權(quán)利自己做主?！?/p>
柴玉冰目眥欲裂，咬牙切齒的朝著電話低吼：“章沐春——你個不要臉的老三，我不管你跟徐連正之間的破事，這二十萬是我賺給我女兒治病的錢，跟他徐連正一毛錢關(guān)系都沒有！你們要是不還給我，我就報警了！”
“喲~你嚇唬誰呀？你報警唄，這是家務(wù)事，警察才不管呢！你那個女兒生下來就是個討債鬼，死了正好，她活著都是浪費糧食！我勸你呀，就別白費力氣了。”
章沐春話還沒說完，徐連正的聲音又再次響起：“好了，徐佳佳這么多年花了多少錢？那就是個無底洞！我不跟你說了，我明天要帶沐春去旅游，你沒事不要給我打電話煩我?！?/p>
“徐連正——”
柴玉冰嘶吼出聲。
可對面已經(jīng)掛斷了電話。
她哆嗦著手，想求醫(yī)生先搶救自己女兒。
結(jié)果剛跑到四樓手術(shù)室門外，醫(yī)生就推開手術(shù)室的門，遺憾的朝著她搖了搖頭。
“節(jié)哀。”
柴玉冰萬念俱灰。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處理的女兒后事。
再次意識回籠。
自己已經(jīng)抱著骨灰站在了家門口。
門內(nèi)。
章沐春那特有的嬌媚聲穿透房門落在柴玉冰耳朵里：“三哥，我就說這招肯定好使吧？心臟病人不禁嚇，怎么樣？我在那個討債鬼電腦里安裝的病毒不僅能冷不丁竄出個女鬼臉，還有360°立體聲音環(huán)繞。
除非拔電源，要不都關(guān)不掉！嘻嘻！不過還得是三哥你，撥120把柴玉冰引走，銷毀電腦里面的證據(jù)，要不然柴玉冰肯定又要鬧得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