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熠跟著林小滿進了門，玄關(guān)處還堆著她早上剛換的拖鞋，鞋柜上擺著半盒沒吃完的牛奶——林小滿后知后覺地攥緊衣角，早知道該提前收拾下屋子，現(xiàn)在這亂糟糟的樣子，也太不體面了。
“你隨便坐，我去廚房弄香椿！”她趕緊把江熠往客廳引，轉(zhuǎn)身就扎進了廚房，連門都沒敢關(guān)嚴。廚房的料理臺上還放著早上沒洗的碗，她手忙腳亂地把碗塞進洗碗機，又從柜子里翻出干凈的菜板和盤子，剛把江熠送的香椿倒出來，就犯了難。
外婆以前擇香椿，總說“捏著梗子往下捋，老皮要撕干凈”，可林小滿對著手里的香椿，怎么看都分不清哪是老梗哪是嫩葉。她試著捏著一根香椿的頂端往下拽，結(jié)果“嘶啦”一聲，連帶著半片嫩葉都扯了下來，掉在地上。
“該死！”她低咒一聲，蹲下去撿，膝蓋不小心撞到了櫥柜門，疼得她齜牙咧嘴。等她爬起來再擇，手里的香椿像是故意跟她作對，要么把嫩梗當成老的掐掉，要么把老葉留在上面，沒一會兒，菜板旁就堆了一堆“廢品”，地上更是撒了不少碎葉子，活像剛遭了劫。
江熠在客廳沒坐兩分鐘，就聽見廚房傳來“哐當”一聲，還有林小滿壓抑的嘆氣聲。他起身走過去，剛到廚房門口，就看見林小滿蹲在地上，正跟一片香椿葉較勁，頭發(fā)絲垂下來遮住了臉，看起來有點委屈又有點好笑。
“還沒擇好？”江熠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林小滿猛地抬頭，手里還捏著半根沒擇完的香椿，臉頰瞬間紅了——自己這手忙腳亂的樣子，全被他看見了！
“我……我不太會擇這個，總把好葉子扔了?！彼悬c不好意思地站起來，踢了踢腳邊的碎葉子，“外婆以前都是自己弄，我沒學(xué)過?！?/p>
江熠沒說話，只是走進廚房，在她旁邊站定。他低頭看了眼菜板上亂七八糟的香椿，又看了看林小滿沾了點碎葉的袖口，突然抬起手，慢悠悠地把淺灰襯衫的袖口往上挽了兩圈。
布料順著他的手腕往下滑，露出線條干凈的小臂，手腕處還有顆小小的痣，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他的手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挽完袖子后，還輕輕拍了拍手上的灰，然后伸手從菜板上拿起一根香椿：“我來，你這擇法，好葉子都被你扔可惜了?！?/p>
林小滿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見江熠的指尖捏住香椿的根部，拇指順著梗子往上捋，動作輕得像怕碰壞葉子，遇到稍微粗點的老梗，他就用指甲輕輕掐一下，脆生生的“咔嚓”聲里，老梗就被掐了下來，只留下嫩得能掐出水的部分。
他擇得又快又好，沒一會兒，一堆亂糟糟的香椿就變成了整齊的一小摞，碼在干凈的盤子里，連一片碎葉都沒掉。林小滿站在旁邊，眼睛不知不覺就黏在了他的手上——他的指尖沾了點香椿的綠汁，手腕上沁出了一層薄汗，順著小臂滑下來，落在袖口上，暈開一小片淺濕的痕跡。
不知道怎么回事，林小滿的心跳突然快了半拍，像是有只小鼓在胸口里敲。她趕緊移開目光，假裝看料理臺上的調(diào)料瓶，可眼角的余光還是忍不住往江熠那邊瞟——他擇香椿的樣子，居然有點像外婆以前的樣子，溫柔又認真，讓人心里暖暖的。
“其實擇香椿有竅門，”江熠突然開口，把擇好的香椿推到她面前，“你看，捏著頂端輕輕折一下，能脆生生斷開的就是嫩的，折不斷的就是老梗，得掐掉?！彼f著，還拿起一根香椿演示給她看，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背。
那觸感溫溫的，帶著點薄汗的涼意，林小滿像被燙到似的，猛地往后縮了縮手，連聲音都有點發(fā)緊：“哦……哦知道了，謝謝你啊?！?/p>
江熠看了她一眼，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沒拆穿她的慌亂，只是指了指地上的碎葉：“地上這些我來掃，你去拿個盆，等下焯香椿要用。”
林小滿趕緊點頭，轉(zhuǎn)身去拿盆，走到櫥柜邊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耳朵居然熱得發(fā)燙。她對著櫥柜門的反光照了照，臉頰也紅撲撲的——不就是看他擇了個香椿嗎，怎么心跳成這樣？難不成是剛才蹲太久，缺氧了？
可再轉(zhuǎn)頭看江熠彎腰掃地的背影，她心里又有點慌慌的——這個江熠，好像比她想的還要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