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了陸景琛在裝睡,我的心態(tài)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以前,我是被迫營業(yè)的怨婦。
現(xiàn)在,我是手握驚天秘密、隨時可以掀桌子的友軍。
我開始變著法兒地試探他,或者說,調(diào)戲他。
這天,護工給他換完藥,正好撞上我端著一碗剛燉好的湯進來。
“少夫人,您真是太賢惠了?!弊o工客套地夸了一句。
我微微一笑:“應該的?!?/p>
等護工一走,我立刻把那碗鮑魚海參湯放到一邊,然后從身后,摸出了一盒……自熱螺螄粉。
我當著陸景琛的面,熟練地拆開包裝,放好食材,倒入冷水,蓋上蓋子。
很快,一股濃郁的、不可描述的酸筍味,開始在房間里彌漫。
我搬了張小桌子,就放在他床邊,一邊嗦粉,一邊聲情并茂地給他現(xiàn)場直播:“陸景琛,你聞到了嗎?這叫螺螄粉。那句話怎么說來著?聞著臭,吃著香。這味道,夠勁吧?是不是感覺整個天靈蓋都被打通了?”
我一邊說,一邊密切觀察著他的反應。
他的臉依舊沒什么表情,但他的鼻子,非常非常輕微地,抽動了一下。
他在忍。
我心里樂開了花,故意又加重了語氣:“哎,你說,我要是把這湯汁,不小心,灑在你這幾百萬的床單上,你媽會不會當場表演一個原地爆炸?”
我看到,他的眼皮,跳了一下。
哈哈!忍不住了吧!
我玩心大起,用筷子夾起一根酸筍,伸到他鼻子前,晃了晃:“來,帥哥,張嘴。我喂你啊。這可是好東西,包治百病?!?/p>
就在我的筷子快要碰到他嘴唇的那一刻,我眼角的余光,瞥見心率監(jiān)測儀上那條平穩(wěn)的直線,突然向上猛地一跳,然后又迅速回落。
我立刻收回手,見好就收。
“算了,看你這么可憐,就不刺激你了?!蔽野阉峁S塞進自己嘴里,心滿意足地嚼著。
我知道,他現(xiàn)在心里肯定把我罵了一千遍。
一個嫁進來沖喜的女人,不但不盡心盡力,還敢在他的病床前吃螺螄粉。這簡直是離經(jīng)叛道。
但我覺得,他可能……還挺喜歡這種刺激的。
因為從那天起,我發(fā)現(xiàn),只要我開始吐槽,或者做一些出格的事情,那臺心率監(jiān)測儀,總會非常配合地,給出一些微小的、但絕對存在的波動。
它成了我們之間,一種心照不宣的交流方式。
比如,當我說到他二叔陸文博又在公司里安插親信時,心率會瞬間加快。
當我說到他堂妹陸瑤的A貨包包被當眾戳穿,哭著跑回家時,心率會變得平穩(wěn)而有力,透著一股幸災樂禍的勁兒。
而當我說到我那個繼母又打電話來要錢,被我懟回去時,心率甚至會出現(xiàn)一種類似“喝彩”的、小幅度的連續(xù)跳動。
這個發(fā)現(xiàn)讓我著迷。
我開始把他當成了一個特殊的聽眾,一個只能用心跳來打分的評委。
我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晚上護工離開后,我們倆的“二人世界”。
我會跟他分享我白天遇到的所有事,把陸家那群奇葩的言行,編成段子講給他聽。
“今天你媽又作妖了。她請了個什么法國回來的營養(yǎng)師,說以后你的飲食,必須精確到毫克。我一看那食譜,好家伙,一天的飯量,還不夠我塞牙縫的。我說,媽,景琛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人間煙火氣,不是實驗室數(shù)據(jù)。你猜她怎么說?她說我不懂科學。我心想,她才不懂人性呢。”
“還有你那個堂弟陸子昂,今天在走廊上堵我,想動手動腳。被我一腳踹在了……嗯,你應該懂的位置。他現(xiàn)在估計走路都得夾著腿。你說我干得漂亮不漂亮?你要是覺得漂亮,心跳就跳快兩下?!?/p>
話音剛落,儀器上,他的心率,真的“砰砰”地,跳快了兩下。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種感覺,太奇妙了。
我們之間,隔著生與死的偽裝,卻用一種最原始的方式,建立了最深的連接。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要裝睡,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謀劃什么。
但我知道,在這座冰冷的、充滿了算計的豪宅里,這個躺在床上的“植物人”,是我唯一的,也是最忠實的,盟友。
我跟陸景琛的“病房二人轉”玩得不亦樂乎,但陸家那群人,顯然不想讓我這么清閑。
最先坐不住的,是二嬸張?zhí)m。
這天,她破天荒地提著一堆補品來看我,臉上堆滿了菊花般的笑容。
“蘇妙啊,最近辛苦你了?!彼业氖?,親熱得像是親母女,“你看你,都瘦了?!?/p>
我心里一陣惡寒,不動聲色地抽出手:“二嬸有事就直說吧。”
“哎,你這孩子?!彼凉值氐闪宋乙谎?,然后壓低聲音,“是這樣。你二叔呢,最近在爭取一個海外的大項目。但是……你大伯,也就是景琛的爸爸,一直不太支持。你也知道,景琛現(xiàn)在這樣,公司總得有人扛起來。你二叔也是為了陸家著想啊?!?/p>
我懂了。這是想讓我去當說客。
“二嬸,”我故作天真地眨了眨眼,“我一個剛進門的沖喜媳婦,哪有資格在大伯面前說話啊?”
“怎么沒有?”張?zhí)m急了,“你現(xiàn)在可是景琛的妻子。你去跟你婆婆說說,讓她吹吹枕邊風。只要這項目拿下來,少不了你的好處?!?/p>
她說著,從包里拿出了一張卡,塞到我手里。
“這里面是五十萬,就當是二嬸給你的零花錢?!?/p>
我捏著那張卡,心里冷笑。五十萬,就想收買我?
但我沒有拒絕。我收下卡,臉上露出一個為難又帶點貪婪的表情:“那我……試試吧。但不一定能成啊?!?/p>
“能成,一定能成!”張?zhí)m見我收了錢,喜笑顏開地走了。
她前腳剛走,我后腳就進了陸景琛的房間。
我把那張銀行卡在他眼前晃了晃:“看見沒?你二嬸給的。五十萬,讓我去給你爸吹枕邊風,幫你二叔搶項目。你說這買賣,我虧不虧?”
心率監(jiān)測儀,毫無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