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深夜孤燈凌晨兩點十七分，恒遠大廈頂層的總裁辦公室依舊燈火通明。
林晚抱著厚厚一摞文件，指尖凍得有些發(fā)麻。她輕輕推開虛掩的門，
一陣夾雜著雪茄味的冷風(fēng)迎面撲來。顧沉舟背對著她，
高大的身影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顯得格外孤寂，西裝褲線筆挺得像是用尺子精心量過?！邦櫩?，
這是這個月的市場分析報告，您過目一下，明天晨會要用?！蹦腥藳]有回頭，
修長的手指在平板電腦上滑動，聲音冷淡：“放桌上?！绷滞淼闹讣讕缀跻M掌心。
她知道他沒在看報告，此刻他正用這款最新款的平板視頻會議，屏幕那端，
是他那位法國女友露西的甜美笑容。她曾無意中瞥見，視頻通話的備注是“我的小太陽”。
“顧總？”她又輕聲喚了一句。“我說，放桌上?！鳖櫝林鄣穆曇舳溉话胃?，
帶著一絲不耐煩?！傲滞?，你耳聾了嗎？沒看見我在忙？
”報告“啪”地一聲落在光潔的胡桃木辦公桌上。林晚僵在原地，感覺后頸一陣冰涼。
她想起半小時前，保潔阿姨來收走她放在茶水間的空飯盒時，
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小林啊，又在給顧總加班？你這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
”她低下頭，默默收拾著桌面上散亂的文件，
一件洗得有些發(fā)白的舊襯衫從文件堆里滑了出來。那是三年前她剛?cè)肼殨r穿的，
袖口磨出了細細的毛邊。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輕輕撫摸著胸口那個早已褪色的位置——那里曾別著一枚小小的雛菊胸針。
是她用第一個月的實習(xí)工資買的，花了自己小半個星期的伙食費。“?！钡囊宦曒p響，
顧沉舟的視頻會議終于結(jié)束了。他轉(zhuǎn)過椅子，目光銳利地掃過她：“還有事？
”林晚迅速將胸針藏進襯衫口袋，聲音有些發(fā)緊：“顧總，明天……是我的生日。
”他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隨即又恢復(fù)了慣常的冷漠：“所以？”“去年您說，
等項目順利結(jié)束，會陪我去……”“項目早就結(jié)束了。”顧沉舟打斷她，拿起桌上的車鑰匙。
“陳秘書應(yīng)該跟你說過了，今晚我要去機場接露西。你可以回去了?！绷滞韽埩藦堊欤?/p>
想說些什么，最終卻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她抱著自己的東西，輕手輕腳地退出了辦公室，
經(jīng)過茶水間時，清晰地聽見里面?zhèn)鱽韮蓚€新來的實習(xí)生壓低的議論?！鞍?，
你們說林姐是不是喜歡顧總啊？我好幾次看見她偷偷看他?！薄跋矚g有什么用？
顧總是天上的云，林姐連仰望的資格都沒有。你沒聽說嗎？上次露西小姐來公司，
林姐端咖啡的時候不小心灑了一點在她的裙子上，顧總當(dāng)場就發(fā)了火，
讓林姐把整個月的獎金都捐了慈善。”“唉，也是，
林姐都**十了吧”洗手間的冷水冰冷刺骨，林晚將臉頰埋進掌心，用力搓洗著。鏡子里，
映出一張蒼白憔悴的臉，眼下的烏青濃重得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她想起今天早上，
路過公司樓下的便利店時，看見貨架上擺著一款新出的草莓蛋糕，鬼使神差地多看了兩眼。
她已經(jīng)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吃過生日蛋糕了。2. 玫瑰刺心林晚是在醫(yī)院里醒過來的。
刺鼻的消毒水味嗆得她一陣咳嗽，她費力地睜開眼，看見護士正皺著眉頭收拾床頭的空藥瓶。
“林小姐，你可真嚇人，急性腸胃炎引發(fā)高燒，再晚送來半個小時，后果不堪設(shè)想。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怎么病得這么嚴(yán)重都沒人管？”林晚張了張嘴，
喉嚨干澀得發(fā)不出一點聲音。她想起昨天下午，她幫顧沉舟熨燙明天要穿的襯衫，
胃里突然像刀絞一樣疼，汗珠順著額頭滾落，滴在了昂貴的襯衫上，留下深色的印記。
她想請半天假去醫(yī)院，剛開口說“顧總，我不太舒服”，
就被他抬手扔過來的鋼筆砸中了額頭?！皼]看見我在跟紐約那邊談并購案嗎？
”他當(dāng)時頭也沒抬，語氣冰冷，“小陳，把項目資料給她，讓她自己去看數(shù)據(jù)，
弄明白了再來回話?！焙髞?，她是在打印機前暈倒的。模糊中，
她似乎聽見有人打電話叫了救護車，但那聲音聽起來那么遙遠，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
“滴答。”床頭的儀器發(fā)出規(guī)律的聲響。林晚緩緩轉(zhuǎn)動眼珠，
看見床頭柜上放著一束包裝精美的紅玫瑰，卡片上的字跡遒勁有力，是顧沉舟的。“林晚，
聽說你住院了，這是露西托我送來的。她說女孩子生病的時候，需要鮮花的安慰。
——顧沉舟?！泵倒宓拇毯芗?，深深扎進了她的掌心。林晚木然地盯著那刺，
忽然想起今天早上，她高燒不退，迷迷糊糊地給陳秘書發(fā)微信。請他幫忙向顧總請一天假，
陳秘書的回復(fù)是：“顧總正在開一個非常重要的視頻會議，指示您自行去醫(yī)院就診，
醫(yī)藥費可以找行政部報銷?！彼澏吨郑鍪謾C，翻開與顧沉舟的聊天記錄。
最上面的一條，還是三個月前她提醒他“顧總，今天是您母親的忌日”，
他只回了一個冷冰冰的“嗯”字。再往下翻，
全是她的工作匯報：“會議室空調(diào)溫度已調(diào)至24度”、“顧總的航班已延誤，
預(yù)計晚上十點抵達”、“您上次交代訂購的領(lǐng)帶已送到家里”。
手機屏幕的光映著她空洞的眼眸，像一潭死水。她忽然笑了，笑聲嘶啞，
眼淚卻不受控制地滾落下來，砸在冰冷的玫瑰花瓣上，洇開一片凄美的紅。出院那天，
林晚沒有回公司。她直接去了人事部，遞交了離職申請。“林小姐，
您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難了？”人事主管張姐有些驚訝地看著她。“您在這里做了三年，
從實習(xí)生一步步做到行政助理，雖然顧總平時話不多，但對工作能力強的下屬還是很大方的。
上個月您還拿了季度優(yōu)秀員工獎呢。”林晚搖了搖頭，聲音平靜：“沒有困難。我只是覺得，
是時候換一種生活了?！睆埥銍@了口氣，遞給她離職單：“好吧，
顧總那邊我會幫你打招呼的。不過他今天下午可能會找你談?wù)劊阕约河袀€心理準(zhǔn)備。
”林晚沒有說話。她知道顧沉舟不會找她。他那種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
怎么會屈尊降貴地去挽留一個無足輕重的行政助理呢？就像三年前，
他毫不留情地辭退了跟隨他多年的助理，理由僅僅是“她泡的咖啡溫度總是差那么一點點”。
3. 舊車拾憶林晚是在一個廢棄的車庫里找到那輛紅色甲殼蟲的。
那是她大學(xué)時用兼職賺的錢買的第一輛車，后來工作后，嫌它又舊又小，
便一直閑置在車庫里，快要被遺忘了。車身落滿了厚厚的灰塵，輪胎也癟了下去。
她找來一塊抹布，仔細地擦拭著擋風(fēng)玻璃上的污漬。漸漸地，
一張微微泛黃的貼紙顯露出來——那是她剛拿到駕照時貼上去的，
歪歪扭扭地寫著一行字：“晚晚的第一輛車，要載著全世界去看風(fēng)景！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是顧沉舟打來的。林晚盯著屏幕上跳動著的名字，猶豫了片刻，
按下了關(guān)機鍵。車庫外的梧桐樹葉被秋風(fēng)吹得沙沙作響。
林晚從后備箱里翻出一個早已被遺忘的紙箱，里面是她大學(xué)時期的日記本。她顫抖著手指，
翻開其中一頁，日期是二零二二年，三月十七日，她入職恒遠集團的第一天。
“今天第一次見到顧總。他真的好高好帥啊，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走路的時候，
身上的香水味是淡淡的雪松香。行政部的張姐告訴我，顧總是集團最年輕的高管，
今年才二十八歲。他說，‘歡迎加入恒遠，林小姐。’聲音低沉悅耳，像大提琴一樣。
我希望……他能記住我的名字?！比沼洷镜淖詈笠豁摚Ａ粼诙愣哪?，五月一日，
勞動節(jié)。“今天是勞動節(jié)假期，公司組織團建去郊區(qū)爬山。顧總沒有參加。
我一個人坐在山頂?shù)牟莸厣?，看著山下螞蟻般大小的汽車?/p>
突然覺得自己就像這些螞蟻一樣渺小。陳秘書給我發(fā)來消息，說顧總在露西小姐的別墅里，
他們一起看星星。露西小姐發(fā)了一張照片，她戴著顧總送的鉆石項鏈，笑靨如花。原來，
今天也是露西小姐的生日?！币魂囷L(fēng)吹過，掀動了日記本的紙頁。林晚抬起頭，
陽光透過車庫頂端破損的玻璃，斑駁地灑在她身上。她忽然想起，今天是她三十一歲的生日，
也是她和顧沉舟在一起，不對，準(zhǔn)確地說，是她單方面默默喜歡了他三年的紀(jì)念日。
手機屏幕再次亮起，這次是一條短信。依舊是顧沉舟發(fā)來的：“林晚，晚上七點，
我在我們常去的那家餐廳等你。”常去的餐廳。林晚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那家餐廳位于市中心的旋轉(zhuǎn)餐廳，顧沉舟曾帶她去過一次，
是為了向客戶炫耀他的“得力下屬”。那天，她不小心將紅酒灑在了他價值不菲的白襯衫上，
他當(dāng)場就黑了臉。事后，是露西小姐溫柔地替她解圍，
還親自幫她擦拭了濺到她裙擺上的酒漬。她換上了一件新買的米白色連衣裙，
將頭發(fā)隨意地披散下來。鏡子里的女孩，眼睛依舊很大，只是曾經(jīng)黯淡無光的眼底，
此刻仿佛有星星在閃爍。她想起很久以前，大學(xué)室友曾羨慕地對她說：“晚晚，
你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像春天的向日葵一樣，充滿了陽光?！彼?，或許，
她真的應(yīng)該試著，重新做回那個愛笑的向日葵。
4. 餐廳決裂顧沉舟是在餐廳門口等到林晚的。他依舊穿著一身剪裁完美的手工定制西裝，
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手里捧著一大束鮮艷的紅玫瑰，與她記憶中那束一模一樣。
看見她從出租車上下來，他立刻迎了上去，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晚晚，
你終于來了！我等了你很久?！绷滞硗Ｏ履_步，平靜地看著他，眼神疏離：“顧總，
我想我們需要談?wù)?。”“我知道，我知道我錯了！”顧沉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拔也辉摪压ぷ骺吹帽饶阒匾?，不該忽略你的感受。露西她，
她只是我父母安排的商業(yè)聯(lián)姻，我們之間根本沒有什么感情。晚晚，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林晚輕輕抽回自己的手，指甲在他手背上留下幾道淺淺的紅痕。
她看著他額角滲出的細密汗珠，忽然覺得有些可笑。三年前，她發(fā)高燒暈倒在打印機前，
他沒有來；兩年前，她加班到深夜十點，在空無一人的電梯里被一個喝醉酒的客戶騷擾，
她給他打電話求救，響了很久才被接起，他不耐煩地說“你先報警，
我這邊在開會”；一年前，她在公司年會上，不小心當(dāng)眾摔了一跤，裙子撕裂，露出了絲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