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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完美兇案 喜歡辣椒的高枝兒 18696 字 2025-09-06 04: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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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案報告書的封面是冰冷的藏藍色,燙金的徽章壓紋在警局慘白的燈光下反著光,

刺得人眼睛發(fā)疼。

林薇盯著那行標題——“7.18濱河公園無名女尸案結案報告”——手指無意識地蜷縮,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留下幾個新月形的白痕。辦公室里煙霧繚繞,

混雜著隔夜泡面湯和廉價咖啡的酸餿氣。王隊靠在吱呀作響的椅背上,

皮鞋大大咧咧地搭在桌角,正唾沫橫飛地跟幾個年輕警員吹噓:“……所以說,

破案有時候就得靠直覺!那流浪漢眼神躲閃,一問三不知,不是他心里有鬼是什么?

現(xiàn)場就他一個活人,不是他干的,難道還是鬼干的?

”周圍響起幾聲敷衍的、帶著諂媚的附和。“王隊英明!” “證據鏈也完整,板上釘釘了!

”證據鏈?林薇胃里一陣翻攪。哪來的完整證據鏈?兇器沒找到,拋尸現(xiàn)場的腳印雜亂無章,

唯一能指向那個流浪漢的,

只有公園角落一個模糊的監(jiān)控探頭拍到他案發(fā)時間段在附近出現(xiàn)過,

他精神不穩(wěn)定、前言不搭后語的供詞——那供詞還是在連續(xù)高強度審訊三十六小時后取得的。

真正的疑點呢?死者指甲縫里提取到的微量不屬于流浪漢的合成纖維呢?

死者胃內容物里檢測出的那種罕見鎮(zhèn)靜劑成分呢?全都被人為“忽略”了。

就因為這流浪漢是個無親無故、死了也沒人在意的“社會渣滓”,就因為上頭要限期破案,

平息輿論。一條人命。一個可能被殘忍虐殺的女孩。就這樣被潦草地畫上了句號。

憤怒像燒紅的鐵釬,在她胸腔里亂捅,燙得她五臟六腑都在痙攣。

她幾乎能聽到自己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的聲音?!傲洲??

”王隊終于注意到了角落里面色鐵青的她,語氣帶著一絲不耐煩,“報告整理好了就歸檔。

這案子結了,別一天到晚吊著張臉,晦氣。”結了?林薇猛地抬起頭,

眼底布滿血絲:“王隊,我認為案件還有疑點,死者的社會關系還沒摸透,

那種鎮(zhèn)靜劑的來源……”“林薇!”王隊厲聲打斷她,重重一拍桌子,煙灰缸都跳了一下,

“我說結了就是結了!你是在質疑我的判斷,還是質疑局里的決定?不想干就直說!

”辦公室里瞬間鴉雀無聲,所有目光都聚焦過來,

帶著各種意味——同情、嘲諷、事不關己的冷漠。

林薇看著王隊那張被酒色和官僚氣息浸透的臉,看著周圍那些麻木的同事,

一股巨大的無力感混合著滔天的憤怒,幾乎要將她淹沒。她死死咬著下唇,

嘗到了淡淡的鐵銹味。最終,她什么也沒說,只是猛地低下頭,

一把抓起桌上那本厚重的結案報告,轉身就走。皮鞋踩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

發(fā)出空洞的回響。身后傳來王隊不屑的冷哼和其他人低低的議論?!啊退?!

” “愣頭青一個,不懂規(guī)矩……”她沖進檔案室,

幾乎是粗暴地將那份結案報告塞進了標著“已結案”的鐵柜最底層,仿佛那不是一份文件,

而是一具剛剛被草草掩埋的尸體。下班時間到了。林薇卻沒有走。她像一尊雕塑,

僵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里,窗外城市的霓虹一點點亮起,映在她空洞的瞳孔里。不甘心。

憑什么?就因為死者卑微,兇手就可以逍遙法外?就因為真相麻煩,就可以被輕易掩埋?

那個女孩死前經歷了什么?她是誰?她的家人是不是還在某個地方苦苦等待?

無數(shù)個問題像毒蛇一樣啃噬著她的神經。猛地,她站起身,

眼神里燃燒起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火焰。官方渠道走不通,她就自己查!

她重新打開了內部數(shù)據庫的界面,屏幕冷光映亮她堅毅的側臉。

她繞開了權限限制——利用她早已掌握、卻從未動用過的一個安全漏洞。

她調出了所有與“7.18案”相關的、未被寫入正式報告的原始數(shù)據和現(xiàn)場照片。

血腥的畫面沖擊著她的視覺神經,但她強迫自己看下去,不放過任何一絲細節(jié)。

死者指甲縫里的合成纖維……經過更精細的比對,不屬于任何常見衣物,

更像是某種高檔定制西裝的內襯用料。

那種罕見的鎮(zhèn)靜劑……全市能接觸到并使用這種藥物的機構和個人寥寥無幾。

她一遍遍地看著現(xiàn)場勘查照片,放大每一個角落。突然,

在一張拍攝拋尸現(xiàn)場附近草叢的特寫里,

她看到了一樣東西——半枚被泥土 partially 掩蓋的、極其模糊的鞋印。

看花紋和尺寸,絕不屬于那個流浪漢,也不屬于任何到場警員!她的心臟狂跳起來,

血液重新變得滾燙。希望!像在無盡黑暗里驟然點亮的一絲火星!她連夜比對,交叉查詢,

利用所有她能想到的非法和合法手段。 sleepless night 過去了,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定了一個名字——一個與那種鎮(zhèn)靜劑來源密切相關的、并且有能力弄到那種高檔西裝料的人。

周琮。一個著名的慈善家,社會名流,名下產業(yè)眾多,形象完美得幾乎像個圣人。

他的慈善基金會,恰好是幾家能接觸那種鎮(zhèn)靜劑的醫(yī)療機構的最大捐助方。怎么會是他?

動機是什么?林薇感到一陣寒意,但更多的是一種接近真相的興奮。

她小心翼翼地開始搜集周琮的公開行程,試圖尋找與案發(fā)時間的關聯(lián)。她沒注意到,

辦公室角落那個常年被認為是壞了的煙霧報警器,紅色的指示燈,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

第二天,她試圖申請對周琮的初步調查許可,果不其然被王隊劈頭蓋臉罵了回來,

警告她再胡鬧就停她的職。但她沒有放棄。她決定獨自跟蹤周琮,尋找蛛絲馬跡。

周琮的生活規(guī)律得像鐘表,舉止優(yōu)雅,待人溫和,完美無瑕。跟了他兩天,一無所獲。

林薇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搞錯了。直到第三天傍晚。周琮沒有像往常一樣回家,

而是讓司機將車開向了城郊。那是一段偏僻的路段,路燈昏暗,人煙稀少。

林薇的心提了起來,悄悄駕車遠遠跟著。周琮的車在一處廢棄的工廠外圍停了下來。

他獨自一人下了車,警惕地四下看了看,然后快步走向廠區(qū)深處的一棟獨立小樓。有戲!

林薇將車藏在更遠的陰影里,屏住呼吸,借著夜色的掩護,悄悄跟了上去。

空氣中彌漫著鐵銹和腐敗物的氣味。小樓里似乎沒有燈光,但側面的一個窗戶沒有完全關嚴,

露出一條縫隙。林薇小心翼翼地靠近,心臟在胸腔里擂鼓。她踮起腳尖,透過那條縫隙,

向內望去——里面似乎是一個廢棄的辦公室,積滿了灰塵。周琮背對著窗戶,站在房間中央,

正對著空氣低聲說著什么,語氣……異常興奮和扭曲,完全不是平日那個溫文爾雅的他。

“……完美的作品……這才是真正的藝術……那些庸人怎么可能懂得……”他在說什么?

藝術?林薇極力調整角度,試圖看得更清楚。突然,周琮猛地轉過身!他的手里,

竟然拿著一個透明的證物袋,里面裝著一把——小巧的、造型奇特的解剖刀!

刀尖在微弱的光線下,反射出冰冷的寒芒!而他的臉上,

洋溢著一種近乎癲狂的、滿足的、陶醉的笑容!就是他!林薇的呼吸驟然停止!

血液沖上頭頂!她找到了!兇器!動機或許還不明確,但這把刀,和他此刻的表情,

足以說明一切!她激動得渾身發(fā)抖,下意識地就去摸口袋里的手機——要錄音!要拍照!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碰到手機的瞬間——“咔噠?!币宦晿O其輕微的金屬撞擊聲,

從她身后傳來。冰冷堅硬的物體,毫無預兆地,抵住了她的后腦勺。

一個刻意壓低的、冰冷的聲音在她耳后響起:“林警官,好奇心太重,會害死貓的。

”林薇全身的血液,瞬間涼透了。她僵硬地、一點點地回過頭。王隊那張熟悉的臉,

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無比猙獰和陌生。他手里拿著一把制式手槍,槍口正死死頂著她。

而他看著她的眼神,沒有了平日的不耐和官僚,只剩下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殘忍戲謔,

和一絲……冰冷的殺意。“王……隊?”林薇的聲音干澀得像是砂紙摩擦。“沒想到吧?

”王隊扯出一個扭曲的笑容,“你以為你查得很隱蔽?從你第一次偷偷摸摸查數(shù)據庫開始,

我就知道了。陪你演了這么久的戲,辛苦你了?!彼恢倍贾??!

他是在看著她一步步“發(fā)現(xiàn)”線索,一步步走進這個陷阱?!為什么?!“為……為什么?

”巨大的震驚和恐懼讓林薇幾乎無法思考?!盀槭裁??”王隊嗤笑一聲,

槍口用力往前頂了頂,“因為周先生的作品,需要欣賞者。也因為,

總得有人……來當那個‘完美兇案’的發(fā)現(xiàn)者,不是嗎?雖然,你這個發(fā)現(xiàn)者,

很快也會變成另一個‘不幸殉職’的悲劇英雄了?!弊髌罚啃蕾p者?林薇猛地明白了。

周琮是兇手,王隊……是他的同謀!甚至是他的“欣賞者”之一!他們是一個變態(tài)的共同體!

而她,不僅找到了兇手,更撞破了這個可怕的秘密!希望徹底破滅,

取而代之的是墜入冰窖般的絕望和深入骨髓的恐懼。她落入了真正的魔鬼手中。

工廠深處的黑暗里,傳來了周琮逐漸靠近的、悠閑的腳步聲,哼著某種輕快卻詭異的調子。

王隊的食指,緩緩扣上了扳機。冰冷的絕望如同水泥,瞬間灌滿了林薇的四肢百骸。

她能清晰地聞到槍油那股刺鼻的味道,能感覺到太陽穴處金屬的堅硬和冰冷。

王隊眼底那抹殘忍的戲謔和殺意毫不掩飾,他甚至享受著她此刻的恐懼。

工廠深處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周琮哼唱的詭異調子像冰冷的滑膩的蛇,鉆進她的耳朵。完了。

一切都完了。不是殉職,是滅口。她的“發(fā)現(xiàn)”,她的“堅持”,

從一開始就是別人劇本里寫好的橋段,是為了讓這場“完美兇案”更刺激、更真實的佐料!

憤怒!不甘!像沸騰的巖漿在她凝固的血管里左沖右突,卻找不到出口!

就在王隊的食指即將完成扣壓動作的前一毫秒——“嗚哇——嗚哇——嗚哇——!!

”尖銳刺耳的警笛聲,毫無預兆地、由遠及近,瘋狂地撕破了郊外夜空的死寂!

聲音不是一兩輛,而是至少三四輛,正從不同的方向朝著廢棄工廠包抄而來!

紅藍閃爍的警燈光芒甚至已經開始在遠處的路口閃爍,明滅不定地投射進廠區(qū),

像一只只搜尋獵物的冰冷眼睛。王隊臉上的獰笑瞬間凍結!扣扳機的動作猛地僵??!

眼底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驚愕和慌亂!“怎么回事?!”他下意識地低吼出聲,

猛地扭頭看向警笛傳來的方向。就是現(xiàn)在??!林薇體內所有被恐懼和絕望壓抑的力量,

在這一刻被求生的本能和那股無處釋放的滔天憤怒徹底引爆!她等的就是這一瞬間的分神!

被銬住的雙手無法使用,但她還有腿!還有頭!還有牙齒!她上半身猛地向后一仰,

用后腦勺狠狠撞向王隊持槍的手腕!同時右腿膝蓋用盡全身力氣,死命向上頂向他的胯下!

“呃??!”王隊猝不及防,手腕劇痛,槍口一偏!“砰!”一聲槍響,

子彈打在她身旁的墻壁上,濺起一串火星!胯下的重擊更是讓他痛得悶哼一聲,

身體不由自主地弓了下去!林薇如同掙脫陷阱的母豹,就地一個翻滾,不顧一切地拉開距離!

“媽的!臭婊子!”王隊忍痛怒罵,試圖再次舉槍瞄準!但已經晚了!

工廠大門方向傳來“哐當”一聲巨響!像是被車撞開了!數(shù)道強光手電的光柱猛地掃射進來,

刺得人睜不開眼!“警察!不許動!”“放下武器!”“王建國!周琮!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熟悉的吼聲響起,但不再是王隊的下屬,而是……市局紀檢和特警支隊的人!

帶隊的是那位一向以鐵面無私著稱、和王隊很不對付的張副局長!

林薇癱倒在冰冷的碎石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眼淚混合著額頭擦破流下的血,糊了滿臉。

她看著張副局長帶著人迅速控制住一臉慘白、試圖狡辯的王隊,看著另一個小組沖進小樓,

將還在錯愕中的周琮銬了出來,手里還死死攥著那個裝著解剖刀的證物袋。

得救了……她竟然……得救了?巨大的虛脫感襲來,幾乎讓她暈厥。

張副局長快步走到她面前,脫下外套披在她顫抖的身上,眼神復雜,有關切,

更有沉重和憤怒:“林薇同志,你受委屈了。我們接到匿名舉報,提供了極其詳實的證據,

用職權、掩蓋罪證、以及和周琮勾結的錄音和財務往來記錄……還有你遭遇危險的定位信息。

”匿名舉報?誰?林薇茫然地抬頭。她的目光越過忙碌的警員,

落在剛剛被特警押著、經過她面前的周琮臉上。沒有預想中的驚慌失措,甚至沒有多少憤怒。

周琮的臉上,只有一種極其古怪的、被打斷了興致的懊惱,

以及……一種更深沉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靜。他的目光掃過林薇,掃過張副局長,

掃過現(xiàn)場所有的警察,嘴角似乎極其輕微地向上扯動了一下,像是在笑。那眼神,

仿佛在說:戲,還沒完。這只是另一幕的開場。隨即,他被粗暴地推上了警車。

林薇看著警車遠去,紅藍光芒閃爍,心里卻沒有絲毫輕松。完美兇案……真的結束了嗎?

那個匿名舉報者……是誰?周琮最后那個眼神,又是什么意思?她猛地打了個寒顫,

一股比剛才被槍指著時更深邃的寒意,悄然爬上脊背。警車的尾燈像兩顆猩紅的眼睛,

吞噬著周琮和王隊,消失在濃稠的夜色里。廢棄廠區(qū)瞬間被更龐大的寂靜籠罩,

只剩下風吹過銹蝕鋼架的嗚咽,和遠處城市模糊的轟鳴。

林薇裹緊張副局長那件帶著煙草味的外套,冰冷的身體卻無法停止細微的顫抖。

額角的傷口還在滲血,黏膩地貼在皮膚上。得救的虛脫感海浪般沖刷著她,但更深的地方,

有什么東西在不安地躁動。太順利了。那匿名舉報來得太巧,太及時。

證據鏈完整得像精心準備的劇本。張副局長帶來的隊伍行動迅捷,目標明確,

仿佛早就埋伏在周圍,只等一個信號。而周琮最后那個眼神……那不是失敗者的眼神。

那是導演看著演員即興發(fā)揮出了他未曾預料、卻意外有趣的橋段時的眼神?!傲洲蓖荆?/p>

還能堅持嗎?需要先送你去醫(yī)院?!睆埜本珠L的聲音將她從紛亂的思緒里拉回。他眉頭緊鎖,

看著她的傷口,語氣里的關切不似作假?!拔覜]事,張局?!绷洲鄙钗豢跉?,

強迫自己站穩(wěn),“舉報人……能找到嗎?”張副局長搖了搖頭,

臉色凝重:“用的是無法追蹤的加密線路和匿名服務器,技術部門還在嘗試,但希望不大。

提供的證據倒是非常扎實,直接捅到了紀委和市局一把手那里,我們才能這么快行動。

”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里面甚至有王建國私下篡改你調查報告的原始記錄。

”林薇的心猛地一沉。連這個都有?舉報人不僅知道周琮和王隊的勾當,

連她私下調查的細節(jié)都一清二楚?一股被無形之手嚴密監(jiān)控的寒意順著脊椎爬升。

“先回局里,詳細錄口供。”張副局長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放緩,“你立了大功,

也受了太大驚嚇。剩下的,交給組織?!苯M織。林薇默念著這兩個字,

看著同事們忙碌地封鎖現(xiàn)場、收集證物,那股不安卻越來越清晰。周琮和王隊落網了,

但那個匿名者是誰?他為什么能掌握如此核心的證據?他在這場血腥的“完美兇案”游戲里,

又扮演著什么角色?回到市局,氣氛詭異。熟悉的辦公區(qū)似乎一切照舊,

但投向她的目光卻復雜得多——有敬佩,有好奇,

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疏離和……警惕?她經過刑偵支隊大辦公室時,

原本喧鬧的房間瞬間安靜了不少,幾個平時還算熟悉的同事眼神躲閃,假裝忙碌。

她被帶進一間單獨的詢問室,做完了冗長細致的筆錄。

負責記錄的年輕警員態(tài)度客氣甚至帶著恭敬,但問題卻尖銳得讓她心驚肉跳,

不斷追問她如何“恰好”發(fā)現(xiàn)周琮的破綻,如何“獨自”找到那個廢棄工廠,

仿佛在反復驗證某個預設的劇本。

當她提到周琮最后那個古怪的眼神和“戲還沒完”的暗示時,記錄員的筆頓了一下,

抬頭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受刺激過度、產生幻覺的病人?!傲志伲?/p>

你壓力太大了?!彼罱K這樣說道,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終結意味,“主犯已經落網,

證據確鑿,等待他們的將是法律的嚴懲。你好好休息?!彼弧罢垺背隽嗽儐柺遥?/p>

被告知暫時停職休養(yǎng),等待后續(xù)通知。理由是“經歷創(chuàng)傷事件需要心理干預”。停職?

林薇站在燈火通明的市局大廳,感覺像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她挖出了真相,差點被殺,

然后……就被排除在外了?她試圖去找張副局長,卻被秘書客氣地攔下,

說張局正在開緊急會議,關于“7.18案”的后續(xù)處理。緊急會議?

沒有她這個最關鍵的直接當事人?她不死心,繞到技術中隊,

想找相熟的老劉打聽一下對匿名舉報源的追蹤進展。剛走到門口,

就聽見里面?zhèn)鱽韷旱偷臓幊陈暋!啊盘栐唇^對有問題!

那跳轉路徑根本不是常規(guī)黑客能搞出來的,

像是……像是從內部網絡某個權限極高的節(jié)點發(fā)出來的鏡像反射!”是老劉激動的聲音。

“老劉!沒有證據的話不要亂說!”另一個更嚴厲的聲音打斷他,

“技術報告就按既定格式寫!上面的意思是案子結了,不要再節(jié)外生枝!

那些亂七八糟的猜測,統(tǒng)統(tǒng)給我爛在肚子里!你想惹麻煩嗎?”里面瞬間安靜了。

林薇的心跳漏了一拍。內部網絡?權限極高的節(jié)點?她猛地推開門。辦公室里,

老劉和技偵科的科長同時嚇了一跳,臉色尷尬地看著她?!傲洲??你……你怎么來了?

”科長強自鎮(zhèn)定?!澳涿e報的信號源,來自內部?”林薇盯著他們,聲音嘶啞。

老劉眼神躲閃,嘴唇動了動,沒說話??崎L的臉色沉了下來:“林薇同志,

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不適合關心這些。技術上的事情很復雜,不要聽風就是雨。回去休息!

”冰冷的絕望再次攫住了她。不是錯覺。有什么東西,一只看不見的手,

正在上面用力地把蓋子捂緊,要把所有不合邏輯的疑點、所有令人不安的猜測,

全都壓回黑暗里。她失魂落魄地走出市局大樓,凌晨的冷風一吹,讓她打了個寒顫。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了一下。是一條匿名短信。沒有號碼顯示,

只有一行冰冷的文字:【戲好看嗎?恭喜升職。下次演好你的角色。

】林薇的血液瞬間凍結了。下次?角色?她猛地抬頭,環(huán)顧四周。凌晨的街道空無一人,

只有路燈投下昏黃的光暈。那只看不見的手,不僅捂緊了蓋子,還在嘲弄她。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那個冷清的家中的。腦子里亂成一團麻。匿名舉報人,內部節(jié)點,

被捂住的疑點,周琮的眼神,這條詭異的短信……所有線索在她腦子里瘋狂旋轉碰撞,

卻拼湊不出一個完整的答案,只指向一個更令人恐懼的可能性——周琮和王隊,

也許只是臺前的木偶。真正導演這場“完美兇案”的,另有其人。

甚至可能……就在那棟代表著正義的大樓里。而她,林薇,從堅持復查案件開始,

就一步步成了這個劇本里選定的“英雄”,

一個用來讓故事更圓滿、更能取悅某些“觀眾”的角色!“砰!砰!砰!”突然,

急促粗暴的砸門聲猛地響起!像是要將單薄的防盜門徹底捶爛!林薇嚇得渾身一抖,

心臟幾乎跳出嗓子眼。“誰?!”她顫聲問,下意識地抓起了桌上的水果刀。

門外傳來一個粗啞兇悍的男聲,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惡意:“開門!警察!臨檢!

懷疑你藏匿危險物品!”警察?這個時間?這種語氣?

林薇透過貓眼向外看去——門外站著三個穿著黑色作戰(zhàn)服、身材高大的男人,沒有警號標識,

臉上帶著戾氣,根本不像正規(guī)警察!他們怎么找到這里的?想干什么?滅口?!

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她!“我警告你!再不開門我們就強行突破了!

”門外的威脅聲更加兇狠,砸門聲變成了用重物撞擊門鎖的可怕聲響!“哐!哐!

”門鎖發(fā)出痛苦的呻吟,眼看就要被撞開!林薇背靠著墻壁,臉色慘白,握刀的手抖得厲害。

停職……匿名短信……現(xiàn)在的暴力“臨檢”……這一切串聯(lián)起來,形成一個令人窒息的閉環(huán)。

沒有退路了。她完了。就在門鎖即將崩壞的絕望瞬間——“嗡……”她的手機屏幕,

突然自己亮了起來。沒有操作,沒有來電。

一個從未見過的、界面簡潔到極致的黑色軟件圖標,突兀地出現(xiàn)在屏幕正中央,

自動運行起來。一行白色的文字,冷靜地浮現(xiàn)出來:【指令接收。啟動‘清場’協(xié)議。

】【目標鎖定:門外威脅源(3)。】【解決方案:啟用市政供電網絡過載。倒計時:3秒。

】什么?!林薇目瞪口呆地看著手機。2秒。門外的撞門聲戛然而止。1秒。整棟樓,不,

是整個街區(qū)所有的燈光,包括樓道燈、路燈、對面樓的窗戶——猛地閃爍了一下,

隨即徹底熄滅!絕對的黑暗瞬間降臨。同時,

門外傳來三聲極其短促的、被掐斷喉嚨般的悶哼,以及重物接連倒地的聲音。然后,

一切歸于死寂。只有手機屏幕散發(fā)著幽冷的光,映照著林薇因極致震驚而扭曲的臉。屏幕上,

文字發(fā)生了變化:【威脅清除完畢?!俊練g迎使用,‘清道夫’。

】【新劇本加載中……請稍候。】林薇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氣,沿著墻壁滑坐在地,

水果刀“當啷”一聲掉在身邊。她看著門外無邊的黑暗,聽著自己瘋狂的心跳,

腦子里只剩下那個冰冷屏幕上最后的兩行字。清道夫……新劇本……周琮不是導演。

王隊不是導演。那個匿名舉報者,恐怕也不是。真正的導演,剛剛……為她清場了。而她,

似乎剛剛,用一種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方式,“反轉”了。只是這反轉帶來的,不是希望,

而是更深、更無邊無際的黑暗和未知。她的手指,顫抖著,緩緩伸向那發(fā)著幽光的手機屏幕。

仿佛在觸碰深淵。冰冷的手機屏幕緊貼著掌心,那幽光像一塊不會融化的寒冰,透過皮膚,

直往骨頭縫里鉆?!扒宓婪颉??!靶聞”炯虞d中”。這幾個字在她視網膜上灼燒,

每一個筆畫都扭曲成嘲弄的鉤子。門外,死一樣的寂靜。那三個穿著假冒作戰(zhàn)服的暴徒,

連同他們帶來的暴力威脅,仿佛被剛才那場詭異的全域停電徹底抹除,

連一點喘息或呻吟都沒留下。她不敢開門。不敢去看門外究竟是什么景象。

是三具焦黑的尸體?還是三個只是暫時昏迷的人?市政供電網絡過載……那是什么武器?

能如此精準地只清除門口的威脅,而不傷及她分毫?這力量遠超她的理解,冰冷,高效,

非人。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她干嘔了幾下,只吐出一些酸水??謶植辉偈乔榫w,

它變成了實體,像一層厚重粘稠的膠質,包裹著她,讓她每一次呼吸都艱難無比。

她癱坐在冰冷的瓷磚地上,背靠著劇烈撞擊后微微變形的防盜門,很久很久,

只是盯著那發(fā)光的屏幕,大腦一片空白。直到手機屏幕的光線因為待機而微微黯淡下去,

她才猛地驚醒。不能待在這里。無論門外是什么,無論剛才發(fā)生了什么,這里已經不再安全。

那些能調動“清道夫”這種東西的存在,能輕易找到她一次,就能找到她第二次。

下一個來的,可能就不是用撞門這種“低級”手段了。求生的本能壓過了麻木的恐懼。

她掙扎著爬起來,雙腿還在發(fā)軟。踉蹌地沖進臥室,胡亂地從衣柜深處扯出一個舊背包,

把現(xiàn)金、身份證、一些必需品塞進去。她的手抖得厲害,拉鏈幾次都對不準。經過穿衣鏡時,

她瞥了一眼里面的女人:頭發(fā)凌亂,額角凝固的血跡和慘白的臉形成刺目的對比,

眼睛瞪得極大,里面是幾乎要溢出來的驚恐。像個瘋子。她扯過一件連帽衫套上,拉低帽檐,

遮住大半張臉。深吸一口氣,她走到門邊,耳朵緊緊貼在門上,屏息傾聽。什么都沒有。

絕對的寂靜。她顫抖著手,握住門把,一點點,極其緩慢地擰開。

門軸發(fā)出細微的“吱呀”聲,在這死寂里顯得格外驚心。門縫逐漸擴大。樓道里一片漆黑,

應急燈沒有亮。濃重的黑暗帶著一股……淡淡的、類似電路燒焦后的臭氧味道。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三個人形的輪廓歪歪扭扭地倒在門口,一動不動。

借著手機屏幕微弱的光線,她看到他們身上沒有明顯的傷口,沒有血,只是癱軟在那里,

臉上的表情凝固在一種極致的驚愕和痛苦上,眼睛空洞地睜著。像是內部被瞬間……燒毀了。

林薇胃里又是一陣緊縮,她死死捂住嘴,才沒吐出來。她不敢多看,踮起腳尖,

像貓一樣從那些癱軟的軀體間穿過,冰冷的觸感偶爾蹭過她的褲腳,讓她汗毛倒豎。

樓道里空無一人。整棟樓死寂得可怕,仿佛只有她一個活物。她不敢坐電梯,

沿著安全通道跌跌撞撞地往下跑。腳步聲在空曠的樓梯間里被無限放大,回蕩著,

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追她。終于沖出一樓大廳,跑到街上。凌晨的冷風一吹,她打了個激靈。

街面也是一片漆黑。路燈全部熄滅,臨街的商鋪黑著燈,

只有遠處主干道方向隱約有車燈移動,像螢火蟲。停電的范圍遠比她想象的要大。

那所謂的“市政供電網絡過載”,威力驚人。她壓低帽檐,混入黑暗中,

盡可能快地遠離這棟居民樓。她需要找個地方躲起來,需要理清思路。最終,

她躲進了一個二十四小時營業(yè)的快餐店角落。店里點著應急的蠟燭,光線昏暗,人不多,

幾個熬夜的流浪漢和同樣被停電趕出來的人散坐著,氣氛壓抑。她買了一杯最便宜的咖啡,

雙手捧著,汲取著那一點微不足道的熱量,牙齒卻依舊不受控制地磕碰。手機。

一切的源頭和恐懼都來自這個方塊。她把它放在桌上,像看著一枚隨時會爆炸的炸彈。

屏幕又亮了一下。那個黑色的軟件界面再次自動彈出?!拘聞”炯虞d完畢。

角色分配:林薇 - ‘執(zhí)帚人’】【任務目標:清除‘7.18案’所有潛在關聯(lián)風險點。

名單如下……】下面羅列著三個名字,后面附著詳細的個人信息、住址、常去地點。

其中一個,是周琮慈善基金會的財務主管!

另一個是當初負責尸檢、但在報告上簽了字的法醫(yī)助理!還有一個,是案發(fā)當晚,

濱河公園附近一個路口的監(jiān)控室值班員!林薇的心臟驟然縮緊。清除?風險點?執(zhí)帚人?

這冰冷的用詞讓她不寒而栗。這不是調查,這是滅口清單!讓她去殺人?!

她猛地想關掉這個軟件,卻發(fā)現(xiàn)根本找不到退出按鈕,甚至找不到這個軟件的圖標所在!

它像是病毒一樣根植在了手機系統(tǒng)的最底層!她試圖關機。長按電源鍵。屏幕黑了。

她剛松了半口氣。屏幕又猛地自動亮起!那個黑色的界面再次出現(xiàn),紋絲不動!

一行新的紅色文字跳了出來:【拒絕執(zhí)行或試圖脫離,將啟動‘自我清掃’程序。

】自我清掃?清除她?冷汗瞬間濕透了她的后背。她被困住了。被這個看不見的“導演”,

用她根本無法理解的力量,強行推上了舞臺,扮演一個冷血殺手的角色!為什么是她?!

就因為她是警察?因為她發(fā)現(xiàn)了真相?所以“它”覺得她是最合適的“執(zhí)帚人”?

憤怒和惡心感再次翻涌上來。不。絕不。她就算死,也絕不會變成周琮、王隊那樣的東西!

絕不會去替這個藏頭露尾的魔鬼清除什么“風險點”!她盯著那三個名字,盯著他們的信息。

那個法醫(yī)助理,她有點印象,是個剛畢業(yè)沒多久的年輕人,

家里條件似乎不好……那個監(jiān)控室值班員,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中年人……她猛地站起身,

沖進快餐店的洗手間,鎖上門,對著骯臟的馬桶劇烈地嘔吐起來。直到吐得只剩下酸水,

她才虛脫地靠在隔間板上,大口喘息。怎么辦?報警?找張副局長?證據呢?

說她的手機被一個叫“清道夫”的鬼東西控制了,給她發(fā)殺人任務?誰會信?

他們只會認為她瘋了,或者……正好借此機會把她徹底“處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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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9-06 04:19: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