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受覺得腦袋疼。像被人拿鑿子敲了一下午。他睜開眼，眼前一片金晃晃的，看不真切。
他明明記得自己還在工位上趕報表。最后一個數(shù)字敲進去，眼前就黑了。再一睜眼，就躺這兒了。
身下軟得很，手一摸，滑溜溜的，是綢子。抬眼一看，好家伙，房梁上雕著龍，張牙舞爪的。窗戶欞子也講究，不像他租的那屋子，窗戶漏風。
“大王醒啦！”
旁邊一聲尖叫，嚇他一跳。扭頭一看，一個老頭，穿著古里古怪的衣裳，帽子挺高，正撲過來，眼淚鼻涕一大把。
子受往后縮了縮?！澳阏l啊？”
老頭愣住了，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大王，您…您不認得老奴了？我是費仲??！”
費仲？這名字有點耳熟。子受使勁想，腦袋更疼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涌進來，像洪水沖破了堤壩。
他是帝辛。商朝的大王。這里是朝歌。他在女媧宮里好像干了點不著調的事，題了首歪詩。天下諸侯馬上都要來朝見。頭疼，真頭疼。
他低頭瞅自己。一身黑紅衣裳，繡著龍啊云啊的，沉得很。他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不是做夢。
“那個…老費啊，”他試著叫了一聲，“我…孤有點渴?！?/p>
費仲趕緊爬起來，顛顛地跑去端水。一個青銅杯子，雕著獸頭，水還挺清。
子受咕咚咕咚喝下去，涼水一下肚，腦子好像清楚點了。他真是紂王。那個最后燒死在摘星樓上的紂王。完了，這下完了，比甲方跑路了還完蛋。
正想著，腦子里“?！币宦曧憽Ｒ粋€聲音，硬邦邦的，沒一點人味兒，說話了。
【萬界標準化系統(tǒng)激活成功。】
子受眨巴眨巴眼，左右看看。費仲一臉擔心，沒別人。幻聽了？
【檢測到當前世界神話能量應用模式：低效，高誤差，不可控。能量利用率低于百分之零點零零一。嚴重浪費資源。建議啟動最優(yōu)解決方案：工業(yè)化量產(chǎn)。】
啥玩意兒？子受有點懵。這詞兒他熟啊，廠里天天喊。標準化，流水線，量產(chǎn)?？蛇@跟現(xiàn)在這情況有啥關系？
【解決方案核心：解析一切法寶、陣法、神通構成原理，分解為標準工序，通過建立標準化生產(chǎn)體系，實現(xiàn)穩(wěn)定、批量產(chǎn)出。最終目標：以工業(yè)化生產(chǎn)，打破個體修煉壟斷，建立全新秩序?！?/p>
子受這回聽明白了點。意思好像是，神仙那些個寶貝法術，都能拆開了，放流水線上生產(chǎn)？像他之前在廠里組裝手機一樣？
這想法有點嚇人，又有點…讓人興奮。要是真能成，那還怕啥神仙？咱直接開廠，法寶論斤賣！
他正琢磨著，殿外又跑進來一個人，也是個內侍，喘著氣。
“稟大王！冀州侯蘇護之女，蘇妲己，已在殿外候旨！”
子受心里咯噔一下。妲己？那個狐貍精？這就來了？
費仲在旁邊小聲提醒：“大王，您昨日說，蘇護不敬，將其女納入宮中，以示懲戒…”
子受想起來了。是有這么回事。這可怎么辦？按情節(jié)，這妲己一來，他就該被迷得五迷三道，然后開始作死，最后大家一起玩完。
他咽了口唾沫。不能這么干。好不容易穿一回，不能就這么跟著劇本走。
那個什么系統(tǒng)，說的好像有點道理。搞生產(chǎn)，搞建設，總比瞎折騰強。
他心里忽然冒出個念頭，很大膽，很離譜，但好像…挺有意思？
“那個…”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擺出大王的架子，“讓她進來吧?！?/p>
沒一會兒，人就進來了。一陣香風先飄過來，然后才看到人。穿著白衣，低著頭，一步步走上來，身段是真好，弱不禁風的。
她走到殿中，跪下，聲音跟蚊子似的：“民女妲己，拜見大王?！?/p>
“抬起頭來。”子受說。他心里也好奇，這禍國殃民的臉，到底長啥樣。
妲己慢慢抬起頭。子受吸了口氣。是真好看。眉是眉，眼是眼，皮膚白得跟玉似的，眼睛里像含著水光，看一眼，魂都能勾走半條。
費仲在旁邊，眼睛都看直了。
子受心里也怦怦跳。但他腦子里那系統(tǒng)的聲音又響了一下。
【檢測到高濃度惑亂性能量場，個體釋放。能量結構松散，效率低下?？蓛?yōu)化。建議：納入標準化管理體系，進行集中生產(chǎn)調度?！?/p>
子受差點笑出來。好家伙，這系統(tǒng)是真行。狐貍精的媚術，都能被它看成是低效能源，建議拉去搞生產(chǎn)調度。
他看著下面跪著的妲己，那副我見猶憐的樣子。忽然就覺得，沒那么大吸引力了。再好看，也就是個低效率能量釋放單位。
他摸了摸下巴。有了主意。
“妲己啊，”他開口，盡量讓自己語氣平和，“你父親的事，是他的事。跟你沒關系?！?/p>
妲己眼里閃過一絲驚訝，很快又低下頭去?！爸x大王?！?/p>
“你呢，既然來了朝歌，也不能白來?！弊邮芾^續(xù)說，“我看你…嗯…精神頭還不錯。宮里不養(yǎng)閑人。這樣吧，城西剛建了個新工坊，正缺人。你去那兒，跟著學點手藝，干點活吧。”
殿里一下子靜得嚇人。費仲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張著嘴，看看大王，又看看妲己，以為自己聽錯了。
妲己也懵了。跪在那里，忘了說話。她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準備了大王可能會問的種種，準備施展渾身解數(shù)…怎么就去工坊了？學手藝？干活？
“大…大王？”費仲結結巴巴地，“這…蘇娘娘她…金枝玉葉…去工坊…怕是…”
“什么娘娘？”子受一擺手，“還沒冊封呢。就這么定了。勞動最光榮嘛。下去吧，找人帶她過去。記著，按學徒工算，該干嘛干嘛?！?/p>
他又補了一句：“跟管事的說，嚴格一點，別搞特殊化?！?/p>
妲己被人扶起來，帶下去的時候，腳步都是飄的?；仡^看了一眼大王，眼神里全是茫然和不可思議。
子受看著她背影，心里琢磨。這系統(tǒng)說能解析法寶神通，不知道對這狐貍精的本事，好不好使。要是能解析出來，能量產(chǎn)…那豈不是…
他搖搖頭，自己都覺得這想法太離譜。但好像，又挺帶勁。
費仲還在一旁哆嗦?！按笸?，這…這恐怕不合禮制…”
“禮制？”子受站起來，伸個懶腰，“老費啊，以后咱們這兒，要立新規(guī)矩了。效率第一，質量至上。”
他走到殿門口，看著外面偌大的王宮。心里那點害怕沒了，反倒有點期待。
封神演義？劇本殺？咱不跟你們玩那一套。
咱們，開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