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把我十年血汗錢，刷給了一個叫“阿哲”的男主播。十萬。一分不剩。
那是我給她攢的養(yǎng)老錢，是她將來躺在ICU里，能救命的錢。
她笑著對我說：“阿哲老師比你懂我?！蔽覔屗謾C(jī)，摔了。她罵我：“你越來越像你爸，
不講理！”我吼回去：“你死了誰給你收尸？”她說：“阿哲會來給我送終?！毕轮苋?，
他約她見面。但戴口罩的男人。根本沒打算去。他只是想看我媽，像個傻子一樣，
坐在那里等。1成了。那個磨了三個月的項目。終于簽了。我捏著手機(jī)。手指頭都在發(fā)顫。
不是激動。是累的。腦子里噼里啪啦算賬。獎金。大概能有個兩萬塊。正好。
能給我媽那存折上。再添一筆。那筆錢。是我一點(diǎn)點(diǎn)攢的。省吃儉用。加班加成狗。
擠早晚高峰地鐵。中午啃涼透的便當(dāng)。就為給她存?zhèn)€踏實(shí)。十萬塊。不多。但夠她應(yīng)急。
是我這幾年的心頭肉。下班。我?guī)缀跏桥苤丶业摹ｈ€匙捅進(jìn)門鎖。咔噠一聲。
心里那點(diǎn)高興勁兒。壓不住。“媽？”我喊了一聲?？蛷d沒開大燈。
只有電視柜那邊亮著一片光。我媽窩在沙發(fā)里。戴著老花鏡。臉幾乎貼在手機(jī)屏幕上。
她沒理我。嘴角咧到耳朵根。笑得像個撿了錢的孩子。我搖搖頭。習(xí)慣了。
她退休以后就這樣。手機(jī)成了命根子。我直接進(jìn)了她臥室。輕車熟路。
拉開床頭柜第二個抽屜。那個牛皮紙信封。該讓她高興高興。我心想。手指伸進(jìn)去掏。空的。
我愣了一下。不對。又往下探了探。還是空的。心口猛地一抽。我把抽屜整個拉出來。
東西全倒床上。零碎玩意兒散了一床單。沒有。那個存折。沒了。冷汗。唰一下。
就從后背冒出來了?！皨專 蔽衣曇糇兞苏{(diào)。抓著那個空信封沖回客廳。她終于抬起頭。
一臉茫然?！霸趺戳?？嚷嚷啥？”“錢呢？”我把信封摔在茶幾上。聲音發(fā)顫。
“這里面的存折呢？！”她眼神晃了一下。下意識把手機(jī)屏幕扣在腿上。
“什…什么錢…”“你少裝！”我嗓子眼發(fā)緊?！拔医o你攢的那十萬塊！存折呢！
”她嘴唇哆嗦了一下。避開我的眼睛。“我…我取出來了。”“取出來？！取出來干嘛？！
”我眼前發(fā)黑。扶著沙發(fā)背才站穩(wěn)。“你生病了？家里出事了？你怎么不跟我說！
”“沒…沒出事…”她聲音小下去。手指不安地絞著衣角。手機(jī)里突然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
黏糊糊的。帶著刻意的溫柔。“謝謝我美娟姐姐送的火箭~”“姐姐今天又是第一名哦！
”“姐姐最好啦！”我媽渾身一激靈。瞬間忘了我的質(zhì)問。手忙腳亂地把手機(jī)翻過來。
臉又貼上去。笑成一朵花。“哎呀…阿哲老師別這么說…”她聲音嗲得我起雞皮疙瘩。
“應(yīng)該的…你辛苦了…”阿哲老師？什么鬼東西？我劈手就去奪她手機(jī)。她尖叫一聲。
死死抱住?！澳愀墒裁?！”“給我！”“不給！”我們倆像打架一樣。在沙發(fā)上拉扯。
手機(jī)里那男聲還在嗲嗲地說話?！敖憬銈儗ξ艺婧脋愛你們哦~”我猛地一用力。
把手機(jī)搶了過來。屏幕上。一個油頭粉面的男人。正對著鏡頭比心。拋媚眼。對話框里。
禮物特效炸滿屏。最頂上一條。飄紅加粗的字體。
格外刺眼——【用戶 清風(fēng)美娟 贈送了“嘉年華”x1】我認(rèn)得那個圖標(biāo)。最貴的禮物。
一個。三千塊。我手指發(fā)冷。往上翻記錄。
送了“浪漫列車”x1】【用戶 清風(fēng)美娟 贈送了“火箭”x無數(shù)】我點(diǎn)開她的充值記錄。
密密麻麻的數(shù)字。觸目驚心。最近的一筆。就在今天下午。五千。我眼前一片血紅。
手抖得幾乎握不住手機(jī)。所以。那十萬塊。我媽的養(yǎng)老錢。我的血汗錢。沒了。全沒了。
變成了手機(jī)屏幕上。這個惡心男人嘴里。一句輕飄飄的?！敖憬阏婧谩?/p>
”2（第二章：撕破的溫情）“這是什么？”我的聲音像砂紙磨過木頭。又干又澀。
我把手機(jī)屏幕。幾乎懟到她臉上。那上面?！鞍⒄堋钡男δ樆蝿又Ｏ駛€劣質(zhì)的假人。
我媽的臉色。唰一下白了。她伸手要來搶?！澳憬o我！你憑什么看我手機(jī)！”我猛地縮回手。
舉高?！皯{什么？就憑這里面刷的是我的錢！”“是我的養(yǎng)老錢！”她尖叫。聲音刺耳。
“你的錢？”我氣得笑出來。血往頭上涌?！澳鞘俏乙环忠环纸o你攢的！
”“是給你應(yīng)急救命的！”“不是讓你給這種小白臉?biāo)⒍Y物的！”“你說話怎么這么難聽！
”她像是被侮辱了。猛地站起來。胸口劇烈起伏?！笆裁葱“啄?！那是阿哲老師！
”“他有才華！他懂我！”“懂你？”我指著屏幕上那個飛吻的男人。“他懂你什么？
”“懂你退休金多少？”“懂你存折密碼？”“懂你好騙？！”“你閉嘴！”她渾身發(fā)抖。
手指著我?！澳恪愀臼裁炊疾欢?！”“我每天一個人在家！”“對著四面墻！
”“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只有阿哲老師！”“他陪我說話！”“他夸我年輕！
”“說我有氣質(zhì)！”“你給過我這些嗎？！”我愣住了。像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
“我每天加班到半夜…”我的聲音低下去。帶著無法置信的疲憊。
“我累得像條狗…”“就為多掙點(diǎn)錢…”“讓你過得好點(diǎn)…”“我不需要錢！
”她幾乎是嘶吼著打斷我。眼淚沖垮了她精心描畫的眉毛。“我需要人陪！”“你爸走得早！
”“你天天在外面！”“我像個守活寡的！”“所以你就拿錢買陪聊？”我的話像刀子。
又快又毒。把自己都割傷了?！笆f塊？”“就為聽人家喊你幾聲姐姐？”“你傻不傻啊媽！
”“我樂意！”她歇斯底里地喊。臉上是種破罐破摔的瘋狂?！澳清X你說是給我的！
”“我怎么花是我的事！”“你管不著！”“我管不著？”我的心徹底冷了?！昂?。
”我點(diǎn)頭。手指著門口?！澳悄悻F(xiàn)在?！薄熬湍弥闶Ｏ碌腻X?！薄叭フ夷愕陌⒄芾蠋煛?/p>
”“讓他給你養(yǎng)老送終！”她像是被這句話狠狠抽了一耳光。僵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眼淚無聲地往下掉。弄花了她蒼白的臉。手機(jī)里。那個不合時宜的男聲又響起來。甜得發(fā)膩。
“姐姐們……”“下一個禮物走起來哦……”“愛你們~”我猛地抬手。
狠狠把手機(jī)砸在地上！“啪嚓——！”屏幕瞬間碎裂。黑屏。那令人作嘔的聲音。戛然而止。
世界。終于清靜了。我媽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哀鳴。像被掐住了脖子。她看著地上手機(jī)的殘骸。
又看看我。眼神空洞。像是某種信仰。崩塌了。我們母女倆。站在一片狼藉的客廳里。
中間隔著那部摔碎的手機(jī)。像隔著一道深不見底的鴻溝。誰也沒再說話。只有她壓抑不住的。
細(xì)碎的抽泣聲。還有我攥緊的拳頭里。指甲掐進(jìn)掌心的鈍痛。
3（第三章：冰冷的規(guī)則）那一晚。我們沒再說話。她把自己鎖進(jìn)臥室。我癱在客廳沙發(fā)。
對著地上那堆手機(jī)碎片。發(fā)呆到天亮。太陽照常升起。光從窗簾縫里鉆進(jìn)來。刺得我眼睛疼。
不行。我不能這么算了。那是我多少夜班熬出來的。不能就這么沒了。我得要回來。
我洗了把冷水臉。強(qiáng)迫自己冷靜。對。找平臺。他們是講道理的地方。我找到官方客服電話。
撥過去。忙音。響了很久。終于通了。是個甜美的女聲。標(biāo)準(zhǔn)得像AI?！澳?，
請問有什么可以幫您？”我吸了口氣。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你好。”“我要投訴。
”“我母親，她年紀(jì)大了，可能不太清醒…”“她在你們平臺，給一個主播打賞了巨款。
”“那是我們的救命錢?！薄拔疑暾埻嘶??！蹦沁呁ｎD了一下。鍵盤敲擊聲?！昂玫呐浚?/p>
您提供一下賬號ID和打賞主播的房間號呢。
”我趕緊把我媽那個“清風(fēng)美娟”的ID報過去。還有那個阿哲的房間號。
又是一陣敲鍵盤的聲音?！安樵兊搅四嘏?。
”“用戶‘清風(fēng)美娟’近期確實(shí)有多筆打賞記錄?！薄袄塾嫿痤~較高?！蔽业男奶崞饋硪稽c(diǎn)。
“對！就是那些！能退嗎？”“很抱歉呢女士?！甭曇粢琅f甜美，卻毫無溫度。
“根據(jù)平臺用戶協(xié)議第7章第3條，虛擬禮物一旦送出，視為消費(fèi)完成，無法撤回呢。
”我愣住了?！翱伞赡鞘抢先税?！她可能都不懂自己在干嘛！”“這是非自愿的！
”“協(xié)議是注冊時勾選同意的呢，具備法律效力?！薄按蛸p行為是用戶自主操作完成，
需要本人承擔(dān)后果哦。”“自主操作？”我的火氣又上來了，“那是被忽悠的！
那個主播天天管她要禮物！這叫誘導(dǎo)消費(fèi)！”“如果您認(rèn)為主播存在違規(guī)行為，
可以提交證據(jù)進(jìn)行舉報，我們會核實(shí)處理。”聲音依舊平穩(wěn)得像在念稿。“但打賞金額本身，
是無法退還的?！薄昂藢?shí)？怎么核實(shí)？等你們核實(shí)完錢早花光了！”我急了?！笆f塊！
那不是小數(shù)目！那是我媽養(yǎng)老的錢！”“你們這是縱容詐騙！”“女士，請您注意言辭。
”那邊的聲音冷了一度?！八械拇蛸p都是用戶自愿的，平臺不承擔(dān)任何責(zé)任。
”“如果沒有其他問題，祝您生活愉快?！薄暗鹊?！你…”嘟—嘟—嘟—電話被掛斷了。
我聽著忙音。手冰涼。我不死心。又打開平臺APP。找到那個該死的用戶協(xié)議。
密密麻麻的字。螞蟻一樣。我忍著頭暈眼花往下翻。找到第7章第3條?！居脩舸_認(rèn)，
所有虛擬禮物的贈送行為均為其真實(shí)意愿的體現(xiàn)，一旦送出，即視為消費(fèi)行為最終完成，
平臺不予退還任何已消費(fèi)虛擬貨幣?！堪准埡谧?。冷冰冰地。堵死了所有的路。我放下手機(jī)。
一抬頭。看見我媽臥室門開了一條縫。她站在那里?？粗?。臉上沒什么表情。
好像剛才我所有的掙扎和憤怒。都和她無關(guān)。她手里。緊緊攥著那臺。屏幕摔裂的手機(jī)。
“聽見了？”我的聲音啞得厲害?！叭思艺f了?！薄白栽傅摹！薄安煌恕！彼龥]說話。
只是把門。又輕輕關(guān)上了。咔噠一聲。像落鎖。也像給我判了刑。協(xié)議是這么寫的。
規(guī)則是這么定的。所以。我那十萬塊。就這么沒了。道理？哪有什么道理。
4（第四章：第一次對抗）那扇門關(guān)上的聲音。在我腦子里嗡嗡作響。自愿的。不退。
這四個字像烙鐵。燙得我心口疼。不行。不能這么算了。我沖進(jìn)自己房間。翻箱倒柜。
找出以前淘汰下來的一個舊手機(jī)。只能打電話。發(fā)短信。屏幕小得可憐。夠了。我拿著它。
再次推開我媽的房門。她正坐在床邊。手里還捧著那臺碎屏手機(jī)。試圖開機(jī)。屏幕裂成蛛網(wǎng)。
只有幾絲微弱的光掙扎著亮起?！皠e弄了?！蔽野雅f手機(jī)遞過去?！坝眠@個。”她抬起頭。
眼神里先是困惑。然后是警惕?！斑@…這是什么？”“你的新手機(jī)。”我聲音硬邦邦的。
“以后就用這個?！彼龥]接。目光在我和那個老年機(jī)之間來回掃。
“我…我不要…”“我的手機(jī)只是壞了…修修就好…”“修什么修！
”我一把抓過那臺碎手機(jī)。屏幕硌著我的手心。“以后不準(zhǔn)再看直播！
”“不準(zhǔn)再給那個姓阿的打錢！”她的臉一下子漲紅了。“你憑什么管我！”“手機(jī)是我的！
”“錢也是我的！”“我愛怎么花就怎么花！”“你的錢？”我氣得渾身發(fā)抖。
“那是我給你的！”“是讓你吃飯看?。 薄安皇亲屇隳萌ノ构返?！”“阿哲老師不是狗！
”她尖叫起來。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澳阕彀头鸥蓛酎c(diǎn)！”“他比你知道心疼人！”心疼人？
我差點(diǎn)笑出來。是心疼你的錢吧。我不再跟她廢話。直接抽出她手機(jī)里的電話卡。掰斷。
“你干什么！”她撲過來搶。被我側(cè)身躲開。我把電話卡碎片扔進(jìn)垃圾桶。
把那個老年機(jī)塞進(jìn)她手里?！耙院缶陀眠@個?！薄爸荒艽螂娫挕！薄鞍l(fā)短信。
”她低頭看著那個丑陋的方塊。手指都在抖。像是捧著什么臟東西?！澳恪彼痤^。
眼睛紅了。不是傷心。是憤怒?！傲洲?。”她連名帶姓地叫我。聲音冷得嚇人。
“你真是…”“越來越像你爸了。”“一樣的不講理！”“一樣的專橫！”這句話像根針。
直直扎進(jìn)我心里最疼的地方。我張了張嘴。卻沒發(fā)出聲音。她沒再看我。
把那個老年機(jī)狠狠摔在床上。轉(zhuǎn)身走出房間?！帮堅谧郎稀！蔽覍χ谋秤罢f。聲音干澀。
她沒回頭。也沒停下。晚餐。我做了她愛吃的糖醋排骨。紅燒茄子。擺在桌上。
熱氣一點(diǎn)點(diǎn)散光。她的房門緊閉。我一筷子沒動。全都倒進(jìn)了垃圾桶。夜里。我躺在床上。
睜著眼聽外面的動靜。什么聲音都沒有。太安靜了。安靜得讓人心慌。這場戰(zhàn)爭。
才剛剛開始。我知道。她不會這么輕易認(rèn)輸。我也不會。
5（第五章：意外的盟友）第二天去公司。我像個游魂。黑眼圈快掉到下巴。
沖第三杯咖啡的時候。手抖得差點(diǎn)把開水澆手上?！皣K?！迸赃吷爝^來一只手。
穩(wěn)住了我的手壺。是周銳。隔壁工位的。公司里唯一算能說幾句話的人。他皺著眉看我。
“你昨晚偷地雷去了？”“臉色跟死人一樣。”我扯出個笑。比哭難看?！皼]事。
”“沒睡好。”他沒走。靠著茶水臺。打量我。“不像。”“你平時加班熬通宵都沒這德行。
”“失戀了？”我搖搖頭。端起咖啡灌了一口。燙得舌尖發(fā)麻?！氨仁僭阈?。”“說說？
”他挑眉?！胺凑F(xiàn)在閑出屁?！薄案鐐儍航o你分析分析。”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可能是真的太累了。也可能是憋瘋了。話就那么倒了出來。我媽。退休。主播。十萬塊。
說得顛三倒四。詞不達(dá)意。周銳沒插嘴。聽著。表情從漫不經(jīng)心到有點(diǎn)凝重。
我說到平臺客服那句“自愿的，不退”。聲音哽住了。趕緊又喝一口咖啡。
燙得眼淚差點(diǎn)下來?！熬湍莻€‘阿哲’？”周銳突然問?！伴L得油頭粉面。
”“天天在直播間喊‘姐姐救我’那個？”我猛地抬頭?！澳阒浪俊薄八⒌竭^幾次。
”他撇撇嘴。“一看就是套路?！薄皩ｉT釣…呃…”他頓了下。
把那個不太尊重的詞咽了回去?！搬炋囟ㄈ巳旱??！彼鍪謾C(jī)劃拉幾下。遞給我。
是幾個行業(yè)八卦公眾號的推送標(biāo)題。
姐’們養(yǎng)活的男主播：一晚收割百萬不是夢】【圍獵孤獨(dú)：銀發(fā)族為何成為直播打賞主力軍？
】我看著那些標(biāo)題。手指發(fā)冷。“這…很常見？”“多了去了?！敝茕J收回手機(jī)。
“背后基本都有團(tuán)隊?！薄皩憚”尽！薄傲⑷嗽O(shè)?！薄岸?shù)據(jù)。
”“專門找…嗯…有經(jīng)濟(jì)實(shí)力又缺愛的目標(biāo)?！薄耙会炓粋€準(zhǔn)?！彼次夷樕钒住?/p>
咳了一聲?！澳鞘裁础薄澳阋矂e太…”他好像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皥缶兀?/p>
”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斑@算詐騙吧？”“難?！彼麚u頭?！叭∽C麻煩。
”“人家是在正規(guī)平臺?！薄白栽复蛸p?！薄耙粋€愿打一個愿挨?！薄熬煲差^疼這種。
”我的心又沉下去?！安贿^…”周銳摸著下巴?！耙膊皇峭耆珱]法子?！蔽颐偷乜聪蛩?/p>
“這種團(tuán)隊?！薄耙话愣疾惶蓛??！薄岸悇?wù)啊?！薄皟?nèi)容違規(guī)啊。
”“或者有沒有其他案底?！薄耙徊橐粋€準(zhǔn)?！彼D了頓?？纯此闹堋旱吐曇?。
“我有個同學(xué)?！薄霸诰W(wǎng)信那邊?！薄斑€有點(diǎn)門路?！薄耙弧薄拔?guī)湍銌枂枺?/p>
”我看著周銳。他眼神里沒有同情。沒有看熱鬧。就是一種…干記者的那種。
聞到味兒了的興奮。和一點(diǎn)或許是真心的?！斑@他媽也太缺德了”的義憤。
咖啡的苦澀還纏在舌根。但好像。沒那么難以下咽了。我深吸一口氣?！霸趺磫枺?/p>
”6（第六章：另一個受害者）周銳的效率高得嚇人。下午。他就給我推了個微信號。
“王哥?！薄耙郧芭苌鐣侣?wù)J識的?！薄八夏锴瓣囎右苍钥永锪恕?/p>
”“跟你家情況差不多。”“聊的時候注意點(diǎn)。”“這人…有點(diǎn)軸。”我加了。
網(wǎng)名就叫“老王”。頭像是個風(fēng)景照。驗證很快通過。我還沒想好怎么開口。
對方直接彈過來一條語音。點(diǎn)開。是個沙啞的男聲。透著濃濃的疲憊。“周記者介紹的吧？
”“為了直播打賞那破事？”我趕緊打字回復(fù)?！笆堑氖堑?，王先生您好，
我母親…”又一條語音打斷我?！皠e說了。”“我都懂。”“是不是迷上個小白臉？
”“是不是棺材本都掏空了？”“是不是勸都勸不住？”一連串的問句。砸得我措手不及。
我發(fā)了個“是”過去。那邊沉默了快一分鐘。然后直接打了電話過來。接通的瞬間。
我先聽到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還有小孩隱約的哭鬧。背景音亂糟糟的?！拔梗?/p>
”那個沙啞的聲音說?！澳阏f吧?！薄熬唧w啥情況?！蔽液喴f了一下。十萬塊。
男主播阿哲。我說的時候。能聽到電話那頭。他沉重的呼吸聲。等我說完。他嘆了口氣。
那口氣又長又沉。像能把電話線都壓斷?！拔壹疫@個…”他聲音低下去?！案?。
”“六十多萬?！薄拔腋蚁眿D攢了十年?！薄皽?zhǔn)備換房子的首付?！薄叭珱]了。
”我屏住呼吸?！安还夥e蓄?！薄澳巧怠覌??！彼采雅K話咽回去。
“還偷偷拿了我的信用卡。”“套現(xiàn)。”“借了網(wǎng)貸?！薄暗任覀儼l(fā)現(xiàn)。
”“窟窿已經(jīng)堵不上了?！薄拔蚁眿D抱著孩子回了娘家?！薄罢f這日子沒法過了。
”電話里傳來打火機(jī)的聲音。他猛吸了一口?！澳悻F(xiàn)在…就只是錢沒了?！薄斑€好。
”“家還沒散?！彼脑挕Ｏ癖F子。扎進(jìn)我耳朵里。六十萬。網(wǎng)貸。家要散了。
我那十萬塊。突然顯得…好像沒那么要命了?！澳恰蔽疑ぷ影l(fā)干?！熬蜎]想辦法…追回來？
”“怎么追？”他冷笑一聲。聲音里全是嘲弄。不知道是對我。還是對他自己?！皥缶?？
”“我去了?！薄叭思艺f證據(jù)不足?！薄傲⒉涣税浮！薄白屇阕约焊脚_協(xié)商?！薄罢移脚_？
”“屁用沒有！”“跟打發(fā)要飯的一樣！”“兩句車轱轆話給你頂回來！”“找媒體？
”他聲音更嘲弄了?！俺悄泗[出人命。”“不然誰管你這破事？”“那…那就這么算了？
”我忍不住問。“不然呢？”他反問?！澳樁紒G盡了！
”“街坊鄰居誰不知道我家老太太干的好事？”“我他媽現(xiàn)在出門都抬不起頭！
”“聯(lián)合其他受害者呢？”我想起周銳的話。“人多力量大…”“拉倒吧！
”他粗暴地打斷我?！拔艺疫^兩個！”“一個死活不承認(rèn)自己媽被騙了。”“說要臉。
”“另一個…”他頓了一下。聲音低下去。“那家老太太。聽說錢可能追不回來。
當(dāng)天晚上就喝了藥。沒救過來?！蔽覝喩硪唤Ｊ謾C(jī)差點(diǎn)脫手。電話那頭。
只有他粗重的呼吸聲。和死一樣的寂靜?！八??！弊詈蟆Ｋ麊≈ぷ诱f。“妹子。
”“聽哥一句勸?！薄板X沒了…”“就沒了?！薄叭藙e再搭進(jìn)去。”“認(rèn)栽吧?！边菄}。
他掛了電話。我拿著手機(jī)。站在公司的消防通道里。聽著里面呼呼的風(fēng)聲。
剛才那點(diǎn)因為周銳而生出的希望。被老王的話。砸得粉碎。六十萬。網(wǎng)貸。喝藥。還有那句。
認(rèn)栽吧。7（第七章：裂痕）下班。男友陳浩的車等在老地方。他降下車窗。笑著沖我招手。
“寶貝兒，這兒！”我拉開車門坐進(jìn)去。系安全帶的手指有點(diǎn)僵?！霸趺戳诉@是？
”他湊過來。捏捏我的臉?！澳鑳毫税蛇蟮??！薄绊椖奎S了？”我搖搖頭。
看著窗外流動的車燈。“比那糟?！薄罢f說?！彼麊榆囎?。語氣輕松。
“天塌下來有哥給你頂著?！蔽椅丝跉?。把家里那攤爛事。又倒了一遍。
說得比跟周銳說時更混亂。帶著壓抑不住的火氣和委屈。說到最后。聲音都帶了哭腔。
“十萬塊…說沒就沒了…”“她還罵我…”“說我不如那個主播懂她…”我說完了。
車?yán)镏皇Ｏ乱娴奈锁Q。等著他安慰我?；蛘咧辽?。跟我一起罵兩句。陳浩沉默地開著車。
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敲。然后。他笑了聲。不是好笑。是那種…覺得離譜的笑。
“我當(dāng)多大點(diǎn)事呢?！彼麄?cè)過臉看我一眼?！安痪褪f塊錢嘛。”我的心猛地一沉。
“老太太高興就行了唄?！彼Z氣輕飄飄的?！巴诵萘恕！薄罢覀€樂子。
”“花點(diǎn)錢就花點(diǎn)錢?！薄澳阒劣诟^真嗎？”“至于嗎？”我猛地扭過頭看他，
“那是我熬了多少夜才攢出來的！是給她救急的錢！不是讓她這么糟蹋的！”“嘖，
話別說這么難聽嘛?！彼櫫讼旅肌！霸闾Ｊ裁戳恕！薄叭死狭司透『⒁粯?。”“得哄著。
”“你越攔著她越來勁?！薄八晕揖驮撚芍?？”“由著她把家底掏空給一個騙子？
”“那你想怎么樣？”他語氣也有點(diǎn)不耐煩了。“去跟平臺撕？”“去報警？
”“鬧得雞飛狗跳人盡皆知？”“有意思嗎？”“難道就這么算了？！”我的聲音拔高。
“這口氣我咽不下去！”“咽不下去也得咽！”他聲音也硬了?！傲洲蹦愠墒禳c(diǎn)行不行？
”“為這點(diǎn)錢跟你媽撕破臉？”“值當(dāng)嗎？”“這不是錢的事！”“那是什么事？??？
”他猛地打了一把方向，車子靠邊停下。“你就是軸！”“跟你媽較什么勁！
”“她還能活多少年？”“哄她高興就完了！”“哄她高興？”我看著他，像不認(rèn)識這個人，
“怎么哄？再給她十萬去刷禮物？”“那也行啊。”他半開玩笑地，伸手來摟我，
“哥以后掙大錢，給你媽隨便刷…”我猛地打開他的手?！瓣惡啤！蔽业穆曇衾湎聛?。
“那是十萬?！薄安皇鞘畨K。”“我知道是十萬！”他也火了，“那你想我怎么樣？?。?/p>
陪你一起去罵你媽是老糊涂？陪你去找那個主播打一架？有用嗎？”他盯著我。
眼神里沒有理解。只有煩躁?！傲洲薄！彼鲁隹跉?。試圖緩和語氣?！奥犖业?。”“算了。
”“錢沒了再賺。”“別把家折騰散了?！薄八懔?？”我重復(fù)著這兩個字。舌尖嘗到鐵銹味。
我看著窗外。霓虹燈的光怪陸離地閃過。突然覺得特別累。“停車。”我說?！笆裁?？
”“我說停車?！彼攘藙x車。一臉莫名其妙。我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澳愀陕锶ィ?/p>
”他問。我沒回頭。“我自己靜一靜。”關(guān)上車門。把他錯愕的表情隔在里面。
夜風(fēng)刮在臉上。有點(diǎn)刺骨。我沿著人行道慢慢走。身后。他的車停了一會兒。最終。
還是開走了。尾燈的紅光。消失在車流里。像某種預(yù)示。我知道。有些東西。
可能也要像那十萬塊錢一樣。沒了。8（第八章：潛入內(nèi)部）第二天。工位像個避難所。
我把頭埋進(jìn)屏幕后面。假裝很忙。周銳滑著椅子湊過來。遞給我一張紙條。
上面寫著一串賬號和密碼?！斑??！彼曇魤旱玫汀！案懔藗€小號?！薄百Y料都填好了。
”“退休。”“喪偶?！薄皟号趪?。”“絕對精準(zhǔn)目標(biāo)?！蔽叶⒅羌垪l。
像盯著一條毒蛇?！罢嬉眠@辦法？”“不然呢？”周銳挑眉?！袄贤醯脑捘銢]聽？
”“正規(guī)路子走不通?！薄熬偷猛纥c(diǎn)邪的。”他點(diǎn)點(diǎn)紙條?！盎爝M(jìn)去。
”“聽聽他們怎么忽悠人的?！薄白c(diǎn)實(shí)在的把柄。”我吸了口氣。把紙條攥進(jìn)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