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血詔雨水如斷線的珠子,噼里啪啦砸在青石板上,濺起冰冷的水花。我跪在昭陽殿前,
渾身濕透,單薄的宮裝緊貼在身上,勾勒出瑟瑟發(fā)抖的輪廓。膝蓋早已麻木,
仿佛不再屬于自己,可我依然挺直脊背,保持著皇后最后的尊嚴。雨幕中,
我恍惚想起七年前那個春日。那時他還是太子,我是他剛過門的太子妃。他執(zhí)起我的手,
在桃花樹下許下誓言:"婉兒,此生定不負你。"桃花瓣落在他的肩頭,也落在我的心上。
"娘娘,陛下有旨,請您即刻移居冷宮。"李公公尖利的聲音劃破雨幕,將我從回憶中驚醒。
每一個字都像淬毒的匕首,狠狠扎進我的心口。我艱難地抬起頭,
雨水模糊了視線:"李公公,陛下可曾說過緣由?本宮究竟犯了何罪,要受此等懲處?
"李公公避開我的目光,聲音壓得更低,幾乎被雨聲淹沒:"貴妃娘娘昨日小產(chǎn),
太醫(yī)診斷是中了毒。她在陛下面前指認...指認是娘娘您下的手。"我渾身一顫,
幾乎癱軟在地:"荒謬!本宮昨日才知她有孕,特意送去安胎的補品,
怎會..."話未說完,一抹明黃身影出現(xiàn)在廊下,聲音冷得像淬了冰:"證據(jù)確鑿,
你還想狡辯?太醫(yī)從你送的補品中驗出了紅花,你的貼身宮女也招認了。""陛下!
"我膝行幾步,雨水和淚水交織在臉頰,"臣妾侍奉您七年,何曾害過任何人?您知道的,
臣妾連宮人犯錯都舍不得重罰,怎會去害一個未出世的孩子?那補品經(jīng)手之人眾多,
為何斷定是臣妾所為?春桃那丫頭定是受了嚴刑拷打..."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眼神里沒有一絲溫度:"七年,足夠讓朕看清一個人的真面目。念在舊情,留你一命,
好自為之。"那一刻,我的心徹底死了。七年的夫妻情分,竟抵不過幾句讒言。
我看著他那張曾經(jīng)深愛過的臉,忽然覺得陌生得可怕。"臣妾...領(lǐng)旨謝恩。
"我重重叩首,額頭抵在冰冷的石板上,感受著徹骨的寒意。兩個小太監(jiān)上前攙扶,
我甩開他們的手,自己掙扎著站起來。轉(zhuǎn)身的瞬間,我瞥見貴妃站在廊柱后,
嘴角噙著一絲得意的笑。2 冷宮夜話冷宮比想象中更加破敗。蛛網(wǎng)遍布,霉味撲鼻,
只有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嬤嬤在此看守。殿內(nèi)陰暗潮濕,家具殘缺不全,
唯有一張硬板床和一張破舊的木桌。"娘娘,老奴姓趙,以后就由我伺候您。
"趙嬤嬤遞來一碗稀粥,眼神里滿是憐憫,"這地方簡陋,您先將就著。"我接過粥碗,
手不住地顫抖:"嬤嬤可知,林家現(xiàn)在如何?我父兄他們...陛下可曾遷怒于他們?
"趙嬤嬤面露難色,半晌才低聲道:"聽說...林大將軍被革職查辦,林府已被查封,
林家...敗了。二位公子也被貶為庶民,發(fā)配邊疆。"碗從手中滑落,
"啪"的一聲碎裂在地。我父親一生忠君愛國,竟受我牽連!我眼前一黑,險些暈厥。
父親年事已高,如何經(jīng)得起這般折騰?兄長們自幼嬌生慣養(yǎng),又怎能忍受邊疆苦寒?
"娘娘保重身子??!"趙嬤嬤急忙扶住搖搖欲墜的我,"只要人在,就還有希望。
老奴聽說二位公子在路上被舊部所救,現(xiàn)已安全。只要娘娘好生活著,總有沉冤得雪的一天。
"希望?我望著窗外四四方方的天空,苦澀一笑。進入這冷宮的女子,有幾個能活著走出去?
即便出去了,又能改變什么?深夜,我蜷在硬板床上,薄薄的被子根本無法抵御寒冷。忽然,
門外傳來兩個侍衛(wèi)的閑聊:"陛下今晚又宿在貴妃那兒了。" "那當(dāng)然,貴妃剛小產(chǎn),
陛下心疼得緊。聽說賞賜如流水般送進長春宮。" "說來奇怪,
張?zhí)t(yī)前幾日還跟我說貴妃體質(zhì)本就不易有孕,怎么突然就有了,
又突然沒了..." "噓!這話可不能亂說,小心你的腦袋!我聽說啊,那日貴妃小產(chǎn)時,
陛下正在批閱奏折,是貴妃身邊的翠兒急匆匆來報的。按理說這等事該是先傳太醫(yī),
怎會..."我猛地坐起,忽然想起三月前貴妃召御醫(yī)頻繁,當(dāng)時只當(dāng)是她身體不適,
現(xiàn)在想來疑點重重。若是本來就不易有孕,那這個孩子...一個可怕的猜想在我腦中形成,
讓我不寒而栗。若是貴妃根本沒有懷孕,
或是孩子本就不是陛下的...那這一切就是個精心設(shè)計的局!3 毒計在冷宮的第三個月,
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來了。貴妃錦衣華服,面色紅潤,在幾個宮女的簇擁下裊裊婷婷地走進來,
與這破敗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她哪像小產(chǎn)不久的人?"姐姐別來無恙?"她輕笑,
撫著根本看不出變化的小腹,"這冷宮倒是比想象中...別致。說來還得謝謝姐姐,
替我除了這個孽種。"我瞳孔驟縮:"你說什么?""這里沒有外人,我就直說了吧。
"她湊近我耳邊,聲音甜得像蜜,毒得像鳩,"那孩子本來就不是陛下的。
是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陳鋒的種。若不是及時處理掉,只怕現(xiàn)在死的就是我了。
多虧你替我背了這個黑鍋。"我氣得渾身發(fā)抖:"你為何要這樣害我?這些年我待你不??!
當(dāng)初你入宮時受人排擠,是我處處維護;你父親獲罪時,是我為你家求情...""為什么?
"她冷笑,"就因為你占著后位!就因為陛下心里還有你!每次他宿在我那里,
喝醉了喊的都是你的名字!"她的表情突然扭曲,"我才是最愛他的人!我為他做了那么多,
甚至不惜..."她突然收住話頭,又恢復(fù)那副溫婉模樣,
"不過現(xiàn)在..."她環(huán)視破敗的冷宮,"你永遠沒機會翻身了。"她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瓶,
對身后的宮女使了個眼色。兩個宮女立刻上前按住我,強行將瓶中的液體灌入我口中。
"放心,這不是毒藥。"貴妃笑得甜美,"只是讓你病上一場,好讓陛下徹底忘了你。畢竟,
死人對活人總是最大的威脅。等你病得差不多了,我會讓你'自然'地死去。"她走后,
我腹痛如絞,吐出一口黑血來,眼前發(fā)黑。趙嬤嬤急忙扶住我:"娘娘!
老奴這就去求陛下請?zhí)t(yī)!"我拉住她,用盡最后力氣擦去嘴角血跡,眼神冰冷:"不必。
從今日起,過去的我已經(jīng)死了。若我能活下去,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4 涅槃一年后,
冷宮突發(fā)大火。火光沖天,濃煙滾滾,驚動了整個皇宮。救火的人們在廢墟中找到一具女尸,
面目全非,只憑一枚玉佩斷定是廢后?;实壅驹谶h處,面無表情。
據(jù)說那晚他獨自在御書房坐了一夜,次日清晨,下旨以皇后之禮厚葬。而真正的我,
早已在趙嬤嬤幫助下逃離皇宮。我們扮作農(nóng)婦,混在送菜的車隊中溜出宮門,連夜出城,
南下江南。"娘娘,從此再無廢后林氏。您要想個新名字。"趙嬤嬤遞上一碗湯藥,
眼中滿是關(guān)切,"老奴有個遠房侄女在揚州,我們可以去投靠她。"我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
容顏憔悴,唯有一雙眼睛燃燒著復(fù)仇的火焰:"就叫柳如煙吧。如煙如霧,無跡可尋。
從今往后,世上只有商戶柳如煙。"三年間,我苦心經(jīng)營,從一家小繡坊做起。
我憑借記憶中的宮廷繡樣,加以改良創(chuàng)新,設(shè)計出的新式繡樣很快風(fēng)靡江南,賺得第一桶金。
隨后又組建商隊,往來南北,買賣貨物。借助往來商旅,我暗中收集情報,
竟無意中組建起一張龐大的信息網(wǎng)。朝中大臣的秘辛,后宮嬪妃的隱私,
邊境將領(lǐng)的動態(tài)...無數(shù)消息匯聚到我的手中。我還秘密聯(lián)系上了兩位兄長的舊部,
得知他們已在邊疆站穩(wěn)腳跟,暗中積蓄力量,等待時機為林家平反。那日,
我在酒樓偶遇微服私訪的刑部尚書張大人。他愁眉不展,獨自飲酒。"聽聞京城變故頻生?
"我假意斟茶,實則打探,"小女子雖身處江南,也常聽往來客商說起京城之事。
"張尚書嘆道:"貴妃專權(quán),外戚干政,陛下如今...唉。不少忠良之臣遭貶謫,
朝中烏煙瘴氣。"心中刺痛,但我面色平靜:"朝廷正值用人之際,小女子雖不才,
愿助大人一臂之力。"我遞上一本賬冊,記錄著貴妃家族貪贓枉法的證據(jù)。張尚書翻看幾頁,
大驚失色:"姑娘究竟是何人?這些證據(jù)從何而來?"我微笑:"一個想重回京城故地的人。
"5 歸來憑借巨額財富和情報網(wǎng),我以"柳如煙"的身份重返京城,
買下最大的歌舞坊"煙雨樓",成為京城最有名的歌舞坊主人。
煙雨樓很快成為達官貴人聚集之地,也是情報交匯的中心。我暗中聯(lián)絡(luò)舊部,逐步布局。
趙嬤嬤則以管家身份協(xié)助我打理內(nèi)外事務(wù)。中秋宮宴,我以獻藝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