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蘇薇薇身邊好像是有幾個見不得光的、替她處理臟事的人……難道這么快就動用了嗎?
他們想在宴會上做什么?還是針對她嗎?
林晚的心猛地提了起來,警惕性瞬間升至頂點。
她死死盯住那個方向,試圖聽得更清楚些,但距離太遠,只能看到蘇薇薇塞了什么東西到那個男人手里,然后男人迅速轉(zhuǎn)身,消失在更深的黑暗里。
蘇薇薇整理了一下表情和衣裙,又重新掛上完美的微笑,款款走回了燈火通明的宴會廳。
林晚站在窗簾后面,手心微微出汗。
一種強烈的不安預(yù)感攫住了她。
宴會還沒有結(jié)束。危機,也遠未解除。
那個男人……到底是誰?蘇薇薇讓他去做什么?
她必須想辦法弄清楚!
林晚站在窗簾的陰影里,目光如同最敏銳的獵鷹,死死鎖定了樓下花園那個剛剛發(fā)生短暫接頭的角落。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動,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一種熟悉的、被毒蛇盯上的危機感再次降臨。
那個消失在黑暗中的男人身影,像一根刺,扎進了她的腦海。
熟悉,一定在哪里見過!
她拼命在紛亂的前世記憶里搜尋。蘇薇薇身邊那些見不得光的人……幫她散播謠言的那些小混混?還是后來負責(zé)把她騙到那條致命小巷里的人?
畫面碎片閃爍,頭痛欲裂。突然,一張帶著刀疤、眼神兇狠猥瑣的臉猛地閃過腦海!
是他!那個外號叫“刀疤強”的地痞!蘇薇薇后來很多骯臟事都是通過他去辦的!前世她聲名狼藉后,有一次在巷口被幾個小混混堵住調(diào)戲,帶頭的就是這個人,他當(dāng)時還嘿嘿笑著說什么“薇薇小姐說得沒錯,果然是副勾人樣”……
竟然這么早,蘇薇薇就已經(jīng)和這種人勾結(jié)在一起了?!
她讓自己去休息,卻又立刻派人找來這種貨色,想干什么?在今晚,在林家宅邸里,她還能使出什么惡毒的手段?
林晚的后背竄起一股寒意。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飛速思考。
硬碰硬肯定不行。她勢單力薄,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報警?毫無證據(jù),只會打草驚蛇,讓蘇薇薇更有借口反咬一口。
必須搞清楚他們的計劃!
她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房間。忽然,她看到梳妝臺上放著的一只小巧精致的復(fù)古鈴鐺——這是用來呼叫傭人的。林家規(guī)矩大,主人一般不輕易大聲呼喊。
一個念頭瞬間閃過。
她快步走到門邊,將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走廊很安靜,大部分傭人都在樓下忙碌。
她輕輕打開門,探出頭左右看了看,確認無人。然后,她拿起那只鈴鐺,沒有搖響,而是快步走到走廊盡頭通往傭人樓梯的拐角處,將鈴鐺輕輕放在了樓梯扶欄一個不太起眼、但傭人上下樓必經(jīng)的位置。
做完這一切,她迅速退回房間,關(guān)上門,只留下一條極細的縫隙,足夠她觀察外面的情況。
她屏住呼吸,耐心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樓下的宴會音樂隱約傳來,更襯得走廊里寂靜得可怕。
終于,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傭人樓梯的方向傳來。一個年輕的女傭端著空的托盤快步走上樓,似乎正要趕往某個地方。
“哐當(dāng)!”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響起。
女傭低呼一聲,顯然是被突然出現(xiàn)在扶欄上的鈴鐺嚇了一跳,差點沒拿穩(wěn)托盤。她疑惑地撿起鈴鐺,左右張望:“誰把呼叫鈴放在這兒了?”
就在這時,林晚房間的門輕輕打開了一條縫,她露出半張蒼白的、帶著驚慌的臉,小聲問道:“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她像是被鈴聲驚擾,出來查看。
女傭看到是她,連忙恭敬地回答:“晚小姐,沒事,不知道誰把呼叫鈴放在這兒了,嚇了我一跳。”
林晚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嚇?biāo)牢伊耍疫€以為出了什么事呢……剛才樓下就……”她適時地停住,臉上露出后怕的表情,巧妙地引導(dǎo)話題。
女傭果然想起了剛才樓下的混亂,看向林晚的眼神多了幾分同情,壓低聲音道:“晚小姐您別怕,已經(jīng)沒事了。您是要休息了嗎?”
林晚點點頭,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那個……你能幫我個忙嗎?我……我有點渴,但又不想喝牛奶了,能幫我倒杯溫水上來嗎?麻煩你了。”她語氣怯怯的,帶著點不好意思的請求,讓人難以拒絕。
“當(dāng)然可以,您稍等,我馬上給您送來?!迸畟虿灰捎兴?,立刻答應(yīng)下來。
“謝謝您……哦,對了,”林晚叫住正要轉(zhuǎn)身的女傭,狀似無意地低聲問,“剛才我好像看到薇薇姐姐和一個沒穿傭人制服的男人在花園那邊說話,有點擔(dān)心……是不是家里進了什么不認識的人?我……我有點害怕……”她瑟縮了一下,恰到好處地表現(xiàn)出了一個剛受驚女孩該有的疑神疑鬼。
女傭愣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猶豫和困惑,她下意識地朝花園方向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晚小姐您別瞎想,那可能是……是薇薇小姐認識的朋友吧?或者是安保人員?我也不太清楚……”但她閃爍的眼神表明,她可能看到了什么,或者知道些什么,卻不敢多嘴。
林晚心里有數(shù)了,不再追問,只是感激地笑笑:“哦哦,那就好,可能是我看錯了,謝謝你。”
女傭匆匆下樓去倒水了。
林晚關(guān)上門,背靠著門板,眼神銳利。女傭的反應(yīng)證實了,蘇薇薇和那個刀疤強的會面并非無人察覺!這就夠了。
幾分鐘后,女傭端著溫水上來。林晚再次道謝接過,關(guān)上門。
她并沒有喝那杯水,而是仔細地檢查了門鎖,又將一把沉重的實木椅子悄無聲息地挪過來,抵在門后。做完這一切,她走到窗邊,選擇了一個既能觀察到樓下主干道、又自身處于陰影中的位置,如同潛伏的夜行動物,靜靜等待著。
她不知道蘇薇薇的具體計劃,但無非是毀她清白、壞她名聲這類陰毒伎倆。最大的可能,就是讓人潛入她的房間!
時間緩緩流逝。樓下的宴會似乎漸入高潮,音樂聲更加歡快喧鬧。
突然,她看到一道黑影,借著花園樹木的掩護,敏捷地避開主路的光線,悄無聲息地靠近了主宅的墻壁??茨巧硇魏吐燥@別扭的走路姿勢,正是那個刀疤強!
他果然來了!而且目標(biāo)極有可能就是她的房間!
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到那黑影在一樓的一扇窗戶下停頓了片刻,那扇窗戶……似乎是廚房的雜物間?那里監(jiān)控比較少,也容易潛入。
很快,黑影消失了,應(yīng)該是成功進入了宅內(nèi)。
林晚立刻離開窗邊,耳朵緊緊貼在門板上,凝神細聽外面的動靜。
樓上走廊鋪著厚厚的地毯,一般腳步聲很難聽見。但她全神貫注,聽覺變得異常敏銳。
來了!
極其細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窸窣聲,從走廊另一端,傭人樓梯的方向傳來。像是有人極力放輕腳步,卻仍不可避免地在柔軟的地毯上摩擦發(fā)出的聲音。
那聲音越來越近,目標(biāo)明確地朝著她房間的方向而來!
林晚的手心沁出冷汗,腎上腺素飆升。她飛快地掃視房間,目光最終落在床頭柜上一個沉重的黃銅裝飾花瓶上。
她悄無聲息地挪過去,拿起那個花瓶,沉甸甸的分量讓她稍微安心。她再次躲回門后的陰影里,高高舉起了花瓶,呼吸屏住。
門把手,極其輕微地、緩慢地轉(zhuǎn)動了一下。
外面的人顯然很謹慎,在試探門是否鎖好。
發(fā)現(xiàn)門被從里面鎖住后,門外安靜了幾秒。隨即,傳來一陣極其細微的金屬摩擦聲!
對方在撬鎖!
林晚的心跳如鼓槌般砸向胸腔。她握緊了花瓶,計算著時間。
“咔噠”一聲輕響。
門鎖被撬開了!
抵在門后的椅子發(fā)揮了作用,門只被推開了一條窄縫,就被椅子卡住了。
門外的人似乎沒料到還有這一重阻礙,動作停頓了一下,隨即開始用力推門。實木椅子與地板摩擦,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就是現(xiàn)在!
林晚用盡全身力氣,將舉著的沉重黃銅花瓶,朝著門縫外那只正準(zhǔn)備伸進來的手,狠狠砸了下去!
“砰!”的一聲悶響,伴隨著一聲被極力壓抑卻仍泄露出痛苦的悶哼!
“??!”
門外的人顯然沒料到會有如此兇狠的反擊,吃痛之下猛地縮回手。
林晚趁機用肩膀猛地撞向門,將那條縫隙徹底撞合,同時用帶著哭腔和極度驚恐的聲音,發(fā)出了她能發(fā)出的最大音量尖叫:
“啊——?。?!有賊?。。。【让。。?!有人撬鎖?。。 ?/p>
凄厲尖銳的女生尖叫,如同平地驚雷,瞬間劃破了別墅上空的寧靜,甚至蓋過了樓下的音樂聲!
“怎么回事?!” “什么聲音?!” “好像是從樓上傳來的!” “是晚小姐的聲音!”
樓下瞬間一片嘩然和騷動!音樂戛然而止。
腳步聲、驚呼聲、詢問聲頓時亂成一團,迅速朝著樓梯方向涌來!
門外傳來一陣慌亂急促的腳步聲,似乎是那個撬鎖的人正在狼狽逃竄。
林晚背靠著門,劇烈地喘息著,臉色蒼白,但眼神卻亮得驚人,充滿了冰冷的決絕和一種近乎瘋狂的快意。
她繼續(xù)用顫抖的、充滿恐懼的聲音哭喊:“救命!爸爸!媽媽!有人要闖進我房間!我好害怕!”
很快,紛雜而急促的腳步聲就到了門外。
“晚晚!晚晚你怎么樣?開門!是媽媽!”葉嵐焦急的聲音傳來,伴隨著用力的拍門聲。
林宏遠沉穩(wěn)卻帶著怒意的聲音也響起:“怎么回事?安保!安保人呢!”
林晚這才像是嚇脫了力一般,顫抖著手,移開椅子,打開了反鎖的房門。
門一開,外面站著一大群人。葉嵐和林宏遠站在最前面,后面是聞訊趕來的賓客、傭人,以及幾個匆忙跑上樓的安保人員。
所有人看到門內(nèi)的景象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林晚跌坐在地上,頭發(fā)散亂,臉色慘白如紙,身體抖得如同風(fēng)中落葉,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看起來嚇壞了。而她旁邊的地上,扔著一個沉重的黃銅花瓶,瓶口似乎還沾著一點可疑的紅色痕跡?
“晚晚!”葉嵐沖進來,一把抱住她,“怎么回事?別怕別怕,媽媽在!”
“媽……媽媽……”林晚撲進葉嵐懷里,哭得語無倫次,“有……有人撬鎖……要進來……我……我用花瓶砸了他……他跑了……我好怕……”
林宏遠臉色鐵青,目光掃過被撬壞的門鎖和抵門的椅子,又看向地上的花瓶和那一點血跡,眼神瞬間變得無比駭人!
在他的家里,在他舉辦的宴會上,竟然有人敢撬他親生女兒的房門?!這簡直是赤裸裸的挑釁和羞辱!
“給我搜!立刻封鎖所有出口!一只蒼蠅也不準(zhǔn)放出去!”林宏遠對著安保隊長怒吼,聲音里的怒火讓所有人心頭一凜。
安保人員立刻行動起來,賓客們面面相覷,竊竊私語,臉上都帶著震驚和難以置信的表情。這可是林家??!誰敢這么大膽?
蘇薇薇也擠在人群中,她看著哭得幾乎暈厥的林晚,看著那被撬壞的門鎖,看著父親震怒的表情,她的臉色第一次變得真正蒼白起來,手指死死掐著自己的掌心。
怎么會這樣?!刀疤強那個廢物!不僅沒得手,居然還被發(fā)現(xiàn)了?!還鬧得這么大!
她原本的計劃,是讓刀疤強潛入林晚房間,造成偷竊或者猥褻未遂的假象,徹底敗壞林晚的名聲,讓她沒臉在林家待下去。就算林晚說破天,一個被“賊”光顧過的女孩,名聲也完了。
可她萬萬沒想到,林晚不僅警覺,反應(yīng)還如此激烈和迅速!竟然直接動手砸傷了人,還鬧得人盡皆知!
現(xiàn)在,所有的同情和關(guān)注都到了林晚那邊!而她自己,則陷入了極大的被動和危險之中!刀疤強會不會被抓???會不會把她供出來?
蘇薇薇的心徹底亂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她。她下意識地看向林晚。
恰在此時,伏在葉嵐懷里痛哭的林晚,似乎因為母親的安撫稍微鎮(zhèn)定了一些,她微微抬起了頭,淚眼婆娑地、仿佛尋求安全感一般看向門外的眾人。
她的目光,不經(jīng)意地掃過了臉色發(fā)白的蘇薇薇。
四目再次相對。
這一次,林晚沒有立刻躲閃。
在那氤氳的淚光之后,蘇薇薇清晰地看到,那雙眼睛里一閃而過的,不再是怯懦和恐懼,而是一種冰冷的、近乎殘忍的嘲諷和洞悉一切的了然。
仿佛在說:我知道是你。
蘇薇薇猛地后退一步,如同被無形的冰針刺中,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她知道了!她真的知道了!她一切都是裝的!
蘇薇薇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干干凈凈。
而林晚,已經(jīng)重新將臉埋進葉嵐的懷里,只剩下柔弱無助的啜泣聲,和滿屋子驚疑不定的目光,以及林宏遠滔天的怒火。
這場歡迎晚宴,以一種誰也未曾預(yù)料到的、驚心動魄的方式,走向了終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