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我叫張偉,一個被鋼鐵廠開除的落魄青工,這是1983年的南方小城。
父母的嘆息和家徒四壁,是我睜開眼面對的全部現(xiàn)實。但我身體里,
裝著一個來自四十年后的投行精英,林凡的靈魂。女友蘇晴端來一碗稀粥,
眼里的心疼和擔憂幾乎要溢出來。她輕聲說:“阿偉,別怕,廠里的工作沒了,
我們再想別的辦法?!倍夷X子里只有國庫券的地區(qū)差價和銀行貼現(xiàn)的政策漏洞。“蘇晴,
你身上還有多少錢?連同你家的,都借給我?!蔽议_口,聲音沒有一絲溫度。蘇晴愣住了,
眼里的光瞬間黯淡:“阿偉,
那是我媽準備給我弟娶媳婦的……”“以后我會十倍、百倍還你?!蔽掖驍嗨?,
不給她任何拒絕的余地。這時,鄰居李莉扭著腰走進來,
手里拎著一瓶市面上少見的橘子罐頭,直接塞進我懷里:“張偉哥,聽說你被開除了?沒事,
我爸說能幫你找個供銷社的活兒?!薄疤K晴姐也真是的,這種時候怎么還提錢,多傷感情。
”她說完,還意有所指地瞟了蘇一動不動的晴一眼,那眼神里的輕蔑,像針一樣扎人。
我看著蘇晴蒼白的臉,心中沒有一絲波瀾,只是將那碗稀粥推開:“太稀了,喂貓的?
”【正文】第1章 粥中暗涌“阿偉,你……”蘇晴的手指蜷縮起來,嘴唇翕動,
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那碗她特地多放了米熬成的粥,此刻正冒著微弱的熱氣,
像她臉上最后的血色。李莉“哎呀”一聲,夸張地捂住嘴,隨即又拉下我的胳膊,
用一種天真又關切的腔調說:“張偉哥,你別生氣,蘇晴姐也不是故意的。她家里窮,
節(jié)省慣了,哪像我們家,頓頓都有干飯。她也是心疼你,想讓你多喝點湯水補補身子。
”每一句話都像在為蘇晴開脫,
可每一個字都把蘇晴釘在了“窮酸”和“小家子氣”的恥辱柱上。我沒有理會李莉,
目光落在蘇晴身上。這張臉,在原主張偉的記憶里,是黑白生活里唯一的光。
她會把省下來的布票給他做新衣服,會把食堂里多打的肥肉偷偷塞進他的飯盒,
會在他每次被車間主任罵了之后,笨拙地安慰他“你很厲害”??涩F(xiàn)在,
這張寫滿卑微和討好的臉,在我眼里只剩下兩個字:累贅。一個屬于1983年的,
跟不上時代的,注定被淘汰的女人?!板X的事,你明天給我答復?!蔽蚁铝俗詈笸海?/p>
然后轉向李莉,臉上換了一副截然不同的表情,“供銷社的活兒,你爸真能辦?
”李莉的眼睛立刻亮了,挺了挺胸脯,更緊地貼著我:“當然了!我爸跟供銷社主任是酒友,
一句話的事?!薄安贿^……張偉哥,你真要跟蘇晴姐借錢???她家那點錢,
跟挖她媽心頭肉似的,到時候鬧得雞飛狗跳,多難看。”“所以,我這不是在問你么。
”我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李莉立刻心領神會,嬌笑一聲:“張偉哥,你這人真壞。
我哪有錢啊,不過,我媽壓箱底的私房錢放哪兒,我倒是知道?!薄澳阃砩蟻砦壹液笤?,
我拿給你。就當……就當我提前給你慶祝找到新工作了?!闭f完,還朝我眨了眨眼,
那風情和暗示,是蘇晴一輩子也學不會的。蘇晴站在原地,看著我們你一言我一語,
身體在發(fā)抖。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一種巨大的、難以置信的崩塌。她或許想不明白,
僅僅一天時間,那個會因為她一句話臉紅的男人,怎么會變得如此陌生,如此殘酷?!皬垈ィ?/p>
你……你怎么能這樣?”她終于擠出了一句話,聲音里帶著哭腔。我轉過頭,看著她。
“我怎么樣了?”我反問,帶著一種純粹的好奇,我很好奇這個年代的女人,
在面對這種直白的背叛時,會有什么反應?!澳愫退銈儭碧K晴指著李莉,
又指著我,眼淚終于決堤,“你忘了你跟我說過什么了嗎?你說要一輩子對我好,
你說等攢夠了錢就娶我,你說……”“停?!蔽姨执驍嗨?,覺得有些聒噪,“蘇晴,
人是要往前看的。以前我說那些話,是因為我只是個鋼鐵廠的工人,我的世界只有那么大。
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薄坝惺裁床灰粯??”她哭著問。我沒有回答,
只是把玩著手里那瓶橘子罐頭,冰涼的玻璃瓶身,觸感清晰。我當著她的面,擰開瓶蓋,
叉起一塊黃澄澄的果肉,沒有自己吃,而是遞到了李莉嘴邊。李莉受寵若驚,臉頰緋紅,
張開嘴含住了果肉,含混不清地說:“謝謝張偉哥?!边@個動作,比任何語言都更具殺傷力。
蘇晴的哭聲戛然而止。她死死地盯著我,眼神從悲痛,到絕望,最后變成一片死寂的灰。
她什么都沒再說,只是默默地端起那碗被我嫌棄的粥,轉身,
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我家那扇搖搖欲墜的門。她的背影很單薄,在昏暗的屋檐下,
像一個隨時會被風吹散的影子。李莉依偎在我身邊,幸災樂禍地開口:“張偉哥,你看她,
小氣吧啦的,一碗粥還端走了。活該一輩子受窮。”我沒說話,只是看著蘇晴消失的方向。
我知道,她還會回來的。這個時代的女人,被傳統(tǒng)和情感牢牢捆綁,她們的韌性超乎想象。
只要我還給她一點點虛無縹緲的希望,她就會像撲火的飛蛾,一次又一次地回來。而我,
需要她家那筆錢,作為我啟動資金的一部分。第2章 背叛之刃李莉的動作很快,當天晚上,
我就從她手里拿到了三百塊錢。她把錢塞給我的時候,手在我掌心撓了一下,
眼神火熱:“張偉哥,這錢你先用著,不夠我再幫你去我爸那兒磨。你可得記著我的好。
”“當然?!蔽夷罅四笏氖郑o了她一個想要的承諾。第二天一早,蘇晴果然又來了。
她眼睛紅腫,臉色比昨天更差,手里卻捏著一個用手帕包裹得整整齊齊的小包。她沒有進屋,
就站在門口,把小包遞給我?!斑@里是五百塊?!彼穆曇艉茌p,還帶著一絲沙啞,
“我……我把我的縫紉機票也賣了?!笨p紉機票,在這個年代,
對于一個想靠手藝吃飯的女人來說,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那是她的嫁妝,
也是她未來的依靠。我接過錢,入手很沉。那是屬于另一個男人“張偉”的記憶,
此刻卻成了我林凡的墊腳石。我沒有半分愧疚,只有一種冷酷的計算。五百塊,
加上李莉的三百,八百塊的啟動資金,足夠了?!拔視€你的?!蔽夜交卣f了一句,
準備關門?!鞍ァ!编坂酆鋈唤凶∥?。我停下動作,回頭看她。她看著我,
眼神里帶著最后一絲祈求:“你……你和李莉,是騙我的,對不對?你只是因為被開除了,
心情不好,故意氣我的,對不對?”她多希望我能點頭,多希望昨天的一切只是一場噩夢。
我看著她這副卑微到塵埃里的樣子,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我甚至想起了我和她第一次見面的場景。那是廠里組織的聯(lián)誼會,她穿著一件碎花裙子,
緊張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原主張偉也是個悶葫蘆,兩個人就這么傻站著,直到結束,
張偉才鼓起勇氣,把兜里揣了一下午,都快融化掉的水果糖塞給她。
蘇晴當時驚喜得睜大了眼睛,臉頰紅得像天邊的晚霞。從那天起,她就成了張偉的影子。
她會跑很遠的路,去國營飯店給他買一份他愛吃的紅燒肉。她會熬好幾個通宵,
給他織一件在當時看來最時髦的毛衣。她會在他生病時,衣不解帶地守在床邊。
她把她所有的好,都給了那個叫張偉的男人。可惜,那個男人已經(jīng)死了?,F(xiàn)在站在這里的,
是林凡。一個只信奉利益和價值的怪物?!疤K晴,”我緩緩開口,決定徹底打碎她的幻想,
“我沒有心情不好,也沒有氣你?!薄袄罾蛘f得對,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我不想一輩子待在這個小破城里,更不想娶一個連碗粥都舍不得多放米的女人。
”這句話,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準地捅進了她最柔軟的地方。蘇晴的身體劇烈地晃了一下,
扶住了門框才沒有倒下。眼淚無聲地滑落,一滴一滴,砸在腳下的泥地上。
“就因為……一碗粥?”她喃喃自語,無法理解?!安皇且驗橐煌胫??!蔽壹m正她,
“是因為你只給得起一碗粥。蘇晴,你和我,已經(jīng)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闭f完,
我不再看她,直接關上了門。門外,傳來壓抑的、撕心裂肺的哭聲。我靠在門后,
靜靜地聽著。這哭聲沒有讓我產(chǎn)生任何憐憫,反而讓我有一種奇異的快感。斬斷過去,
才能迎接未來。這些無用的情感羈絆,越早清除越好。我把錢攤在桌上,八百塊,
在這個人均月工資只有三四十塊的年代,是一筆巨款。
我的計劃很清晰:立刻動身去隔壁省的偏遠縣城,那里信息閉塞,
大量1981年發(fā)行的國庫券被老百姓當成廢紙,收購價甚至低于面值。而我們市的銀行,
已經(jīng)開始試點國庫券貼現(xiàn)業(yè)務。一來一回,就是幾倍的利潤。這是空手套白狼的最好時代。
我把錢仔細分好,貼身放著。當我準備出門時,門外的哭聲已經(jīng)停了。我打開門,
外面空無一人,只有地上還有幾處濕漉漉的痕跡。蘇晴走了。我心里沒有半分波瀾,
甚至覺得有些清凈。我邁步走出家門,迎著1983年的太陽。畢竟,我的首富之路,
從今天,從這八百塊錢,正式開始了。第3章 金錢迷局接下來的半個月,
我?guī)缀跏窃诨疖嚭烷L途汽車上度過的。我揣著八百塊錢,像一個幽靈,
穿梭在湘南和粵北交界的各個偏遠鄉(xiāng)鎮(zhèn)。我編造了各種理由,比如單位集資、支援國家建設,
用略高于面值的價格,從那些對國庫券一無所知的老鄉(xiāng)手里,
大批收購他們壓在箱底的“花紙頭”。信息差就是財富。這個年代的人淳樸,也愚昧。
他們寧愿相信一個穿著干凈的確良襯衫、滿口“政策”、“文件”的外地人,
也不相信手里這張國家發(fā)行的票券,真的能兌換成錢。一個星期后,
我?guī)е鴥r值近三千元的國庫券回到了市里。在銀行柜臺,
當工作人員把一沓沓嶄新的“大團結”遞到我手里時,我看到了對方眼中毫不掩飾的震驚。
三千塊,現(xiàn)金。我冷靜地把錢裝進包里,轉身離開。走出銀行大門的那一刻,
我才真正有了呼吸的感覺。第一桶金,到手了。我沒有停歇,只在家住了一晚,
第二天便再次踏上了南下的火車。這一次,我?guī)狭烁嗟默F(xiàn)金。循環(huán)往復,
我的資本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當我第三次回到小城時,我的包里已經(jīng)裝著一萬五千塊錢。
“萬元戶”,這個在后世聽起來有些可笑的詞,在1983年,
卻是一個足以讓任何人仰望的身份。我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去了一趟百貨大樓。
我給自己買了兩身時髦的喇叭褲和花襯衫,一塊上海牌手表,
還買了一臺最新款的燕舞牌收錄機。然后,我去了李莉家。
當我把那臺碩大的收錄機放在她家堂屋的八仙桌上時,李莉和她爸媽的眼睛都直了。
“張偉……不,偉哥,你這是……”李莉的父親,那個在供銷社上班,
平日里眼高于頂?shù)哪腥耍丝陶f話都有些結巴。我按下播放鍵,
鄧麗君甜膩的歌聲瞬間充滿了整個屋子?!笆?,這是我給莉莉買的?!蔽逸p描淡寫地說,
“前陣子出去跑了點小生意,賺了點錢。供銷社的活兒,我就不去了,小打小鬧,沒意思。
”李莉激動得滿臉通紅,撲過來抱住我的胳膊,整個人都掛在了我身上:“張偉哥!
你太厲害了!這……這得好幾百塊吧?”“小錢?!蔽遗牧伺乃氖郑?/p>
然后從兜里掏出一千塊錢,放在桌上,“叔,這是還你的錢,另外的,
算是我給莉莉的零花錢?!崩罾虻母赣H看著那一千塊錢,呼吸都急促了。他搓著手,
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哎呀,阿偉,你這就太見外了!什么還不還的,莉莉能跟你,
是她的福氣!以后你就是我親兒子!”我享受著這種前倨后恭的轉變,
這是金錢帶來的最直接的快感。晚上,李莉死活不讓我走。我留宿在她家,在那個屬于她的,
充盈著廉價雪花膏氣味的房間里。她極盡所能地討好我,
言語和動作都充滿了那個年代特有的,笨拙而又大膽的放浪。第二天我從李莉家出來時,
神清氣爽。我決定回家看看。不是因為想念,而是我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
規(guī)劃下一步的行動。倒賣國庫券的窗口期不會太長,我必須盡快找到下一個風口。
剛走到巷子口,我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蘇晴。她瘦了很多,臉頰都凹陷了下去,
穿著一件舊罩衫,正在水井邊費力地洗著一大盆衣服。那盆衣服堆得像小山,
里面花花綠綠的,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旁邊站著一個膀大腰圓的女人,
是巷子里有名的潑婦王嬸。王嬸叉著腰,唾沫橫飛地罵著:“讓你洗干凈點,聽見沒有!
搓不掉就用手摳!我告訴你蘇晴,別以為你長得跟個狐貍精似的就能偷懶!
老娘花錢是讓你干活的,不是讓你在這兒磨洋工的!”蘇晴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只是更加用力地搓洗著手里的衣服。她的手在冰冷的井水里泡得通紅,關節(jié)處甚至有些破皮。
我這才想起來,她把給她弟弟娶媳婦的錢都給了我,家里沒了活路,
只能出來給街坊鄰居洗衣服,賺點辛苦錢。就在這時,李莉也跟了出來,
親熱地挽著我的胳膊,身上還穿著我昨天給她買的新裙子。她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蘇晴,
故意揚高了聲音:“哎呀,那不是蘇晴姐嗎?怎么干起這種粗活了?跟個老媽子似的。
”這話吸引了王嬸的注意。王嬸轉過頭,看到我和李莉親密的樣子,
臉上露出鄙夷的笑容:“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被人甩了的破爛貨。”“蘇晴,
你看看人家張偉,現(xiàn)在可出息了,找了新歡,買了新衣裳。就你,
還守著那點破爛回憶有啥用?活該你一輩子給人洗臭襪子!”李莉被王嬸的話逗得咯咯直笑,
她搖著我的胳膊,撒嬌道:“張偉哥,你看她,好可憐哦。要不,我們給她點錢吧?
就當是……可憐可憐她?”她嘴上說著可憐,眼里卻全是得意和炫耀。
蘇晴停下了手里的動作,緩緩抬起頭,看向我。她的目光越過幸災樂禍的王嬸,
越過嬌媚得意的李莉,最終落在我身上。那眼神里,沒有了之前的悲痛和祈求,
只剩下一種空洞的,死水般的平靜。我看著她,鬼使神差地開口了?!疤K晴,李莉從小嬌氣,
見不得人受苦。你別計較她說話直?!薄斑@樣吧,你過來,給我和李莉把鞋擦了,
我給你十塊錢。”第4章 絕望之淚我的話音剛落,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王嬸臉上的嘲諷凝固了,她沒想到我能說出這么絕情的話。李莉則是一愣,
隨即爆發(fā)出更大的驚喜和虛榮。她用一種勝利者的姿態(tài)看著蘇晴,下巴抬得高高的,
似乎在說:看到了嗎?這個男人現(xiàn)在是我的,他可以為了我,把你踩進泥里。而蘇晴,
只是靜靜地看著我,那雙曾經(jīng)盛滿星光的眼睛,此刻像兩口枯井,深不見底。
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但更多的是一種掌控一切的快意。我就是要用這種方式,
徹底斬斷過去,讓她明白,我們之間的差距,已經(jīng)是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怎么?不愿意?
”我從兜里掏出一張十元的大團結,在指間彈了彈,“十塊錢,夠你洗半個月的衣服了。
蘇晴,別那么清高,你現(xiàn)在需要錢,不是嗎?”大丈夫在世,難道要必須守著一個女人不成?
我知你不是霸道的性子,心中有我,拿出你往日溫柔體貼,不要作這幅怨婦模樣。
我心里冷笑著,將PUA的話術在腦中過了一遍,準備等她崩潰時再補上一刀。
蘇晴的視線從我臉上,緩緩移到我腳上那雙嶄新的皮鞋上。那是她從未見過的款式,
亮得能照出人影。然后,她又看向李莉腳上那雙紅色的高跟鞋。所有人都以為她會哭,會罵,
或者會像個瘋子一樣撲上來。但她沒有。她只是慢慢地,慢慢地站直了身體。
她的腰背挺得很直,像一株在寒風中絕不彎折的白楊。井水的寒氣順著她濕透的褲腳往上爬,
可她的表情卻異常平靜。蘇晴看著我,忽然笑了。那笑容很輕,很淡,
卻帶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徹骨的涼意?!皬垈?,”她開口,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叫我,
“你的鞋,臟了?!蔽业皖^看了一眼,我的皮鞋一塵不染。我不解地看向她。她沒有再解釋,
也沒有再看我一眼。她轉過身,端起那盆沉重的衣服,一步一步,
走回了她家那扇破舊的門里。“砰”的一聲,門關上了。那聲音,
像是某種東西徹底斷裂的聲音?!吧窠?jīng)病!”李莉在我身邊啐了一口,“給她臉了還!
張偉哥,別理她,我們走,我陪你去逛街。”我沒有動。不知道為什么,蘇晴最后那個眼神,
那句沒頭沒尾的話,讓我心里堵得慌。一種莫名的煩躁和不安,從心底升起?!皬垈ジ??
”李莉搖了搖我的胳膊。“滾。”我甩開她的手,心情惡劣到了極點。李莉被我吼得一愣,
眼圈瞬間就紅了:“你……你兇我?張偉哥,你為了她兇我?她都那么對你了,你還向著她?
”“我讓你滾,聽不懂嗎?”我看著她那張泫然欲泣的臉,只覺得無比厭煩。
和蘇晴那種死水般的平靜比起來,李莉這種刻意的矯揉造作,顯得廉價又可笑。
李莉被我眼中的戾氣嚇到了,她不敢再說什么,委屈地跺了跺腳,哭著跑開了。
周圍看熱鬧的人也識趣地散了。我一個人站在巷子口,看著蘇晴家緊閉的木門,
心里的煩躁感越來越強?!澳愕男?,臟了。”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回到家,
心神不寧地坐了一下午。到了傍晚,我終于忍不住,起身走向蘇晴家。我告訴自己,
我不是去道歉,我只是要去搞清楚她那句話的意思。我不能容忍任何脫離我掌控的事情發(fā)生。
我敲了敲門,沒人應。我又加重了力道,門虛掩著,被我一推就開了。屋里很暗,沒有點燈。
一股濃重的煤氣味撲面而來。我的心臟猛地一沉。我沖進里屋,
看到蘇晴穿著她那件洗得發(fā)白的碎花裙子,安靜地躺在床上。
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她穿的裙子。她的臉很白,嘴唇是青紫色的。旁邊的小煤爐,
爐口被堵得嚴嚴實實。桌上,放著一張紙,紙上只有一行字,字跡很輕,
像是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林凡,這世上,我最不想傷害的,就是你??墒?,對不起。
”第5章 重生之謎“林凡”。當這兩個字映入我眼簾時,我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這不是張偉,是林凡。她寫的不是我現(xiàn)在的身份,而是我真正的名字。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我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怎么會知道?
她怎么可能知道這個名字?這個世界上,除了我自己,絕對不可能有第二個人知道!
煤氣的味道還在不斷刺激著我的神經(jīng)。我來不及思考這其中的詭異,
求生的本能讓我立刻沖過去打開了所有的門窗。冷風灌進屋子,吹散了死亡的氣息,
也吹得那張紙條在桌上搖搖欲墜。我沖到床邊,探了探蘇晴的鼻息。還有一絲微弱的氣息。
我不敢耽擱,將她整個人從床上抱起來,瘋了一樣地沖出屋子,朝著鎮(zhèn)上唯一的衛(wèi)生院跑去。
懷里的人很輕,輕得像一片羽毛。我這才發(fā)現(xiàn),她到底瘦成了什么樣子。
她的臉貼在我的胸口,冰涼,沒有一絲活人的溫度。我的腦子亂成一團漿糊。“林凡,
這世上,我最不想傷害的,就是你?!边@句沒頭沒尾的話,像一個魔咒,
在我腦子里反復回響。這句式,這口吻,
像極了……像極了我上輩子那個因為抑郁癥自殺的女朋友。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這只是一個巧合!我一邊瘋狂地否定,一邊用盡全力奔跑。汗水模糊了我的視線,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炸開。我第一次感覺到一種名為“恐懼”的情緒。
我不是在害怕蘇晴死去,我是在害怕那個無法解釋的、詭異的真相?!搬t(yī)生!醫(yī)生!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