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冬日囚籠民國三十四年十二月十五日清晨,
北平的雪在炮局胡同舊監(jiān)獄的鐵絲網(wǎng)上積了薄薄一層。
趙鐵山的鐐銬在結(jié)冰的石板路上拖出刺耳聲響,
左腿槍傷的繃帶滲出暗紅血漬 —— 三天前從天津港潛入時,被巡邏隊的子彈擦傷。
東院 3 號牢房的鐵門在身后關(guān)上,鐵銹味混著陳舊藥劑的甜腥撲面而來,
和他幾年前偶然闖入的廢棄據(jù)點氣味一模一樣?!靶聛淼??
” 隔壁牢房的老王用鐵釘在墻上刻著模糊紋路,“我是本地商行的賬房,
他們說你私藏違禁物資?!?這個戴眼鏡的男人指甲縫里嵌著紅墨水,
顏色和蘇婉兒之前用的標記墨水完全相同。
趙鐵山的目光突然頓住 —— 老王胸前的銅質(zhì)證章,
編號竟和他弟弟趙鐵林當年的舊徽章數(shù)字一致。放風時,
監(jiān)獄長張磊的布鞋故意踩在趙鐵山的傷腿上。五十多歲的老獄警袖口露出半截舊布標,
針腳和父親趙尚志生前縫補衣物的習慣如出一轍。當飯盒摔在地上時,
趙鐵山瞥見米粥里的鹽粒隱約拼出圖案:“地窖,三晚后。
” 這個曾在北方營地給父親當過幫手的男人,
此刻正用皮鞭輕輕抽打空氣 —— 那是早年民間團體傳遞 “危險” 的暗號。
審訊室的白熾燈晃得人睜不開眼。審查員李建國將一疊照片摔在桌上,
銀質(zhì)喜鵲胸針在燈光下泛著冷光:“說吧,誰讓你處理那些可疑物資的?” 照片上,
趙鐵山與 “夜鶯” 在 “伊麗莎白女王號” 貨艙的對峙被偵察機拍下,
角度恰巧顯得兩人在交換物品?!八乔叭毡举F族后裔?!?趙鐵山的聲音沙啞,
傷口在寒冷中陣陣抽痛,“處理那些東西是為了防止落入不當人手。
” 李建國突然抓起銅制指虎砸向桌面 —— 這枚刻著舊團體標識的指虎,
正是 1938 年父親送給張磊的物件?!皬埍O(jiān)獄長說你父親是個正直人,
看來他看走眼了?!?李建國的皮靴踩在照片上,
喜鵲胸針的陰影恰好蓋住 “夜鶯” 的臉。深夜的牢房傳來鑰匙轉(zhuǎn)動聲。
張磊的米湯碗底用指甲刻著:“內(nèi)部有問題的人在審查組,代號‘喜鵲’。
” 老獄警突然扯開襯衫,
胸口的槍傷疤痕和早年團體檔案里的記載完全吻合:“1940 年五道崗那邊亂的時候,
你父親替我擋過子彈?!?當他將微型膠卷塞進趙鐵山傷口時,
監(jiān)獄的探照燈突然掃過牢房 —— 李建國的皮靴聲從走廊傳來。
凌晨三點的慘叫聲劃破監(jiān)獄寂靜。趙鐵山透過鐵窗,看到老王被拖進審訊室,
李建國的皮靴踩在墻上的紋路的上。
這個戴眼鏡的男人突然用盡最后力氣喊:“趙尚志的兒子不會做虧心事!
” 當審查員來提審時,趙鐵山故意將鐐銬撞在門框上 —— 那是給張磊的行動信號。
“說實話吧,” 李建國的槍口頂著趙鐵山的太陽穴,“你的同伙是誰?
” 趙鐵山盯著對方胸前的喜鵲胸針,突然發(fā)現(xiàn) “夜鶯” 戒指上的十六瓣八重櫻紋章,
和胸針背面的圖案完全相同。牢房外傳來張磊的吼聲:“失火了!” 煙霧從通風口灌進來,
老王的尸體從審訊室抬出,手指指向墻角的地道入口 —— 那里藏著早年留下的鐵鍬。
張磊的舊手槍突然響了。老獄警用身體擋住射向趙鐵山的子彈,
銅制指虎從手中滑落:“告訴你弟弟,我沒辜負他爹的托付。” 當趙鐵山撬開地磚時,
張磊的血正滴在舊布標上。地道里彌漫著陳舊藥劑的味道,
老王用血寫的 “有問題人員名單在十字架處” 在黑暗中隱約可見。
黎明時分的護城河結(jié)著薄冰。趙鐵山的防水服劃破冰面,冰冷的河水瞬間凍僵他的傷腿。
前張磊送來的微型膠卷在防水袋里發(fā)燙 —— 里面藏著有問題人員與外國顧問交易的記錄。
當他鉆出水面時,王小胖的報童自行車正等在蘆葦蕩,
車筐里的《華北日報》刊登著 “審查組破獲非法物資窩點” 的新聞,內(nèi)容卻漏洞百出。
“張監(jiān)獄長讓我在這等你?!?十五歲的少年遞來燒酒和繃帶,
“我哥就是在這附近被三浦抓住的?!?他的鉛筆突然指向地圖上的紅點,
“地窖里有早年軍火庫的圖紙,你父親以前標注過的?!?趙鐵山摸出懷中的銅制指虎,
張磊的血在上面凝結(jié)成暗紅色,像極了弟弟當年出事時的血跡。
北平城墻的輪廓在晨霧中若隱若現(xiàn)。趙鐵山望著炮局胡同的方向,
張磊的遺言在耳邊回響:“做事最該記住的不是盲目相信,是多留個心眼。
” 王小胖突然指向遠處的城門 —— 李建國的銀質(zhì)喜鵲胸針在朝陽下一閃而過,
追捕已經(jīng)開始。第 2 章:地窖秘圖離開監(jiān)獄后的第五天,趙鐵山躲在王小胖家的地窖里。
十五歲的報童正用鉛筆在麻紙上勾勒炮局胡同監(jiān)獄的地道圖,
炭筆線條繞開早年留下的藥劑倉庫:“張監(jiān)獄長說沿著左邊走,能通到護城河。
” 地窖的木箱上,趙鐵山凍傷的左腿纏著浸過燒酒的布條,
之前冰水里的寒氣導致肌肉發(fā)僵,每動一下都像有針在扎骨頭?!拔腋缇褪窃谶@里被抓的。
” 王小胖突然用鉛筆戳向地圖上的紅點,“去年幫人傳遞消息,
三浦的人在煤渣胡同堵住了他?!?少年的聲音帶著哭腔,
炭筆在 “煤渣胡同” 四個字上反復涂抹,直到紙頁破洞。
地窖頂上的木板突然傳來腳步聲 —— 搜查隊的皮靴聲,
和三年前抓他哥哥時的聲響一模一樣。趙鐵山摸出張磊臨終前塞給他的微型膠卷,
膠卷盒上刻著十六瓣八重櫻紋章 —— 與 “夜鶯” 的戒指完全相同。
當他用火柴輕輕加熱膠卷時,
有問題人員名單的字跡漸漸浮現(xiàn):“喜鵲已接觸外國顧問謝偉思。
” 地窖的煤油燈突然搖曳,王小胖的報童帽掉在地上,
露出里面藏著的舊徽章 —— 那是他哥哥的遺物。上午十點的陽光透過地窖氣窗,
在地圖上拼出十字架形狀。王小胖突然捂住趙鐵山的嘴:“別出聲!是張警長的人!
” 這個曾在東交民巷幫蘇婉兒傳遞過東西的前警員,現(xiàn)在正用槍托敲擊地面:“王嬸,
你兒子在家嗎?” 地窖里,趙鐵山的舊手槍保險栓緩緩拉開,
這是張磊從監(jiān)獄庫房里 “借” 給他的。“我去應付他們。
” 王小胖抓起《華北日報》沖出地窖,報童帽下的徽章閃著微光。趙鐵山透過氣窗看到,
有問題人員名單上的 “731” 完全一致 —— 這個曾在炮局胡同監(jiān)獄當看守的男人,
現(xiàn)在成了搜查隊的領頭人。當王小胖故意將報紙折疊成特定形狀時,
張警長的皮靴正踩在地窖入口的木板上。搜查隊的動靜漸漸遠去。
趙鐵山展開早年軍火庫地圖,
藥劑倉庫的位置突然和有問題人員名單上的 “外國顧問駐地” 重合。
王小胖的鉛筆在 “煤渣胡同” 字樣上停頓:“三浦的人去年就住在這里。
” 少年突然指向地圖角落的梅花標記 —— 和李建國的銀質(zhì)胸針圖案完全相同。
地窖的木箱里,趙鐵山的傷腿開始發(fā)炎。他想起張磊的話:“那些藏著壞心思的人就像藤蔓,
砍斷主干還有旁枝。” 當他用燒酒清洗傷口時,
微型膠卷上的 “謝偉思” 突然變得清晰 —— 這個外國顧問,
正是第二卷里與 “夜鶯” 接觸的約翰森少校的上司。
王小胖突然抓起地圖:“我去通知紅姨,外國顧問要轉(zhuǎn)移物資了!”“等等。
” 趙鐵山按住少年的肩膀,“用這個。
” 他扯下繃帶在麻紙上寫下舊團體暗號:“貨已收到,三日內(nèi)取。
” 這是父親教給他的第一個暗號,現(xiàn)在成了保護王小胖的護身符。
當少年消失在胡同拐角時,
趙鐵山的目光落在地圖上的廣和樓 —— 那里的《長坂坡》演出海報,
時間恰好和有問題人員接頭的時間一致。下午三點的鐘聲從鐘樓傳來。
趙鐵山背著軍火庫地圖轉(zhuǎn)移到聯(lián)絡點,
紅姨正在用縫紉機處理布料 —— 那是用來隱藏消息的特殊手法。
“張警長剛才去外國顧問那邊了?!?她的頂針在燈光下泛著銀光,
和王小胖哥哥的遺物完全相同。當趙鐵山展開有問題人員名單時,
紅姨的縫紉機突然卡住 ——“謝偉思” 的名字上,濺著一滴她不小心弄破手指流出的血。
“鐵林出事前托我照顧你?!?紅姨的手指劃過地圖上的特殊標記,“他說那年處理軍火庫,
本來該你去的任務,他替你去了?!?趙鐵山的鉛筆突然折斷,
1942 年的記憶涌了上來:弟弟替他背炸藥包時,右腿的舊傷還在滲血。
地窖里王小胖繪制的地圖上,軍火庫位置正好對著廣和樓的后臺通道。夜幕降臨時,
王小胖帶回了外國顧問的布防圖。少年的臉頰有明顯的指印,卻笑著說:“張警長沒懷疑我。
” 趙鐵山突然將銅制指虎戴在他手上:“這是你哥哥該得的。
” 當三人在聯(lián)絡點燒毀假地圖時,有問題人員名單上的 “喜鵲” 二字在火光中扭曲,
像極了李建國胸前那枚銀質(zhì)胸針。第 3 章:戲臺風波民國三十五年元月二十三日黃昏,
廣和樓的鎏金匾額在殘陽下泛著光。趙鐵山站在舞臺側(cè)幕,關(guān)羽的紅臉臉譜遮住大半張臉,
青龍偃月刀的鐵環(huán)在鑼鼓聲中叮當作響 —— 這把道具刀的刀脊被王小胖偷偷換成了真鋼,
刃口還留著砍斷舊手銬的痕跡?!澳臣医袢债旉柕郎?,
只為尋兄……” 戲臺上的唱腔突然變調(diào),趙鐵山的目光鎖定第三排包廂。
馬漢三的銀質(zhì)煙嘴正敲擊桌面,
節(jié)奏是舊團體的 “安全” 暗號 —— 但他胸前的梅花領帶夾卻別反了方向。
這個曾在 1938 年北方營地給父親當過幫手的男人,現(xiàn)在成了北平某商行的負責人,
也是有問題人員名單上 “喜鵲” 的直接聯(lián)系人。后臺的化妝鏡映出弟弟趙鐵林的身影。
三年前處理軍火庫時瘸了的右腿現(xiàn)在綁著鋼板,戲服的靠旗遮住藏在腰間的舊手槍?!案纾?/p>
張警長的人在后門。” 鐵林的聲音壓得極低,臉譜上的油彩混著汗水,
“他銅質(zhì)證章編號是 731,和早年那支特殊部隊的番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