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半,外出的女雇員領(lǐng)著包大亭到了警局。
楚潯洲向那女雇員道了謝,又很客氣地把包大亭讓進一間審訊室,那彬彬有禮的樣子惹得少女小心臟砰砰跳了好久。
包大亭進了審訊室,也不見外,“原來您就是今天到任的楚副所長,我們在茶館見過,要是找我來問這陶玉蘭的案子,您真是問對人了,西梅鎮(zhèn)的家長里短,就沒有我包大亭不知道的?!?/p>
“那請說說陶玉蘭這個人平常怎么樣?”
“那個母老虎,”包大亭突然想起,這么說一個死人實為不敬,“莫怪莫怪,我熟悉陶玉蘭是在她嫁到西梅鎮(zhèn)之后的事了。她的丈夫鄭錦比較喜歡故作斯文,明明是個開布店的商人,經(jīng)常裝出秀才的模樣來,整天嘴里之乎者也,聽得人煩死了。
“陶玉蘭就不同了,她是個直腸子,有時為一點小事就跟別人吵架,有時候哪怕剛吵完架也忘記得一干二凈。我記得有一次鄭山與鄭錦兩家為了屋檐滴水的一點小事,鄭山和陶玉蘭大吵了一架,都抄家伙了,后來經(jīng)人勸解,兩家又和好如初。”
“鄭山與陶玉蘭抄過家伙?”
“可不是?鄭山連殺豬刀都拿出來了,陶玉蘭拿了一把鋼刀,那鋼刀比鎮(zhèn)上練把式的刀更厚更重,不過沒有真打起來,”包大亭悠然神往:“真想看看這兩個兇神惡煞的打起來哪個會贏?!?/p>
“照你這么說,陶玉蘭的死,鄭山有很大的嫌疑了?”
“不是鄭山,”包大亭很肯定,并且神秘地俯身近前,悄聲說道:“鄭山與陶玉蘭雖然吵過架,但是后來兩家并沒有大的矛盾,殺陶玉蘭、吃了陶玉蘭人頭的是水猴子?!?/p>
“什么?”楚潯洲也吃了一驚。
“我們這里有一種怪物叫水猴子,專門吃人頭。昨天夜里,陶家村有人在兇案的現(xiàn)場見到過水猴子。
那水猴子長得象猴子,渾身紅毛,平常躲在水里,兩只手的前面有又長又利的尖爪,如果有人進到它躲藏的水里,它便用尖爪鉤住人的屁眼,將人拖入水底淹死,然后吃掉人頭?!?/p>
“陶家村有人看到水猴子?是誰?”
“陶家村有個兩獵人,嗯,也不能說是獵人,就是莊稼漢,農(nóng)閑時打點野兔、捕些魚蝦補貼點家用,昨天夜里這兩人約好了去村田野里轉(zhuǎn)轉(zhuǎn)看能不能尋到一些野物。其中一個睡過頭了,直睡到三更聽到另一個獵人的獵槍響聲才驚醒。他起床拿起土槍去尋另一個獵人,出了村子走到河邊的時候,卻看見了一個奇怪的怪物……”包大亭故意停了一下,意欲吊起別人胃口。
“那怪物一身的紅毛,遠看象個猴子,這獵人想起水猴子吃人的傳說,心里發(fā)毛,就沖著怪物那邊大喝了一聲,怪物聽到人聲回了一下頭,遠遠看到怪物的樣子有點象猴子又有點象鬼,怪物看到了獵人趕緊向遠處墳灘跑過去,跑的時候手足齊用,等這獵人將槍填好火藥,那怪物已不見了蹤影,經(jīng)這一嚇,獵人也不敢再打獵,趕緊回家,一夜沒有睡著。
“今天一大早陶玉蘭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陶家村發(fā)動大伙兒去找人頭,這獵人才想起來昨夜的事,于是就跟村長說了,村長也懷疑是水猴子,又匯報給了警察?!?/p>
楚潯洲說:“岑通剛才沒有提到這件事。”
“嗨,那村長中午也才跟老許說,我當時就在旁邊呢。”
楚潯洲在小本子上將水猴子的事記下,然后摸出兩枚銀元,扔了一枚給包大亭。
包大亭接過銀元,不解地問道:“楚長官,這……這是?”
楚潯洲說:“我離開西梅鎮(zhèn)很多年了,許多事都不知道,而且查案也需要有人跑腳,以后你給我消息,我給你錢?!?/p>
以前警察們也找包大亭問消息,可是從來沒給過錢,他也沒辦法,畢竟一來很多事也要從警所打探,二來誰敢開口向官老爺要錢,倒反天罡了。
眼前這個楚副所長居然給錢,并且一給就是一塊大洋,包大亭不由欣喜若狂,“楚長官,以后我就專門為您跑腿,你叫我查什么我就查什么?!?/p>
楚潯洲說:“好,不過你我的合作我不想讓別人知道,若有外人知道,我們的合作就立即中止
包大亭一拍胸口:“楚所長您放心,我包大亭說一不二,一定保密?!?/p>
楚潯洲微微一笑,心中本也沒有對包大亭的信譽有什么期望,又說:“眼下有件事需要問你,你與鎮(zhèn)上算命的王瞎子是否熟悉?我以前在西梅鎮(zhèn)沒見過王瞎子這人,他的來歷你知道嗎?”
包大亭說:“熟,我打聽得的隱秘消息都告訴王瞎子,有時候王瞎子用得著?!彼c王瞎子有言在先,不能讓別人知道他倆是合作的關(guān)系,此時在銀元的威力下,包大亭連一秒鐘都沒有猶豫就把王瞎子出賣了。
“我記得是四年前,王瞎子來到鎮(zhèn)子上,那時候真稱得上是鐵口神算,算命打卦陰陽風水樣樣靈驗,當時連岑家的族長和鎮(zhèn)上的鎮(zhèn)長都找王瞎子算命看風水。
“后來約莫過了半年,王瞎子離開了西梅鎮(zhèn),不知去了哪里,又過了幾個月,再回到西梅鎮(zhèn)時,好像是落魄了,然后收了岑小夏為徒,師徒倆住在岑家的祖屋。王瞎子經(jīng)常帶著小瞎子滿鎮(zhèn)上做生意,我有時候給他們一些小道消息,”
楚潯洲心念一動,問:“西梅鎮(zhèn)警所也可以保人出去的吧?”
包大亭一笑:“當然可以,只是要錢?!?/p>
楚潯洲說:“你出面保王瞎子和岑小夏出去,錢我來出?!?/p>
包大亭假裝出去警所繞了一圈,又進來找?guī)鸵壅f要保釋王瞎子師徒。幫役不敢自作主張,過去請示岑飛虎。
王瞎子師徒被抓來的原因本來就比較牽強,現(xiàn)在有人在保釋正中岑飛虎下懷,當然收了每人兩塊銀元,收了四塊銀元讓包大亭帶二人出去。這四塊銀元當然是楚潯洲悄悄塞給包大亭的。
那邊鄭山見王瞎子二人都有人保釋,自己卻還要在這個寒冷刺骨的監(jiān)室里過夜,氣得哇哇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