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陳默，今年46歲?；蛘哒f，曾經(jīng)是。三個月前，
我被那家奉獻了快20年的公司“優(yōu)化”了。HR那個剛畢業(yè)的小姑娘，語氣甜得像糖，
話卻冷得像刀：“陳老師，您在公司這么久，也是公司的老人，感謝您多年的貢獻，
現(xiàn)在公司面臨業(yè)務調(diào)整……我們需要更年輕的血液，感謝您的理解”。無語。
去他媽的年輕血液！都是借口，不就是要更便宜、更能熬夜、還沒家拖累的嗎？
我為我那點可憐的股份，熬干了心血，喝壞了肝胃，最后換來一身病痛、一紙協(xié)議，
和一個塞滿私人物品的紙箱子。老婆？早跟一個能給她“未來”的小老板跑了。朋友？
好像沒有。找工作3個月了，投出去的簡歷如石沉大海，HR不是嫌年齡大，
就是說職位不合適。偶爾有幾個面試的，是推銷高端保健品，還有一些是讓當合伙人的，
也就是不給保底那種。送外賣，送快遞，開網(wǎng)約車，曾也想過這鐵人三項的活兒，視力太差，
放棄。46歲找工作怎么就這么難，又不是64歲。我快要EMO了。陰冷的出租屋里，
霉味和泡面味糾纏不清。手機屏幕亮著，顯示著銀行卡余額：83.6元。
下面一條是房東的催租短信，言辭冰冷，最后通牒。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
窒息感撲面而來。46歲，活成了個笑話。父母在老家的醫(yī)藥費，我這點工資遠遠不夠，
現(xiàn)在我甚至連問都不敢問。絕望像潮水，沒過頭頂。也許……就這樣了吧。意識模糊間，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默哥！醒醒！我靠，老巫婆的課你也敢睡這么死？要點名了！
”一陣劇烈的搖晃，伴隨著熟悉的公鴨嗓。我猛地睜開眼，刺眼的陽光透過教室窗戶，
在布滿涂鴉的木課桌上投下光斑?？諝饫飶浡酃P灰和青春的氣息。
眼前是李強那張憨憨的、滿是焦急的胖臉。我愣住了，猛地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皮膚白皙，
指節(jié)分明，充滿年輕的力量。我狠狠摸了一把臉，沒有胡渣，沒有皺紋，
只有屬于年輕人的光滑。講臺上，馬列老太太正用她那特有的、拖長的腔調(diào)念著講義。
黑板上，白色的粉筆字清晰地寫著：2004年9月15日。2004年？大二？
我……重生了？巨大的震驚像電流一樣竄過我的四肢，緊接著，
是近乎瘋狂的、幾乎要撕裂胸膛的狂喜！我靈魂里積壓的所有疲憊、絕望、不甘，
瞬間化作滾燙的燃料，在這具20歲的身體里轟然燃燒！上輩子受的窩囊氣，吃的啞巴虧，
錯過的風口，辜負的人……這一世，老子要連本帶利，全拿回來！
那些把我當抹布一樣用完就扔的人，你們的好日子，到頭了！“陳默？你咋了？睡懵了？
”李強擔憂地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幾乎要噴薄而出的劇烈情緒。
多年的閱歷讓我迅速掌控了這具年輕的身體。眼神里的迷茫瞬間褪去?！皬娮?，”我開口，
聲音是年輕的，語氣卻帶著一種讓李強一愣的沉穩(wěn)，“身上有錢沒？借我點，急用。
”李強撓撓頭：“就……就五十了，本來想過兩天充《傳奇》點卡的……”他一邊嘟囔，
一邊還是從褲兜里掏出張皺巴巴的綠色鈔票。“謝了，兄弟?！蔽医舆^錢，
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回頭還你十倍?！庇洃浫缤罹艿乃阉饕?，
瞬間鎖定了一個關鍵信息：2004年9月16日晚，德甲，
拜仁慕尼黑VS門興格拉德巴赫。爆冷！驚天大冷門！1：3！拜仁輸！賠率高得嚇人！
第一桶金，就是它了！下課鈴一響，我第一個沖出教室，
直奔學校后門那家煙霧繚繞、永遠擠滿了人的彩票站?！百I啥？”老板叼著煙，
眼皮都懶得抬?！暗录?，拜仁對門興格拉德巴赫，”我語氣平靜，“比分，1：3，主隊負。
五十塊。”聲音不大，卻讓嘈雜的彩票站瞬間安靜了一下。好幾道看傻子的目光投向我。
“小子，夢沒醒吧？拜仁能輸？”一個穿著拖鞋的老彩民嗤笑。“就是，錢多燒的？
不如請哥幾個喝瓶可樂?！蔽页涠宦?，只是盯著老板。老板搖搖頭，
熟練地打出了票子遞給我，眼神里帶著憐憫。我把彩票仔細折好，塞進貼身口袋，那感覺，
像是握住了通往新世界的船票?；厮奚岬穆飞希慌龅搅饲笆滥莻€嘴賤的室友孫胖，
他聽說我拿五十巨款買了拜仁輸，笑得臉上的肥肉亂顫：“陳默，你是不是想錢想瘋了？
還是被張薇甩了受刺激了？哈哈哈！”張薇……那個前世嫌我窮、沒出息，
最終投入別人懷抱的女人。此刻這個名字，卻像一顆小石子投入深潭，
在我心里驚不起半點波瀾。我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像看一個跳梁小丑，
徑直走回自己的床位。孫胖被我看得有些發(fā)毛，嘟囔了一句“神經(jīng)病”，沒再自討沒趣。
第二天晚上，食堂的電視機前圍滿了人，都是等著看拜仁如何狂虐弱旅的。只有我，
安靜地坐在角落，心里讀著秒。當裁判吹響終場哨，比分牌定格在1：3時，
整個食堂鴉雀無聲，只剩下電視里解說員難以置信的驚呼。死一般的寂靜。我站起身，
在一片呆滯的目光中，平靜地走出食堂。身后，爆發(fā)出巨大的議論和咒罵聲。
再次走進彩票站，老板看到我，像是見了鬼?！斑\氣真好，
居然被你小子蒙對了”老板核對了好幾次手中的彩票，
才顫抖著把厚厚一沓錢推給我——七千五百塊！2004年的七千五百塊！
一個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資！揣著這筆巨款，我沒有回學校。先是去舊貨市場，
花八百元淘了一臺還能用的二手電腦和一部最便宜的諾基亞6610手機。
又在校外找了個便宜的單間，月租三百，付了押金和首月租金。突然，我想起了一件事。
就在這個月，還有一場英超比賽，利物浦對切爾西，比分是0:3，賠率也很可觀。
不過這次我不能再去同一家彩票站了，得換個地方。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坐車到了城南。
找了家看起來不小的彩票站，用兩百元買了那場比賽的比分。這次我沒有多說，買了就走。
回到學校，我直接去了圖書館。找了臺電腦，開始整理我知道的所有重要信息。
從股市大漲的股票，到未來幾年的房地產(chǎn)熱點區(qū)域，再到互聯(lián)網(wǎng)行業(yè)的發(fā)展趨勢，
我都一一記錄下來。三天后，我又去城南那家彩票站，取回了贏得的五千六百元。
現(xiàn)在可以開始進入股市了。憑借前世的記憶，現(xiàn)在正在是股票上漲的爆發(fā)期，
現(xiàn)在正在介入點。下午我去證券公司開了戶，剩下的錢，
全部投入記憶中的第一只“妖股”——江北銅業(yè)。此時股價還在低迷，無人問津，
但我知道它后續(xù)能漲40倍，現(xiàn)在即將一飛沖天。安頓好后，我立刻泡在圖書館和網(wǎng)吧，
憑借超越時代二十年的眼光，
整理了一份《互聯(lián)網(wǎng)未來五年發(fā)展趨勢及潛在風險預警》的報告。其中，
我“精準預測”了Web2.0的崛起、社交網(wǎng)絡的爆發(fā)，
以及……當前主流技術架構(gòu)的幾個致命缺陷，恰好是王建軍小組正在攻堅的項目所用的技術。
一周后，我穿上唯一一套像樣的衣服，守在恒信科技樓下。下午五點，
一輛黑色的帕薩特緩緩駛出。我記得這輛車，是公司副總趙明的。機會來了！我猛地沖過去，
張開雙臂攔在了車頭前。刺耳的剎車聲！司機探出頭大罵：“小赤佬！找死啊！
”后排車窗降下，露出一張略帶不悅的中年男人的臉，正是趙明?！摆w總，
”我搶在他開口前，語氣急促但清晰地說道，“貴公司正在開發(fā)的‘星辰’項目，
使用的第三方數(shù)據(jù)緩存機制存在底層漏洞，高頻并發(fā)下會導致序列化錯誤，最終數(shù)據(jù)崩潰！
這是災難性的！”趙明臉上的不悅瞬間變成了驚疑：“你說什么？你是誰？”“我叫陳默，
一個能幫您解決問題的人?！蔽叶⒅难劬Γ敛煌丝s，“我這里有一份報告，
或許能解釋得更清楚?！蔽夷贸龃蛴『玫膱蟾?，遞了過去。趙明遲疑了一下，還是接了過去，
快速翻看了幾頁。他的臉色越來越凝重，
尤其是看到我對他們技術選型的批判和未來趨勢的判斷時，額頭甚至滲出了細汗。那些觀點，
在2004年，太超前，太一針見血?！澳恪趺粗肋@些？”他聲音干澀?！斑@不重要，
趙總?！蔽椅⑽⒁恍?，“重要的是，我說的是不是事實。
您可以現(xiàn)在就讓技術部門核查緩存模塊的第七十三行代碼附近的異常處理邏輯。
”趙明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要穿透我的皮囊。他拿出手機，
走到一邊低聲快速交代著。幾分鐘后，他掛斷電話，再看我時，眼神已經(jīng)完全變了，
充滿了震驚和不可思議?！靶 愊壬?，”他甚至用上了敬語，
“有沒有興趣上去詳細聊聊？”我笑了?！皹s幸之至?！痹谕踅ㄜ姾推渌麊T工驚愕的目光中，
我跟著趙明，第一次踏入了恒信科技的核心區(qū)域。我知道，復仇的齒輪，已經(jīng)緩緩開始轉(zhuǎn)動。
跟著趙總走進恒信科技的會議室，
那股熟悉的空調(diào)混著打印墨水、咖啡還有某種職場焦慮的味道撲面而來。前世二十年，
我聞夠了這味兒。會議室里已經(jīng)坐了幾個人，都是“星辰”項目組的核心。
我一眼就掃到了王建軍。他坐在長桌一側(cè)，正端著杯茶，
跟旁邊一個戴眼鏡的程序員低聲說著什么，臉上掛著那種我無比熟悉的、故作高深的微笑。
看到趙總進來，他立刻放下杯子，站起身，笑容變得諂媚。但當他目光落到我身上時，
那笑容瞬間僵住，變成了毫不掩飾的錯愕和一絲輕蔑。一個學生仔？
趙總怎么帶了個學生仔進來？趙總沒理會他的表情，直接走到主位，
指了指他旁邊的空位讓我坐。這下，不光王建軍，其他幾個人也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給大家介紹一下，”趙總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份量，“這位是陳默陳先生，
是我特意請來的……技術顧問。他對我們目前項目遇到的一些技術難點，有獨到的見解。
”“技術顧問？”王建軍沒忍住，嗤笑出聲，雖然很快收斂，但那語氣里的嘲諷藏不住。
“趙總，您沒開玩笑吧？這小伙子看著像沒畢業(yè)的大學生，能有什么見解？
我們項目組的難題，可不是學校里那點紙上談兵能解決的?！逼渌穗m然沒說話，
但眼神里的懷疑顯而易見。我沒吭聲，只是不緊不慢地從我那個破舊的帆布包里，
掏出二手電腦和幾頁打印紙。動作從容，甚至帶著點懶洋洋。趙總看了王建軍一眼，
眼神微冷：“王組長，有沒有真本事，聽聽就知道了。陳先生，你來說說看?！蔽掖蜷_電腦，
連接投影儀——這年頭還得用那種笨重的轉(zhuǎn)接頭。屏幕亮起，
是我做的一份極其簡潔的PPT，就幾張圖，幾個關鍵詞?！百F公司的‘星辰’項目，
旨在開發(fā)一款基于B/S架構(gòu)的企業(yè)級管理平臺，想法不錯，但技術選型，恕我直言，
落后且充滿風險?！蔽议_口，聲音平靜，沒有一絲波瀾，完全不像個二十歲的學生。
王建軍臉色一變，就想反駁。我沒給他機會，直接點擊下一頁，
投影上出現(xiàn)一段代碼框架圖：“核心問題之一，是這里。為了追求所謂的開發(fā)效率，
你們大量使用了宏宇框架提供的快速生成工具，對吧？”底下幾個程序員下意識點了點頭。
“宏宇框架去年爆出的反序列化漏洞，補丁打了么？”我拋出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