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還是太少了。
三百多塊，想去西南倒騰國庫券，連本錢都算不上。
必須繼續(xù)滾雪球。
顧辰把目光，重新投向了他的老本行——擺地攤。
不過這一次，他不做“洋垃圾”了。
他要去搞點真正的好東西。
他坐上南下的火車，直奔沿海的服裝批發(fā)市場。
九十年代的批發(fā)市場，混亂又充滿活力。
顧辰憑借前世的記憶，輕車熟路地繞過那些以次充好的攤位。
最后，在市場最偏僻的角落，找到了一家專做外貿(mào)尾單的倉庫。
倉庫老板是個精明的廣東人，看顧辰年紀輕輕，想糊弄他。
顧辰也不廢話。
直接從一堆衣服里，挑出幾件。
“老板，這批貨，是給港島利豐行代工的吧？”
“版型沒問題，可惜，領口的標車歪了，是次品?！?/p>
“這批喇叭褲，用的是最新的水洗磨白工藝，但你們火候沒掌握好，磨得太過了?！?/p>
“還有這批蝙蝠衫，顏色染花了?！?/p>
他每說一句，老板的臉色就白一分。
最后，顧辰把手里的衣服一扔，淡淡地說道：
“這些貨，你壓在手里，一文不值?！?/p>
“三百塊，我全要了?！?/p>
老板看著他，眼神里全是震驚。
最后，咬咬牙，成交了。
顧辰用三百塊，包下了倉庫里所有的次品。
整整三大包。
他雇了輛三輪車，把貨拉到火車站。
自己扛著，擠上了北上的列車。
回到小鎮(zhèn)。
他沒有再去橋洞。
而是直接殺到了鎮(zhèn)上最繁華的百貨大樓門口。
把攤子一鋪。
各種款式新潮的襯衫、喇叭褲、蝙蝠衫，琳瑯滿目。
“港島最新風，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明星同款，潮流前線！”
“一件只要十塊錢！”
他的叫賣聲，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九十年代的小鎮(zhèn)青年，哪里見過這種陣仗？
這些衣服的款式，比百貨大樓里的，時髦了不知道多少倍。
價格，卻只有百貨大樓的五分之一！
人群，一下子就炸了。
姑娘們瘋了一樣地往前擠。
“老板，這件蝙蝠衫我要了！”
“這條喇叭褲給我留著！”
顧辰的攤位前，被圍得水泄不通。
他一邊收錢，一邊扯著嗓子喊：
“別擠別擠，人人有份！”
短短一個小時，三大包衣服，被搶購一空。
顧辰點著手里那一大把零錢，心潮澎湃。
三百塊的本錢，變成了一千五百多塊。
這賺錢的速度，簡直比印鈔機還快！
然而，他沒有注意到。
不遠處，百貨大樓的二樓窗戶邊。
一個年輕人，正陰沉著臉，看著樓下瘋狂的景象。
年輕人穿著一身名牌，頭發(fā)梳得油光锃亮。
他叫趙志剛。
這家百貨大樓，是他家開的。
或者說，是他舅舅家開的。
他舅舅是工商局的領導。
他仗著這層關系，在鎮(zhèn)上橫著走。
樓下那個地攤小子，生意這么火爆。
就等于是在他趙志剛的臉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更關鍵的是，顧辰賣的那些衣服，款式新穎。
直接沖擊了他百貨大樓的生意。
今天一天，服裝柜臺的營業(yè)額，下降了整整一半！
這是在斷他的財路！
“媽的，哪來的野小子，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趙志剛罵罵咧咧地走下樓。
他叫來幾個在街面上混的“兄弟”。
指著顧辰的攤位，惡狠狠地說：
“去，把那小子的攤子給我砸了！”
“讓他知道知道，這鎮(zhèn)上，誰說了算！”
幾個混混，叼著煙，搖搖晃晃地就走了過去。
顧辰正在收拾東西，準備收攤。
突然，幾個人影就把他圍住了。
為首的黃毛混混，一腳踩在他的衣服上。
“小子，挺會做生意啊？”
“知道這是誰的地盤嗎？”
顧辰抬起頭，眼神平靜。
他認識這幾個人。
前世，就是他們，打斷了自己的腿。
他慢慢站起來，拍了拍手上的灰。
“有事？”
“呵，小子還挺狂?！?/p>
黃毛吐了口唾沫。
“知道我們剛哥嗎？趙志剛！百貨大樓的少東家！”
“你在這擺攤，斷了我們剛哥的財路，你說怎么辦吧！”
說著，就要伸手去掀顧辰的攤子。
顧辰?jīng)]動。
他只是冷冷地看著黃毛。
“你想清楚了再動手?！?/p>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莫名的寒意。
黃毛愣了一下。
隨即惱羞成怒。
“媽的，嚇唬我？”
他抬腳就要踹。
就在這時，顧辰突然高聲喊道：
“打人啦！搶劫啦！”
“市場管理員呢？有沒有人管??！”
這一嗓子，把周圍的人都吸引過來了。
九十年代的人，最愛看熱鬧。
一下子，里三層外三層，把這里圍了個水泄不通。
兩個穿著制服的市場管理員，也聞聲趕了過來。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黃毛幾個人，一下子就慫了。
他們就是地痞流氓，欺負老實人還行。
真見了穿制服的，腿肚子都軟。
顧辰指著黃毛，對管理員說：
“同志，他們幾個，收保護費?！?/p>
“不給，就要砸我的攤子，還要打人?！?/p>
“你們看，我這衣服，都被他踩臟了?！?/p>
圍觀的群眾也開始指指點點。
“這不就是趙家的那幾個狗腿子嗎？”
“仗著家里有關系，天天欺負人?！?/p>
“這小伙子做點小生意也不容易。”
管理員一看這情況，臉也板了起來。
“怎么回事？跟我回所里一趟！”
黃毛幾個人，嚇得臉都白了。
“誤會，誤會啊……”
“我們就是跟這位小兄弟開個玩笑?！?/p>
顧-辰冷笑一聲。
“開玩笑？有這么開玩笑的嗎？”
他看著躲在人群后面，臉色鐵青的趙志剛。
目光，像兩把淬了毒的刀子。
趙志剛被他看得心里發(fā)毛。
他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地攤小子，竟然這么難纏。
眼看事情要鬧大，他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黃毛幾個人，被管理員帶走，好好“教育”了一頓。
顧辰看著趙志剛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復仇的火焰，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之下，公開燃燒。
趙志剛。
這，只是個開始。
我們之間的賬，要慢慢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