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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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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貝的詛咒是摸得到的實體,每個對她心動的人皮膚會浮現(xiàn)黑斑,七日潰爛而亡。

她被賣進青樓那天,馬飛用全部家當(dāng)為她贖身,卻不知他頸后已出現(xiàn)第一塊黑斑。為救他,

貝貝自甘墮落,當(dāng)眾與紈绔調(diào)情:“我這種賤籍,怎配得上馬公子?”那夜她替他擦藥,

棉簽狠狠碾過潰爛的傷口,聲音溫柔如刀:“要恨我就恨得長命百歲。

”馬飛果然恨了她一輩子,恨到娶妻生子,恨到成為武林盟主。直至天魔降世,

貝貝以魂魄為祭筑起護世結(jié)界。消散前她終于伸手,虛虛撫過他依舊英俊的臉龐:“笨蛋,

我第一眼見你時...就想對你做這個動作了?!蔽鬯樦蓍芡碌?,敲在青石板上,

碎成更小的泥點,濺濕了貝貝褪色的裙擺。冷風(fēng)卷著巷子里餿臭的氣味,

灌進她單薄的衣衫里。她抱著胳膊,縮在墻角,

試圖躲避這無孔不入的寒意和路人偶爾投來的、摻雜著鄙夷與好奇的視線?!翱矗褪撬?,

那個瘟神?!薄半x遠(yuǎn)點,沾上晦氣!”低語像毒蛇,嘶嘶地游進耳朵。她垂著眼,

目光落在自己凍得發(fā)紅的手指上,

那上面還有些許洗不掉的墨跡——那是白天在書坊替人抄書時,

被那家兇惡的婆娘誣陷她偷了墨錠,潑上來,還踹翻了她辛苦一天的工錢。她沒哭沒鬧,

甚至沒有爭辯。詛咒纏身的人,連呼吸都是錯。爭辯只會換來更惡毒的唾罵和拳腳。

她只是默默地爬過去,一枚一枚地,試圖撿起那些散落在污泥里的銅板。指尖還沒碰到,

就被一只沾滿油膩的靴子踩住了手背,碾磨著,伴隨著哄笑??矗@就是她的生活。

像陰溝里最不見天日的苔蘚,潮濕,黏膩,永無翻身之日。餓極了,

她就去掏巷尾乞丐們吃剩的、被野狗啃過一半的餑餑,

和那些涎水直流的畜生爭奪一口能吊命的東西。拳頭大的石頭砸在她脊背上,悶悶地疼,

她只是把搶到的硬塊更快地塞進嘴里,麻木地吞咽,喉嚨被劃得生疼。絕望是鈍刀子,

一下一下,磨著她的骨頭,磨得只剩下一點殘渣,風(fēng)一吹就散。

轉(zhuǎn)角忽然傳來一陣囂張的喝罵和雜亂的腳步聲。貝貝還沒來得及抬頭,

頭發(fā)就被一股巨力揪住,整個人被粗暴地拖拽起來?!熬褪沁@丫頭!我們樓里跑了的賤婢!

害我們好找!”一個滿臉橫肉的龜男掐著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

對著另一個穿著綢緞、搖著扇子的老咯咯噠模樣的人諂笑,“媽媽您看,雖瘦了點,

底子還在,收拾收拾,準(zhǔn)是個搖錢樹!”那老咯咯噠用評估貨物的眼神,

冰冷地掃過她的臉、她的身子,像用刀子刮?!笆遣诲e,就是這眼神死氣沉沉的,

得好好調(diào)教?!薄皨寢尫判?,丟進暗房餓幾天,再烈的性子也磨沒了!”貝貝沒有掙扎。

掙扎是徒勞的。她只是覺得冷,一種從骨頭縫里滲出來的寒冷,比這深秋的風(fēng)更刺骨。

她被推搡著,踉蹌前行,圍觀的指指點點和哄笑成了模糊的背景音?;蛟S,那樣骯臟的地方,

才是她這種詛咒之人該去的歸宿?死了,爛了,也好過這樣日復(fù)一日地煎熬。

就在她被粗暴地推向那頂象征著屈辱和毀滅的青布小轎時,一個聲音穿透了嘈雜,

清朗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怒意:“住手!”人群分開。馬飛穿著一身半舊的青布長衫,

站在那里。他不是多么富貴公子的打扮,甚至顯得有些清寒,可身姿挺拔如松,

眉目間自有股磊落正氣。他幾步上前,擋在了貝貝和那些如狼似虎的打手之間?!肮馓旎?,

強搶民女,王法何在?”那老咯咯噠啐了一口:“王法?這賤婢是我們樓里買了死契的!

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你小子少多管閑事!”馬飛的目光掃過貝貝蒼白瘦削的臉,

那雙死水般的眼睛讓他心頭莫名一刺。他壓下那點異樣,冷聲道:“她欠多少?我替她還。

”老咯咯噠搖著扇子,嗤笑一聲,報出一個足以讓普通人家傾家蕩產(chǎn)的數(shù)字。

馬飛沉默了片刻。貝貝看見他垂在身側(cè)的手握緊了,指節(jié)泛白。他所有的家當(dāng),

恐怕就是身后那間小小的書鋪,還有他滿屋子的書。然后,她看見他松開了手,

聲音平靜卻堅定:“好。等我片刻。”他轉(zhuǎn)身快步離開,背影決然。人群嘩然,議論紛紛。

龜男和老咯咯噠交換著驚疑不定的眼神。沒多久,馬飛回來了。

手里抱著一個沉甸甸的小木箱。他當(dāng)眾打開,里面是散碎的銀兩,

和一些看起來頗有些年頭的、用錦布小心包裹的物件——似乎是幾本書籍,

還有一枚溫潤的玉佩?!斑@些,夠了嗎?”他將箱子遞過去,聲音里聽不出情緒。

老咯咯噠的眼睛在那枚玉佩上停了停,閃過一絲貪婪,隨即又故意說:“嘖,

這點東西……”“加上我的書鋪地契?!瘪R飛從懷里掏出一張紙,拍在箱子上,斬釘截鐵,

“夠了嗎?”周圍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驚呆了。

為了一個素不相識、臟污不堪的賤籍丫頭,散盡家財,連安身立命的鋪子都不要了?

老咯咯噠愣了愣,終于扭著腰肢上前,一把抓過地契和箱子,仔細(xì)查驗了一番,

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假惺惺道:“哎呀,馬公子真是憐香惜玉!這丫頭好福氣??!行了,

人歸你了!”她揮揮手,帶著一群打手,拿著那些幾乎掏空馬飛一切的財物,揚長而去。

圍觀的人群帶著各種復(fù)雜的目光漸漸散去。馬飛這才走到貝貝面前,脫下自己的外衫,

小心地披在她瑟瑟發(fā)抖的、被扯得凌亂的肩膀上。他的動作很輕,

帶著一種她從未感受過的尊重和溫暖?!肮媚?,沒事了?!彼曇魷睾停澳慵以诤翁??

我送你回去?!奔??她哪里還有家。所有對她稍好的人,都死了。腐爛的,潰敗的,

死狀凄慘。貝貝抬起頭,第一次真正看清他的臉。眉眼干凈,鼻梁挺直,唇形很好看,

此刻因為擔(dān)憂而微微抿著。最致命的是他的眼睛,清澈,明亮,像落滿了星子,

里面清晰地映出她狼狽渺小的影子,卻沒有絲毫輕視,

只有純粹的關(guān)切和一絲未散盡的怒意——為她而生的怒意。

一股巨大的、近乎滅頂?shù)目只潘查g攫住了她!比被拖進青樓更甚!她不能!絕不能再害人!

尤其是他!她猛地想后退,想逃離這份足以將她焚毀的溫暖??赡_步剛動,

眼角的余光卻像被凍住一樣,死死釘在了他的頸后——就在他微低的脖頸與衣領(lǐng)相接的地方,

一小塊銅錢大小的、邊緣清晰的、墨一樣的黑斑,正無聲無息地趴伏在那里。

像是地獄提前蓋下的戳印。貝貝的呼吸驟然停止,血液瞬間冷透,凍僵了四肢百骸。

詛咒…應(yīng)驗了。因為他心動了嗎?因為那一瞬間,他替她解圍的正義?

因為他散盡家財?shù)膽z憫?還是因為…此刻他眼中這該死的、溫柔的關(guān)切?

七日…潰爛而亡…巨大的悲痛和絕望像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了她的心臟,

捏得她幾乎要尖叫出來。可她不能。她唯一能救他的方式,就是讓他恨她,遠(yuǎn)離她,

或許…那詛咒會因此消退?古籍上似乎有過模糊的記載,恨意能壓制心動?

她猛地?fù)]開他攙扶的手,扯下那件還帶著他體溫的外衫,狠狠摔在地上,

仿佛那是什么骯臟不堪的東西。聲音尖利得刺耳,

帶著一種刻意擠出來的、與她內(nèi)心撕裂般的痛苦完全相反的輕蔑和嘲諷:“誰要你多管閑事!

誰稀罕你救!”馬飛愣住了,臉上的溫和關(guān)切瞬間凝固,錯愕地看著她。貝貝的心在滴血,

臉上卻擠出一個更加嫌惡的表情,

仿佛多看他一秒都惡心:“你以為你是什么救苦救難的菩薩?散盡家財?很了不起嗎?

告訴你,我寧愿跟他們走!去了那里至少吃香喝辣,穿金戴銀!

跟著你這個窮酸書生有什么前途?連自己都養(yǎng)不活的廢物!”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刀,

不僅捅向他,更在她自己的心口反復(fù)攪動。她看到他眼中的星光一點點碎裂,被震驚、茫然,

以及逐漸升起的、被羞辱的怒火所取代。他的臉色蒼白起來。很好,恨吧,馬飛。恨我,

然后活下去。她不敢再看那塊黑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猛地轉(zhuǎn)身,幾乎是踉蹌著逃離。

風(fēng)吹在臉上,一片冰涼的濕意。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淚流滿面。那之后,貝貝像變了一個人。

她似乎真的“想通了”,不再掙扎,而是主動投向了她曾經(jīng)最恐懼的泥潭。

她混跡于市井最混亂的地方,周旋在那些聲名狼藉的紈绔子弟之間,

學(xué)會了用最甜膩的語氣說最虛偽的話,用嫵媚的笑容掩蓋千瘡百孔的心。

她打聽得到馬飛的消息。他病了一場。聽說病得很重,頸后生了一片惡瘡,

請了多少大夫都看不好。聽到消息時,貝貝正被一個紈绔摟著腰灌酒,她笑得花枝亂顫,

一杯烈酒倒進喉嚨,燒得五臟六腑都疼,卻遠(yuǎn)不及心口萬分之一。再后來,

聽說他的瘡竟然慢慢好了。只是人徹底變了,變得沉默寡言,拼命習(xí)武,眼神冷得像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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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9-03 03:1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