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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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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一聲雞鳴劃破晨霧 —— 那雞叫得跟嗓子里卡了雞毛似的,嘶啞又亢奮,山寨里的人跟按了起床鈴的打工人似的,陸續(xù)醒了。草棚的縫隙里漏進些微亮的光,落在地上的干草堆上,泛著淺淡的暖黃,跟辦公室里那盞舍不得開的節(jié)能燈泡似的,勉強夠照亮。

常春捏著衣角,指尖把粗布衣裙的邊角攥出幾道褶子,跟揉皺的便利貼似的。她站在林炎住的那間稍顯齊整的土屋前,腳邊的石子被踢得輕輕滾了滾,跟緊張時摳手指似的,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敲了敲房門:“咚、咚、咚 ——” 清脆的敲門聲在晨露未散的空氣里蕩開,她的聲音軟乎乎的,帶著點怯生生的顫:“林大哥,村子里的人都起得差不多了,灶房那邊的柴火也拾掇好了,您要不要給大伙兒安排些事情干?”

林炎正迷迷糊糊做著夢,夢里還在米汽車廠辦公室對著電腦寫方案,雷總 “明年當首富” 的聲音跟鞭子似的抽著他,猛地被敲門聲驚醒。他揉了揉眼睛,眼尾還帶著點剛醒的紅,跟熬夜寫報告的社畜似的,不情不愿地坐起身。身下的木板床硌得后背有點疼,可比起前世那把坐了三年、腰托都救不了的辦公椅,竟舒服得不像話 —— 前世是沒日沒夜連軸轉(zhuǎn)的 “007 牛馬”,早習慣了城市凌晨三點的寫字樓燈光和清晨六點的地鐵人流,沒想到在這曾做夢都想定居的山野山寨里,睡硬硬的木板床反倒睡得格外香甜,夜里能聽見山風拂過樹梢的沙沙聲,晨起有鳥雀在檐下嘰嘰喳喳,連呼吸都比從前順暢,跟換了個肺似的。

他伸了個懶腰,骨節(jié) “噼啪” 響了一串,跟掰手指關節(jié)解壓似的。如今身子骨徹底養(yǎng)好了,胳膊上甚至能摸到點緊實的肉,比剛穿越來時那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強了十倍 —— 果然是沒被污染的地方,山泉水甜,野果子鮮,連空氣里都飄著草木的清爽,可不是那什么 “漂亮國的香甜空氣” 能比的,他在心里暗笑一聲,指尖扒拉了下床頭的粗布外套,披在身上跟裹了塊麻袋片似的。

“常春姑娘,我這就來?!?林炎朝門口應了聲,聲音還帶著剛醒的微啞,卻透著溫和。推開門時,晨風卷著點露水的涼撲在臉上,他打了個激靈,徹底清醒了,跟被潑了杯冰水似的。

空地上已經(jīng)聚了人,四十個人或蹲在石頭上、或靠在樹干上,三三兩兩聊著天。幾個年紀稍大的漢子正說昨夜里山貍子偷雞被狗攆得嗷嗷叫的事,逗得旁邊幾個女眷捂嘴笑,跟看喜劇小品似的;還有兩個半大的小子蹲在地上,用樹枝在泥里畫小人,你戳我一下我推你一把,鬧得正歡。見林炎出來,說笑的聲兒頓時低了,鬧著的小子也停了手,都下意識收了聲,目光齊刷刷落在他身上,跟學生見了班主任似的。

林炎擺擺手,示意大家不用拘謹,他習慣性拍了拍手,掌心相擊的脆響讓眾人的注意力都聚了過來,才大聲道:“大家安靜下!眼看天越來越暖,地里該動土了,寨子里的活兒也雜,從今天起,咱們得把活兒分分工,有條理才好辦事 —— 總不能跟沒頭蒼蠅似的瞎忙活?!?/p>

他掃了圈眾人,心里過了遍數(shù):“咱們總共 40 人,成年壯男丁 31,女眷兒童老人 9 位。女眷兒童老人這邊,就由常春帶著,負責做飯、縫補衣物,還有小石頭那幾個孩子,得盯著點,別讓他們往山溝里鉆 —— 上次小石頭差點摔下去,嚇得他娘三天沒睡好?!?/p>

常春站在人群前頭,聽林炎點到自己,忙點了點頭,淺褐色的臉上泛起點紅,跟抹了層劣質(zhì)腮紅似的,輕聲應:“曉得了,林大哥?!?旁邊幾個女眷也跟著應和,有個叫秀蓮的媳婦還笑著接話:“首領放心,做飯縫補的活兒我們熟,保準讓大伙兒吃得熱乎、穿得齊整 —— 就是最近糧少,粥可能稀點,大家多擔待。” 這話一出,空氣里頓時飄了點微妙的尷尬,誰都沒接話,畢竟肚子餓是藏不住的。

林炎笑著應了聲好,假裝沒聽出那點尷尬,又轉(zhuǎn)向男丁那邊:“男丁我來安排 —— 人多了容易亂,10 人編一個小隊配個隊長,往后干活、值守都由隊長帶著?,F(xiàn)在缺 3 名隊長,有誰愿意自薦的?”

話落,剛才還松快的氣氛頓時靜了靜,跟被按了暫停鍵似的。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大多都低著頭,腳在地上蹭來蹭去,跟做錯事的學生似的。山里人實在,總覺得 “當頭兒” 不是占便宜,是樁要擔責任的事 —— 干活得帶頭往前沖,分東西得想著底下人,若是出了岔子,還得先擔著,反倒沒人敢輕易應承。

林炎也不催,知道急不來,他笑著打圓場:“也是我唐突了,說實話,我剛跟大家熟絡沒幾天,除了常春姑娘和黑牛幾個,大多還叫不全名字,更摸不清底細。要不咱們先做個自我介紹?聊聊各自從前是做什么的,會些啥手藝,也好讓我心里有個數(shù) —— 哪怕是會編筐、能辨野菜,都是本事,說不定往后就用得上,總比餓肚子強。”

話音剛落,人群里 “蹭” 地站起個黑壯漢子,塊頭比旁人寬出一截,站在那兒像尊黑鐵塔。是李達,大伙兒都喊他黑牛,前幾天林炎還見他單手扛著根粗木桿往棚子上搭,力氣大得能扛著煤氣罐上五樓。他甕聲甕氣開口,聲音震得旁邊的樹葉都晃了晃:“我先來!我叫李達,旁人都喊我黑牛,沒啥別的能耐,就是有的是力氣!原先在山下王家莊種地,家里三畝地,種的麥子夠一家五口吃。后來戰(zhàn)亂鬧得厲害,大狼人占了村子,糧食被搶光了,爹被他們砍了,娘帶著弟妹逃的時候摔下崖…… 我沒地去,才上山跟著王霸天混了陣子匪?!?/p>

說到 “匪” 字時,他黝黑的臉漲得發(fā)紅,脖子上的筋都繃著,雙手在身側(cè)攥得緊緊的,跟攥著仇人衣領似的,末了又趕緊補充:“不過我沒干過傷天害理的事!王霸天讓我去搶村子,我裝肚子疼躲了,跟演苦情戲似的,捂著肚子蹲地上哼唧,比我姥姥牙疼還像;讓我打人,我就往地上虛晃兩下,跟拍蒼蠅似的!我早想改邪歸正了!首領要是信不過我,往后干活我多干兩倍,餓肚子我也先餓著!” 說著,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指節(jié)蹭得頭皮發(fā)白,跟個認錯的大男孩似的。

“黑牛哥哪能干那事?” 旁邊立刻有人接話,是個矮個子漢子,叫武栓柱,“前陣子我腳崴了,還是黑牛哥幫我背了三天柴火呢!他要是壞人,能管我這瘸子?”

“哈哈哈 ——” 眾人被他這又實在又著急的樣子逗得哄堂大笑,剛才那點拘謹和缺糧的尷尬也散了不少,連林炎都跟著笑,朝黑牛擺了擺手:“過去的事就不提了,現(xiàn)在咱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往后好好干就行 —— 餓肚子的事,咱們一起想辦法?!?/p>

黑牛這才松了口氣,咧著嘴笑了,露出兩排白牙,看著倒比誰都憨厚,跟個沒心沒肺的大黑熊似的。

緊接著,一個瘦高個跟著站了出來,身子細得像根竹桿,站在黑牛旁邊,對比得格外明顯,跟電線桿旁立了根牙簽。他叫高強,因為長得瘦,大伙兒都喊他瘦猴。他手里還捏著個剛編了一半的草繩,指尖蹭了層草屑,跟沾了面粉似的,聲音帶著點澀:“我叫高強,人都叫我瘦猴。原先家在青石嶺下頭的高家坳,家里有幾畝薄田,還養(yǎng)了兩只羊,日子雖說緊巴,倒也能過,不用天天餓肚子。后來大狼人打過來,騎著馬沖進村子,見東西就搶,見人就殺 —— 我娘把我塞進柴房的草堆里,自己抱著我小妹往外跑,想引開他們,結(jié)果…… 結(jié)果被馬蹄子踩了……”

聲音越來越低,他眼圈紅了,抬手抹了把臉,跟擦鼻涕似的,才接著說:“家里人就剩我一個。跟村里幾個沒死的逃上山,半道上撞見王霸天的人,被裹脅著當了匪。先前王霸天讓我們守山口,我見著逃難的婦人孩子,偷偷給過兩個麥餅,跟做賊似的,把麥餅揉碎了塞人手里,生怕被王霸天看見扣我口糧 —— 要是先前有對不住大伙兒的地方,還請多擔待,我現(xiàn)在只想好好種地,能吃飽飯就行?!?他說著,朝眾人深深拱了拱手,腰彎得很低,跟鞠躬道歉似的。

人群里靜了靜,有幾個女眷悄悄抹了抹眼角 —— 誰不是從戰(zhàn)亂里逃出來的?誰家沒丟過人?瘦猴的話,戳到了大伙兒心里最疼的地方,也勾起了 “餓肚子” 的共鳴。常春遞了塊干凈的粗布巾給他,輕聲道:“都過去了,現(xiàn)在有首領在,咱們不會總餓肚子的?!?/p>

瘦猴接了布巾,攥在手里沒擦,只是點了點頭,跟小雞啄米似的。

有了這兩人開頭,后面的人也陸續(xù)開口介紹。林炎蹲在石頭上,拿根樹枝在地上記著名字,跟記考勤似的,仔細聽著每個人的話。他發(fā)現(xiàn)大多是實打?qū)嵉霓r(nóng)民,種麥子、種高粱、種芋頭的都有,還有幾個會打獵 —— 有個叫尚虎,小名虎子的小伙子,十七歲,卻跟著爹在山里跑了五年,說能辨獸跡、會下套子,眼里透著股機靈,跟個小獵戶似的;年紀最大的李老栓,六十多了,背有點駝,卻懂看天識地,說哪塊地適合種麥子、哪塊地得種芋頭,說得頭頭是道,林炎特意在他名字旁邊畫了個圈,跟標重點似的。

倒有兩個例外:一個叫劉旺,38 來歲,臉上總是帶著笑,說話時嘴角彎彎的,跟個招財貓似的。他說從前是走街串巷的小販,挑著擔子賣針頭線腦、鹽巴糖塊,跑過的村子比誰都多,知道哪的山貨好、哪的路好走,還會算賬 ——“因為戰(zhàn)亂來到小石村躲避,這一年全靠幫人記賬換口飯吃,沒餓肚子就算好的?!?他拍著胸脯說,眼神亮堂,跟推銷產(chǎn)品似的。林炎心里先記下了他 —— 嘴甜腦子活,還懂賬目,比悶頭干活的實在人多了點活絡氣,畢竟那十幾個前土匪還在考察期,昨天才剛歇了打殺的心思,得再觀望著,劉旺這樣踏實又機靈的,倒適合先挑大梁,最重要的是沒做過土匪,是小石村的 “原住民”,算是半個自己人。

另一個叫葉不凡,20 出頭,穿著件洗得發(fā)白的短褂,卻比旁人整潔些,跟剛洗過澡似的。他說原先在縣城的雜貨鋪當伙計,跟著掌柜的學過認字記賬,還學過怎么辨布料好壞、怎么修算盤,說話辦事透著點利落勁兒,不像山里人那樣拘謹,眼神里有聰明勁兒,后來也是躲避戰(zhàn)亂來到小石村,“在村里幫著李老栓記糧食賬,餓了就啃兩口干餅,總算沒餓死?!?林炎也在心里記了筆 —— 寨子里往后少不了要跟外界打交道,識字的人金貴,跟大熊貓似的。

還有個叫石去病的,看著沉默寡言,也就十七歲左右,站在人群里不聲不響,跟個背景板似的,直到最后才被人推了出來。他悶聲道:“我叫石去病,是個木匠。爹是木匠,我打小跟著學,會做桌椅板凳,也會修棚子補屋頂,還能打農(nóng)具 —— 鋤頭把、犁架子都能做,做得結(jié)實,能用好幾年。” 說著,他從懷里掏出個小木頭玩意兒,是個巴掌大的木鳥,翅膀還能活動,一看就是手藝精細的,跟工藝品似的。林炎眼睛亮了 —— 這可是寶貝!開荒種地要農(nóng)具,修房子要木工,有個木匠在,省太多事了,往后打農(nóng)具不用愁了,說不定還能做個木碗,不用總用破陶罐吃飯。他心里暗笑:這往后說不定能成我的 “首席技術官”,專門搞 “硬件研發(fā)”。

等大家都介紹完,日頭已經(jīng)升得老高了,照在身上暖融融的,跟曬被子似的。林炎站起身,把樹枝一扔,清了清嗓子,朗聲道:“我來宣布下 —— 劉旺做一隊隊長,葉不凡做二隊隊長,石去病做三隊隊長!”

三人愣了下,跟被點名的學生似的,劉旺趕緊擺手,擺得像招財貓似的:“首領,我就是個小販,哪能當隊長?我連鋤頭都揮不利索,別耽誤了干活,到時候大家餓肚子,我可擔待不起?!?葉不凡也跟著說:“我從前就是個伙計,沒帶過人,怕是鎮(zhèn)不住人,到時候沒人聽我的,還得餓肚子?!?石去病更直接,頭搖得像撥浪鼓,把木鳥揣懷里跟護著寶貝似的:“我只會刨木頭,干不了這個,我怕帶不好隊,大家沒飯吃?!?/p>

“讓你們當你們就當,餓肚子的事我頂著?!?林炎笑著拍了拍劉旺的肩膀,“劉旺哥懂賬目、會盤算,一隊往后除了干活,順帶管著寨子里的物資,省得有人多拿多占,最后大家都餓肚子;葉不凡識字、機靈,二隊就多跑跑腿,探探周邊的路,看看有沒有啥能換糧食的山貨,比如野栗子、野蘑菇,換點糧食回來,總比餓著強;石去病師傅手藝好,三隊先跟著你熟悉熟悉,往后打農(nóng)具、修房子,都得靠你們 —— 有了趁手的農(nóng)具,干活快,糧食收得多,大家才能吃飽飯。”

他把話說得明明白白,又看向眾人:“大伙兒信得過他們仨不?”

“信得過!” 黑牛第一個喊,聲音響亮,震得樹葉都顫了,“劉旺哥先前管庫房就公正,誰多拿一粒米都不行,這樣咱們才不會餓肚子!” 其他人也跟著應和,瘦猴還小聲說:“葉大哥前幾天還幫我修過破鞋呢,他人好,肯定不會讓咱們餓肚子?!?/p>

三人見大伙兒都認,也不好再推辭,劉旺拱手道:“那我就試試,要是干得不好,首領盡管換我,我餓肚子沒關系,別讓大家跟著我受苦。” 葉不凡和石去病也點了點頭,跟表決心似的。

林炎這才松了口氣,又補充道:“你們仨自己挑隊員,一隊先挑,二隊跟上,三隊…… 最后剩下的就歸三隊,省得挑來挑去傷和氣,大家都是為了吃飽飯,別鬧矛盾?!?/p>

這話逗得眾人又笑起來,氣氛越發(fā)松快。劉旺也不客氣,直接點了黑牛:“黑牛跟我一隊!你力氣大,干活快,咱們早點干完,說不定能早點找吃的?!?又點了兩個看著踏實的漢子,很快挑夠了十個人;葉不凡挑了瘦猴和那個會打獵的虎子,說他倆 “腳程快、眼尖,能找著野果子”;最后剩下的十個,自然歸了石去病,里頭倒有兩個年輕漢子說小時候跟著爹學過劈木頭,石去病悶聲點了點頭,算是認下了,跟收徒弟似的。

分好隊,林炎收了笑,正色道:“今天的活兒是挖水渠。昨兒我看了下,山后有處溪流,水干凈得很,就是離咱們要開荒的地太遠,得挖條渠把水引過來 —— 不然往后種地沒水澆,種子撒下去也是白搭,到時候還是得餓肚子。”

他指了指遠處的山坡:“常春,你們先去忙活早飯,多煮點粥,摻點野菜也行,哪怕稀點,也讓大伙兒吃飽了有力氣干活,別餓得沒力氣揮鋤頭。李老栓,您跟我一道去看看水源,您懂地形,幫著定定水渠該往哪兒引才順,省得走彎路,浪費力氣,到時候活兒沒干完,肚子先餓扁了?!?/p>

李老栓拄著根木拐杖,顫巍巍地應了:“中,我年輕時跟著村里挖過渠,知道哪樣省力氣,咱們早點挖好水渠,早點種地,早點收糧食,就不用總餓肚子了。”

說罷,林炎帶著李老栓往山后走。山后的路不好走,滿是碎石和荊棘,林炎時不時扶李老栓一把,兩人踩著露水打濕的草,走了半柱香才到溪流邊。溪水不寬,也就兩丈來寬,卻深,水流 “嘩嘩” 地淌,水底的鵝卵石看得清清楚楚,跟鋪了層寶石似的。李老栓蹲在溪邊,用拐杖戳了戳水底的泥,又瞇著眼看了看地勢,指著西邊說:“從這兒開渠,往西南走,順著那道坡往下挖,能少挖不少土 —— 那坡底下是硬土,渠壁不容易塌,省得咱們返工,浪費力氣餓肚子?!?/p>

林炎順著他指的方向看,果然見西邊有道緩坡,坡下的土看著比別處緊實。他記在心里,又跟李老栓商量著定了渠寬渠深 —— 不用太寬,夠引水澆地就行;也不用太深,免得費力氣,畢竟大家肚子都空著,沒多少勁。

兩人回去時,早飯已經(jīng)熟了。灶房飄著麥香和野菜的清苦氣,常春正帶著女眷往粗瓷碗里盛粥,稀稀的粥里摻著切碎的薺菜,看著倒也清爽,就是稀得能照見人影,跟喝米湯似的。大伙兒蹲在地上,捧著碗呼嚕呼嚕喝,跟喝瓊漿玉液似的,黑牛一口氣喝了三碗,抹著嘴說:“常春姑娘做的粥就是香!就是…… 沒太吃飽,跟漱口似的,肚子還在唱空城計?!?逗得常春臉又紅了,小聲說:“糧少,只能先這樣,等往后有糧食了,我給你煮干飯。”

吃完早飯,男人們拿上家伙 —— 鋤頭、鐵鍬,還有幾個沒趁手工具的,就拿鐵锨和柴刀,跟著林炎往山后去。劉旺帶著一隊在前頭開路,用柴刀砍荊棘、清碎石,跟披荊斬棘似的;葉不凡帶著二隊跟在后面,負責挖渠底的土,揮鋤頭揮得胳膊都快斷了;石去病帶著三隊殿后,用鋤頭把渠壁拍實,免得土松塌下來,返工更費力氣。

林炎也沒閑著,拿把鐵鍬跟著挖,他前世沒干過農(nóng)活,剛開始還不得勁,一鐵鍬下去沒挖起多少土,還震得胳膊疼,跟新手用鼠標似的。黑牛見了,湊過來教他:“首領,您得把鐵鍬往土里插深點,腳踩著鍬頭往下壓,再一撬就起來了,省力氣 —— 您力氣小,別跟自己較勁,餓肚子沒力氣?!?邊說邊給林炎示范,一鐵鍬下去,“哐當” 一聲就插進土里,撬起來滿滿一鍬土,看著毫不費力,跟開了掛似的。

林炎學著他的樣子試了試,果然順手多了。大伙兒說說笑笑地干著活,山風吹著,倒也不覺得熱,就是肚子時不時 “咕咕” 叫,提醒著大家糧食不多了。女眷們隔陣子就送來水囊,秀蓮還摘了些野酸棗,分給大伙兒解乏,酸得大伙兒齜牙咧嘴,倒也能稍微壓一壓餓意?;⒆幽贻p,精力足,挖一會兒就跑到前頭探路,回來喊:“隊長!前頭有塊石頭擋著!” 劉旺就帶著人過去,黑牛力氣大,抱著石頭 “嘿喲” 一聲就挪開了,跟搬塊磚頭似的。

叮叮當當忙了一整天,太陽快落山時,一條彎彎曲曲的水渠竟真挖通了。林炎讓人在溪頭筑了個小土壩,把水流往渠里引,清亮的溪水 “嘩啦啦” 順著渠溝流下來,繞過荊棘叢,穿過緩坡,一路流進山寨附近那塊準備開荒的空地,在空地上積了個小水洼,波光粼粼的,跟撒了層碎銀子似的。

眾人圍在渠邊看,看著那活水淌得歡實,臉上都泛著笑,跟見了救命錢似的。栓柱蹲在渠邊,掬起一捧水喝了口,咂著嘴說:“甜!比井水還甜!有了這水,往后種地就不愁了,就能收糧食,不用餓肚子了!” 黑牛更是高興,拍著大腿說:“可不是嘛!等收了麥子,我要吃三碗干飯,把這陣子餓的都補回來!”

累了一天,夜里倒頭就睡。山寨里靜悄悄的,只余蟲鳴和渠水淌過的 “嘩嘩” 聲,比任何催眠曲都安神,就是肚子餓的人,翻來覆去也難睡得香,瘦猴半夜還起來找了塊干硬的野菜餅啃,跟偷吃東西的老鼠似的。

第二天,天剛亮,林炎又帶著人在水渠旁挖了幾個小池塘 —— 方方正正的,有半人深。劉旺不解:“首領,挖這池子干啥?費力氣不說,還耽誤種地,到時候糧食收得晚,咱們還得餓肚子?!?林炎指著水渠說:“渠里的水是活水,流得快,存不住。挖幾個池子,讓水流進池子里存著,萬一遇著天旱、渠水小了,池子里的水還能救急,不然莊稼旱死了,還是得餓肚子。而且……” 他笑了笑,“等過陣子安穩(wěn)了,咱們從溪里撈點魚苗放進去,養(yǎng)些魚,往后也能給大伙兒改善改善伙食,總不能光吃麥子,得有點葷腥,不然餓肚子快?!?/p>

“養(yǎng)魚?” 眾人眼睛都亮了 —— 這年頭能吃飽飯就不錯了,誰還敢想吃魚?跟做夢似的。瘦猴搓著手說:“首領這主意好!我小時候在河里摸過魚,往后喂魚的活兒我包了!我保證把魚喂得肥肥的,到時候大家都能吃口葷的,不用總餓肚子!”

說干就干,大伙兒勁頭更足了,不到晌午就挖好了三個池子,把渠水引了些進去,看著池水清清的,都盼著往后能吃上魚,不用再餓肚子。

第三天起,便是開荒種地。林炎帶著李老栓在空地上轉(zhuǎn)了圈,李老栓用拐杖戳著土,把地分了分:“這塊地土肥,適合種麥子,收得多;那塊地沙多,種芋頭合適,芋頭抗餓;還有那片坡地,種高粱吧,高粱不怕旱,就算天旱,也能收點,不至于餓肚子。”

男人們分成三隊,輪著班往前墾。鋤頭挖下去,帶起新鮮的泥土,混著草根和腐葉的氣息,聞著就讓人心里踏實,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滿田的麥子。女眷們也沒閑著,常春帶著她們拾掇出幾塊小空地,撒上從山里采的野菜種子,說:“先種點野菜,能快點收,也就半個月就能吃,省得糧食不夠吃,大家餓肚子?!?秀蓮還帶著人編了些草筐,說等往后收了糧食好用,編得格外結(jié)實,怕到時候糧食多了裝不下。

就這么連軸轉(zhuǎn)了一個月,每天天不亮就起,天黑透了才歇。男人們手上磨出了繭子,跟戴了層手套似的;女人們臉上曬黑了一圈,跟涂了防曬沒涂勻似的;可看著那片荒地一點點變了樣 —— 原先的碎石荊棘被清得干干凈凈,翻好的土地松松軟軟,像塊鋪展開的褐黃色毯子,心里都甜滋滋的,跟吃了蜜似的,仿佛已經(jīng)吃到了香噴噴的麥子飯。

終于,在一個月后的清晨,最后一鋤頭落下,二百畝地徹底墾完了,還多開荒出來 300 畝新地,總共 500 畝,跟個小型農(nóng)場似的。大伙兒站在地頭,看著這片整整齊齊的土地,黑牛咧著嘴笑,眼角的皺紋都堆了起來,跟朵菊花似的;瘦猴蹲在地上,抓了把土在手里捻著,感慨道:“多久沒見這么好的地了,這地種出來的麥子,肯定夠咱們吃一年,不用餓肚子了!”

可眾人臉上的笑還沒掛多久,常春就紅著眼來找林炎,跟丟了錢包似的。她手里捏著庫房的鑰匙,指尖都在抖,跟得了帕金森似的,聲音帶著點哭腔:“首領,我剛?cè)タ戳藥旆俊?庫房里的存糧…… 頂多還夠吃 10 天了,比咱們預想的少 5 天,最近大家干活多,吃得也多,我…… 我沒管好?!?/p>

林炎心里 “咯噔” 一下,剛還熱乎著的心瞬間涼了半截,跟潑了盆冰水似的 —— 這比預想的還少 5 天,看樣子大家干活賣力,飯量也跟著漲,跟工地上的工人似的,吃得多干得多,可現(xiàn)在糧食沒跟上啊!他跟著常春去庫房看 —— 所謂的庫房,就是間稍大點的土屋,角落里堆著幾個麻袋,跟堆著幾塊破布似的。打開一看,里面的麥麩和粟米加起來也就兩麻袋,還都癟得跟被餓了三天的流浪狗啃過似的;還有些干硬的野菜餅,零零散散的沒幾塊,硬得能當暗器,砸在地上都能響。

他站在麻袋旁,看著那些少得可憐的糧食,眉頭緊緊皺了起來,跟打了個死結(jié)似的。剛把地開墾得跟塊像樣的地毯,結(jié)果糧食先給我玩 “斷供”,這不是剛出狼窩又進虎穴嗎?500 畝地等著下種,種子還沒著落呢,四十一張嘴等著吃飯,這十天,怎么撐過去?總不能讓大家啃樹皮吧?他前世看紀錄片里說樹皮能吃,可沒試過,也不知道這山里的樹皮有沒有毒,別沒餓死先毒死了。

“別慌?!?林炎深吸口氣,轉(zhuǎn)頭看向常春,聲音盡量穩(wěn)著,跟安撫受驚的小動物似的,“天無絕人之路,咱們想想辦法 —— 說不定能去山里挖點野菜,打點野味,再不行,跟山下的村子換點糧食,總能撐過去的?!?可心里卻沉甸甸的,跟揣了塊鉛似的 —— 野菜哪有那么多?野味也不是天天能打著的,山下的村子說不定也缺糧,誰會愿意換?

常春點了點頭,眼淚還是掉了下來,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我這就帶女眷們?nèi)ド嚼锿谝安耍嗤邳c,摻在粥里,能省點糧食?!?/p>

林炎看著她的樣子,心里更不是滋味 —— 這一個月大家累死累活,好不容易把地弄好,結(jié)果要面臨餓肚子的困境,換誰都難受。他走出庫房,見黑牛蹲在地上揪草,把草揪得跟斑禿似的,嘴里還念叨:“怎么就剩 10 天的糧了?我還想著收了麥子吃干飯呢……” 瘦猴也在旁邊琢磨:“要不我去山里找找,說不定能摸著幾只兔子,實在不行,草根樹皮也能湊活,總不能餓著肚子種地吧?”

林炎看著眼前愁眉苦臉的眾人,跟一群被老板扣了工資的打工人似的,心里暗暗嘆氣:看來這 “穿越創(chuàng)業(yè) CEO” 也不好當,剛搞定 “場地建設”,就遇到 “資金鏈斷裂”,這十天,怕是要渡劫了!


更新時間:2025-09-02 20:17: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