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照很快發(fā)到班級群里,微信立馬叮叮當當?shù)仨懫饋?。行笑正跟著大部隊在鎖門了的商場里摸索著找出口,收到了好友申請,她初中后兩年的同桌莊仕春來加她私聊,聽說她現(xiàn)在常駐芝加哥發(fā)展,所以同學聚會來不了。
遇行笑還挺高興,她一直很喜歡莊仕春,可惜高中沒一起讀就斷了聯(lián)系。
莊仕春一上來就把群里合照又給行笑貼了一遍,上附一句:“合照好棒呀,不過看照片我好多人都認不出來,能一眼確認的也只有你和布峰,你倆真是一點都沒變。”
行笑腳下一頓,迎面寒風一卷,把快要走出商場的行笑又逼回通道里,外頭好像飄了一點雨,雨不大但雨點有些密,滬市的冬天一旦下雨就是魔法攻擊,冷感能鉆進骨頭縫里,行笑苦笑了一聲,隔著玻璃門抬頭望天。
這個城市,真大啊。
莊仕春的評價是無心的,但遇行笑是有心的啊。
這么多年,她一直努力著不要變,高中以后就連發(fā)型都不敢改,到底是存著希望……她想過的,想過自己能走在路上被過去的人撞見,哪怕只撞見一次,或許她都有勇氣去好好道歉??墒沁@個城市真大啊,無數(shù)巧合輪番上演,想遇到的人從未出現(xiàn)。
高中時段最后的那些時光,遇行笑和布峰形同陌路,那時楊今雁就罵過她:“你能不能對布峰公平一點,人家什么都沒做就被你判了個死刑,是不是得好好道個歉,解釋一下。”
是的,應該的。她本就一直都想著的,想了十年……
遇行笑閉了閉眼,狠揉了一把臉頰,轉(zhuǎn)頭去找布峰。
散場的眾人三三兩兩聚扎堆在商場通道里閑聊,有些商量著續(xù)攤,有些在打車,行笑瞧見最遠的角落布峰和章嘯銘湊一起,行笑加快腳步?jīng)_過去,想著,至少當面加個微信,要是他有空,當初的事情能解釋幾句就解釋幾句,哪怕他早就忘記了,早就不在乎,行笑也想對自己有個交代。
行笑大步流星的勢頭被正面對著她的布峰看到了,行笑與他接了一眼,心神一晃,但腳步?jīng)]停,她已經(jīng)接近到能聽清章嘯銘的聲音了,他們在聊天,章嘯銘背對著行笑面朝布峰。
“…………真不去???”章嘯銘的聲音清晰起來,他感嘆了一句,“你有女兒之后跟我們?nèi)ミ^幾回啊,行吧,那你趕緊滾蛋我去下一攤……”
急剎車。
行笑的短靴在大理石的地面上砸出悶響。
她被章嘯銘一句話釘在了當場,臉上的血色一瞬間退得干干凈凈,整個人被封成了個雕像。
行笑垂下眼,苦笑的聲音在心底響起,刺耳的,乖戾的。
但布峰早就在盯著行笑了,冷眼看著她從一開始疾步?jīng)_行到凝固不動,他猜行笑有話要說,于是等了一會,但最終卻只看到行笑莫名其妙剎住步子,莫名其妙笑著搖頭了搖頭,接著轉(zhuǎn)身就走。
布峰的聲音冷得發(fā)顫:“你有話要說?”
他叫住行笑,章嘯銘這才轉(zhuǎn)頭,不解地看向行笑。
遇行笑梗著脖子:“不,沒有?!?/p>
突然,布峰很突兀很突兀地笑了一下。
“遇行笑,這么多年了,你還是學不會好好把話說完。”
17年前。
……
那年遇行笑9月升入初中。她所在新區(qū)一共也沒幾個重點的初中,行笑的媽媽花了大力氣才把她塞到建中北校來,第一年是預備班,小學讀五年初中讀四年是滬市特色,要讀完預備班才是初一初二初三。行笑從小就長得高,11歲時身高不僅秒殺同齡女生,連男生都鮮有敵手,但除開身高,行笑算得上是“身無所長”,她性格挺怪的,老媽常說她孤僻不討人喜歡,一開始讀書成績也一般,在班上自是泯然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