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腦徹底宕機了。
如果說，剛才嘗到金魚記憶里的臨終慘叫，讓我的世界觀出現(xiàn)了裂痕，那么現(xiàn)在，我那位手無縛雞之力的鄰居蘇瑤，用一個青花瓷瓶干凈利落地繳了一個職業(yè)殺手的械，這件事，就相當于往我裂開的世界觀里扔進了一顆反物質(zhì)炸彈。
“轟”的一聲，渣都不剩。
“還愣著干什么？想留下來喝茶嗎？”蘇瑤的聲音依舊清冷，但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急促。她拽著我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拖著我就往墻上那個剛被她撞開的大洞跑去。
“等等！我的設(shè)備！”我另一只手還死死抱著我的“探夢者3.eio增強版”，那可是我一半的身家。
“閉嘴，跑！”
我們從墻洞里沖了出去，外面是一條員工專用的維修通道，頂燈忽明忽暗，警報聲像是催命的鼓點，在狹窄的通道里來回沖撞。
我回頭看了一眼，黑衣人已經(jīng)撿起了槍，正和幾個沖進來的、穿著外骨骼的安保人員朝我們追來。扳機扣動的火光在通道里一閃，幾發(fā)子彈“嗖嗖”地擦著我的頭皮飛了過去，在金屬墻壁上打出一串火花。
“我操！”我嚇得一縮脖子，跑得更快了。
“你到底是誰？你怎么會在這里？還有，你拿個花瓶當武器是不是太復(fù)古了點？”我一邊亡命狂奔，一邊連珠炮似的提問。
“閉嘴。”蘇瑤言簡意賅地回了我兩個字，把我所有的問題都堵了回去。
她的體力好得不像話，拉著我這個常年坐著工作的技術(shù)宅，跑得飛快，七拐八繞，像是在自己家后花園散步一樣熟悉這里的地形。
我腦子里一團亂麻。
蘇瑤，住在我隔壁一年多，開著一家比我生意還慘淡的古董店，據(jù)說連房租都快交不起了。我跟她最深入的交流，就是幫她換過一次燈泡，當時她連踩個凳子都搖搖晃晃的。她給我的印象，就是個長得傾國傾城、但生活技能基本為零的冰山花瓶。
可現(xiàn)在，這個“花瓶”不僅撞穿了“創(chuàng)世紀”大廈的合金墻，還能在槍林彈雨里拉著我跑酷。
這他媽是什么賽博朋克版的古墓麗影？
“這邊！”她拉著我躲進一個通風管道的入口，這里又黑又窄，充滿了機油和灰塵的味道。
我們剛藏好，外面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呵斥聲。
“人呢？給我搜！”
“報告隊長，B區(qū)通道沒有發(fā)現(xiàn)目標！”
“調(diào)出所有監(jiān)控，他們跑不遠！”
我和蘇瑤擠在狹小的空間里，幾乎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外面追兵的手電光柱不時從通風口的縫隙掃過，每一次都讓我心驚肉跳。
我看著近在咫尺的蘇瑤，在手機屏幕的微光下，她的側(cè)臉依舊完美，但眼神卻異常冷靜，甚至可以說……冷酷。這和我印象中那個眼神總是有些飄忽、帶著一絲迷茫的她，判若兩人。
“現(xiàn)在能說了嗎？”我壓低聲音，喘著粗氣問，“這到底怎么回事？你別告訴我你是路過，順便進來買個花瓶的。”
蘇瑤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整理思緒。
“我不知道。”她終于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困惑，“當我聽到警報聲，看到你的通緝頭像出現(xiàn)在城市網(wǎng)絡(luò)上時，我的身體就自己動了起來。我知道怎么避開監(jiān)控，知道這里的每一條近路，甚至知道……怎么動手。”
她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白皙的手掌，仿佛那不屬于她自己。
“我好像……忘了些很重要的事情?！彼p聲說，“但是，我知道你惹上的麻煩，跟我有關(guān)。那條金魚，那段記憶……它讓我想起了一些碎片?！?/p>
“什么碎片？”我追問。
“一個公式……一個能……改變一切的公式?！彼难凵褡兊糜行┛斩?。
我心里一震。她說的，就是我從那段記憶里“嘗”到的那個復(fù)雜公式！
“你……你到底是誰？”我感覺自己的聲音都有點發(fā)顫了。
蘇瑤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的名字，‘蘇瑤’這個身份，好像是假的。我只記得一個代號……‘零’?！?/p>
零？
這算什么鬼名字？聽起來就像是某個秘密組織的頂級特工。
我正想再問，我的個人終端突然瘋狂震動起來。我拿出來一看，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
屏幕上，是我的照片和個人信息，上面用血紅的大字蓋著兩個戳——“極度危險”和“格殺勿論”。發(fā)布方，是“創(chuàng)世紀”的母公司，這座城市的絕對掌控者——“永生科技”。
“我靠！”我低聲罵了一句，“我就刪了一條魚的記憶，怎么就成頭號通緝犯了？這幫人至于嗎？”
“他們至于。”蘇瑤的眼神恢復(fù)了銳利，“因為你拿到了他們最想銷毀，也最害怕的東西?，F(xiàn)在，整個城市所有的安保系統(tǒng)，都在找你。我們已經(jīng)無路可逃了。”
絕望的情緒開始像潮水一樣蔓延。
我只是個想賺點小錢的記憶商人，怎么就突然被卷進了這種神仙打架的破事里？
就在這時，我突然想起了什么。
“不對，我們有路可逃?！蔽铱粗K瑤，眼睛里閃著光。
“哪里？”
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笑容里帶著一絲瘋狂和痞氣：“逃什么？他們把我們變成了全城公敵，那我們就把他們的老底給掀了！”
我晃了晃懷里的“探夢者”，壓低聲音說：“他們能通過網(wǎng)絡(luò)通緝我們，我們就能通過網(wǎng)絡(luò)，知道那條金魚的記憶里，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這是我混跡下城西區(qū)多年學到的唯一生存法則。
蘇瑤看著我，冰冷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現(xiàn)了一絲波動，似乎是驚訝，又似乎是……贊許。
“你打算怎么做？”她問。
我指了指通風管道更深處的黑暗，壓抑著興奮說：“找個沒人的狗窩，連上網(wǎng)絡(luò)，讓我……好好‘品嘗’一下，那段價值一百萬的記憶，到底是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