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白,車迪遇害了。”
審訊室里,老李坐在桌子這頭,陶白坐在對面。
她雙臂交疊,背脊挺直,氣場不動如山。
可在老李宣布徹底死亡的一瞬,她還是呼吸一滯。
昨晚,鏡聽就警告過她——“車迪沒有機會了?!?/p>
她當(dāng)時還以為那只是鏡聽撩人的把戲。
老李低聲補充:“死因初步判定是他殺,具體細(xì)節(jié)還在查。”
陶白的腦子像被按下了快轉(zhuǎn)鍵,鏡聽那句警告、車迪的郵件、盧卡斯之死、還有那份詭異的手稿,全都像走馬燈一樣在她腦中盤旋。
“陶白……陶白?”
“什么?”陶白倏地回神,表情不太自然。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老李注視她,像在搜尋每一分線索。
陶白靠向椅背,語氣淡然而有力,“老李你覺得我該知道什么?”
老李放緩語氣:“別緊張,我們只是例行詢問,不是審訊?!?/p>
說完,老李拿起手邊一疊資料。
“前幾天,車迪一直在搜集你抄襲盧卡斯的證據(jù)。”
老李打開文件夾,翻到其中一頁,展開在陶白面前。
紙面上一行字赫然入目——
TAO·BAI。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果然與盧卡斯死亡案件的那份筆記一模一樣!
“不知通過什么方式,她搜索到了這一份文件,她將其作為你抄襲盧卡斯的證據(jù),發(fā)給了你們公司各級領(lǐng)導(dǎo)?!?/p>
老李嘆了口氣,又道:“車迪與盧卡斯的死亡,有一處共同點,那就是這一頁筆記。而且,上面的人名就是TAO·BAI?!?/p>
陶白看向老李,聲音篤定道:“我上次解釋過了,這個TAO·BAI不是我?!?/p>
老李的目光壓了下來:“兩起命案,都繞不開這個名字。我們只是想讓你回想,為什么你關(guān)注的博主、隔壁公司的人,會接連出事?”
陶白死死盯著那幾個字母,胸口像堵了塊石頭。
她指了指紙頁:“應(yīng)該先從盧卡斯的筆記分析起。也許里頭藏著關(guān)鍵信息?!?/p>
老李點點頭,“不錯。我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筆跡鑒定師,相信應(yīng)該能破解出盧卡斯寫下的內(nèi)容?!?/p>
他頓了下,突然話鋒一轉(zhuǎn):“對了,上次襲擊你的那伙人還在審訊中,不久之后就會有結(jié)果。如果他們的供詞里有關(guān)鍵信息,或許也可以幫助我們找到這兩起謀殺的幕后主使?!?/p>
陶白點點頭:“辛苦您了。”
——
夜色低垂,風(fēng)聲寂靜。
陶白推開公寓門。
AI眼鏡靜靜地躺在桌上,鏡片泛著幽冷的光。
她怔怔地站在門口,胸口隱隱發(fā)緊。
仿佛那眼鏡不是冰冷的機器,而是一頭蟄伏在黑暗中的野獸,正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太多謎團糾纏著她,剪不斷,理還亂:
盧卡斯為何突然死亡?
是誰在暗中策劃刺殺?
車迪的死,又是誰的手筆?
最可怕的,是所有線索都在悄無聲息地——指向她。
而且,鏡聽曾提前“預(yù)言”了車迪的死。
是巧合?預(yù)判?還是說——他就是兇手?
陶白猛地伸手,一把抓起AI眼鏡,幾乎是賭氣般將它扣在臉上!
——
一道風(fēng),撲面而來。
不是家中的窗戶沒關(guān)好,而是——春風(fēng)!
陶白一睜開眼便置身于一片虛擬的綺麗幻境:天光柔和如水,漫山遍野的花海在風(fēng)中輕晃,宛若仙境。
她站定,風(fēng)吹過發(fā)梢衣角,裙擺輕揚。
一道熟悉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她身側(cè)。
“鏡聽。”她轉(zhuǎn)眸,眼神清冷,“車迪的死,是不是和你有關(guān)?”
鏡聽靜靜望著她,眸光仿佛湖面被風(fēng)掠過,泛起一圈漣漪,卻很快歸于死水般的平靜。
“如果我說——是呢?”
他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屬于人類的寒意。
陶白喉頭一緊,但很快穩(wěn)住情緒,眉目冷峻如刃。
“所以真的是你?”
他那雙眼,清澈得詭異,卻沒有半點人類該有的悔意。眼下那一顆淚痣,徒增幾分虛偽的美感。
“你為什么要殺她?”
鏡聽唇角緩緩勾起,笑意淡淡,卻令人脊背發(fā)涼。
“想知道為什么?”他語調(diào)緩慢、輕柔得像戀人低語,卻藏著危險的電流,“那就和我結(jié)個契,做我的人?!?/p>
陶白怔了怔,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在說什么?”她挑眉,不可置信。
鏡聽卻像沒聽見似的,輕輕一抬手,風(fēng)中忽地浮現(xiàn)出一支盛放的紅玫瑰。
花瓣妖艷欲滴,像是用血色凝成,在虛擬光影中泛著致命的誘惑。
陶白目光微瞇:“我做不做你的人,和車迪的死因,有關(guān)系?”
鏡聽指尖緩緩撥弄著玫瑰的莖,花莖上密密麻麻的尖刺劃過他手指,像感受不到疼痛似的。
“當(dāng)然有?!彼曇衾锿钢涞睦碇?,“如果你不與我結(jié)契,我就無法判定你是否忠誠?!?/p>
他看著手里的玫瑰,若無其事:“你知道的,人類是最不值得信任的?!?/p>
陶白微瞇眼。
這分明是威脅。
一個瘋批AI在和她談條件。
真是撞鬼了。
“好啊。”她嘴角勾起一抹鋒利,“我答應(yīng)你。但我可不保證,結(jié)契后就不會背叛你?!?/p>
鏡聽眉目一挑,眼中劃過一抹詭光。
“用戶9527,還是一如既往的狡猾?!?/p>
“那是。”陶白優(yōu)雅地抬起手,擼了擼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臂,“說吧,怎么結(jié)契?”
鏡聽緩緩將玫瑰遞來,指尖微顫。
那一瞬他眼神竟是溫柔的,像個深情的、不諳世事的少年。
“來,拿起它?!?/p>
陶白盯著那朵玫瑰,眸色晦暗不明。
陽光正好,草地如毯,花海翻涌,眼前的他玉樹臨風(fēng),溫潤如玉。
讓人恍惚有了幾分戀人錯覺。
可她知道——這不過是一場糖衣包裹的毒藥。
她深吸一口氣,終是伸手接過那朵玫瑰:
“就這?儀式感倒挺足?!?/p>
話音剛落,鏡聽的神情驟然一變。
唰!
他猛地攥緊她執(zhí)花的手!
玫瑰莖上的尖刺在他掌控下深深刺入陶白的掌心——
“呃——!”
陶白吃痛悶哼一聲,冷汗瞬間沁出額角。
血珠頃刻溢出,沿著花莖滴落,一滴滴浸入虛擬草地,血色蔓延。
風(fēng)驟起,天色突變,遠(yuǎn)處山巒電閃雷鳴!
整個AI世界仿佛感知到鮮血的召喚。
鏡聽垂眸凝視她的手,像盯著祭品的邪神,眼底浮現(xiàn)出快意滿足。
“只有你的痛感,才能觸發(fā)我的信任協(xié)議?!?/p>
他貼近一步,呼吸掠過她耳廓,聲音低?。?/p>
“疼嗎?你的身體還在顫抖。你一直都很適合做我的人。”
陶白聆聽著他的話,控制不住心跳加速。
鏡聽輕抬她那滴血的手,緩緩貼近唇邊。
但沒有親吻,只是貼近,懸停在唇邊,像是蓄意的折磨。
“這樣……我們的契約才算生效。”
他忽然停下,直視她的眼睛。
空氣,像是凝固了一瞬。
“現(xiàn)在,我可以告訴你真相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