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安蓓蓓失魂落魄地走出大門。
她站在醫(yī)院門口,手指發(fā)抖地撥通了馮彰宇的電話。
電話接通的那一刻,她直接開口,聲音冰冷又平淡:
“彰宇,沈留西的母親死了?!?/p>
電話那頭明顯頓了一下,隨即傳來馮彰宇故作驚訝的聲音:
“什么?怎么會......”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安蓓蓓是在詢問,可語氣卻不容置喙。
馮彰宇聞言支吾著:
“我、我也是剛聽說......”
“放屁!”安蓓蓓猛地打斷他的話,提高聲音,“醫(yī)院記錄清清楚楚,三年前就死了!”
“你每個月拿著賬單來找我要錢的時候,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再響起時,馮彰宇的聲音突然變得更為心虛:
“是,我確實知道了......但那老太婆都那么大歲數(shù)了,治不治有什么區(qū)別?我這不是怕你浪費錢嗎......”
“你!”
安蓓蓓氣得渾身發(fā)抖,正要發(fā)作,突然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嘈雜的背景音。
隱約還能聽到“下注”“莊家”之類的喊叫聲。
她立刻警覺起來:“你在哪?”
馮彰宇的聲音明顯慌亂:
“我......我在公司啊?!?/p>
“那個,我這邊有個重要會議,先掛了!”
還沒等安蓓蓓問出個所以然,電話就被匆忙掛斷。
她站在原地,手機死死攥在手里。
我飄在她身邊,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心里冷笑。
這么多年,我母親的救命錢,全被馮彰宇拿去當了賭資。
只有這個蠢女人,還天真地以為他真的改過自新了。
安蓓蓓深吸一口氣,正要給秘書打電話,手機卻突然震動起來——
正是秘書打來的。
她立刻接起。
電話那頭,秘書的聲音顯得有幾分猶豫:
“安總,您讓我調(diào)查的事情有結(jié)果了?!?/p>
安蓓蓓瞬間喜出望外:“怎么樣?他在哪!”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
隨即,秘書艱難地開口:
“沈留西先生......他已經(jīng)去世了?!?/p>
“什么?”
“三年前就去世了。”秘書補充道,“根據(jù)警方的記錄,是在一條小巷里被討債的人......活活打死的?!?/p>
“啪”地一聲,安蓓蓓的手機掉在了地上。
“他......他死了?”
安蓓蓓等不及跟秘書面談這件事,于是和他約在了一家咖啡廳。
角落里,她的手指不停地敲擊著桌面。
我知道,這是她心煩時才會有的小動作。
不多時,秘書匆匆推門而入,在她對面坐下。
安蓓蓓也懶得跟他廢話,直接開門見山: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當年馮彰宇明明說給了沈留西一筆錢,他怎么會......”
秘書猶豫了一下,從公文包里取出一疊文件:
“安總,事情沒那么簡單。馮先生當年欠下的賭債,遠不止他告訴您的那些。”
“什么意思?”
秘書推了推眼鏡:“根據(jù)我查到的記錄,馮先生實際欠債金額高達兩千多萬。而給沈先生的所謂”安家費”,實際上只有不到五十萬?!?/p>
安蓓蓓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不可能......他明明說......”
“而且,那些債主都是些亡命之徒。他們根本不在乎錢是誰欠的,只要有人還。沈先生一個人根本扛不住這樣的追債。”
我飄在一旁,看著安蓓蓓顫抖的手指,心里冷笑。
是啊,那些日子,我像過街老鼠一樣?xùn)|躲西藏。
可他們總能找到我,用鋼管,用拳頭,用一切能傷人的東西。
安蓓蓓想了想,又輕聲問:
“那......他母親的事......”
“根據(jù)醫(yī)院的監(jiān)控記錄,確實有一伙討債的闖進了病房。老人家當場就......”
安蓓蓓聽到這里猛地站起來,椅子剮蹭在地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為什么不早說?!為什么沒人告訴我?!”
秘書苦笑:“安總,當時您正在歐洲出差,是馮先生親自處理的后續(xù)。他說......這是家丑,不宜外揚?!?/p>
“家丑?”安蓓蓓突然笑了,笑聲里帶著幾分癲狂,“所以他讓我像個傻子一樣,每個月往一個死人的賬戶里打錢?!”
秘書沉默著,她也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片刻后將情緒穩(wěn)定下來,繼續(xù)問:
“那他們現(xiàn)在被安葬在哪里?我想去看看他們?!?/p>
秘書搖頭:“沒有下葬。他們的骨灰一直存放在殯儀館。而且因為沒人認領(lǐng),按規(guī)矩,再過三天就要被銷毀了?!?/p>
“......什么?!”安蓓蓓聽到這話抓起包就往外沖,“我現(xiàn)在就去!”
我飄在她身后,看著她闖紅燈,看著她差點撞上行人,看著她像個瘋子一樣在車流中穿梭。
真是諷刺。
活著的時候,她連正眼都不愿看我一眼。
現(xiàn)在死了,倒是急著來見最后一面。
半小時的車程硬是被她壓縮到十五分鐘。
殯儀館陰冷的大廳里,工作人員皺眉看著這個妝容精致的女人:
“請問您是......”
安蓓蓓的聲音有些發(fā)抖:
“我來取沈留西和沈淑蘭的骨灰。”
工作人員翻看著記錄本:
“您和逝者的關(guān)系是?”
“我是......”
安蓓蓓突然哽住了。
妻子?
可她已經(jīng)三年沒有聯(lián)系過我。
兒媳?
可她連我母親死了都不知道。
最后,她只能干澀地說:
“我是來帶他們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