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我?guī)Ч聝夯丶遥攘宋颐?*1. 我跪在祠堂的青磚上,
香灰落進眼睛都不敢眨。爺爺說這是規(guī)矩,除夕夜要給祖宗磕夠九十九個頭??晌曳置骺匆?,
那牌位前的燭火是綠的。同學陳山突然按住我肩膀:“別磕了,你家祖宗……早就死了。
”他從懷里掏出一張黃符,指尖蘸血畫了個“鎮(zhèn)”字。那一刻我知道,這個沒人要的孤兒,
不簡單,可能是我唯一的活路。---1. 回家的路火車晃得厲害,車窗上結了層霧,
我用手指劃出一道縫,外面是無邊無際的黑。陳山坐在我對面,背包擱在腿上,
頭一點一點地打著盹。他是個孤兒,從小在福利院長大,連自己親生父母長什么樣都不知道。
大學四年,他話不多,成績卻總在前三,最奇怪的是,他從不參加任何社團,也不談戀愛,
像是把自己活成了一道可有可無影子。今年過年,學校提前放假,宿舍要封樓。
我問他去哪兒,他說:“哪兒都行,只要不回福利院?!蔽夜硎股癫畹卣f:“那跟我回家吧。
”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家在南方山里,老宅建在半山腰,以前也是青瓦白墻,雕梁畫棟,
現在可陰氣重得連鳥都不愿飛過。爺爺是族長,脾氣古怪,信鬼神、講規(guī)矩,
連我爸媽結婚都沒讓他滿意,直接斷了來往。家里常年只有老管家趙伯和他兩個人守著祖宅。
“你確定?”陳山睜開眼,眼神清得像山泉?!班拧!蔽覕D出個笑,“反正空房子多,
多個人熱鬧熱鬧。”他點點頭,沒再說什么,只是把背包抱得更緊了些。到家的那天,
天已經黑透了。山路崎嶇不平,車開不上去,我們徒步走了一個半小時。遠遠望見那座老宅,
檐角掛著兩盞長長的紅燈籠,在風里輕輕晃,像吊著的尸體。趙伯在門口等我們,
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長衫,臉上皺紋深得能夾死蚊子。他看見我,
笑盈盈地點點頭:“少爺回來了?!庇挚聪蜿惿?,眼神頓了一下,“這位是?”“我同學,
陳山?!壁w伯沒說話,只默默接過行李,帶著我們往里走。老宅比我記憶中更破敗不堪了。
廊柱漆皮剝落,石階長滿青苔,院子里那棵老槐樹歪著脖子,枝干像伸向天空的枯手。
正廳供著祖宗牌位,三炷香燃著,煙歪歪扭扭地升,就是不散。爺爺坐在太師椅上,
手里捻著一串烏木念珠,眼皮都沒抬:“我孫兒回來了?!薄盃敔敗!蔽夜Ь吹亟辛艘宦?。
他這才抬眼,目光像刀子一樣刮過我,最后落在陳山身上:“外人?”“同學,沒地方去,
我?guī)麃碜滋??!睜敔斃湫σ宦暎骸巴馊诉M祖宅,驚了祖宗,你可擔得起?”我剛想解釋,
陳山卻突然上前一步,深深一躬:“晚輩陳山,無意冒犯,若覺不妥,我即刻離開。
”聲音不高,卻穩(wěn)得像山。爺爺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笑了:“有點意思。行吧,先住下。
”我松了口氣,可心里莫名發(fā)毛——爺爺從不輕易讓外人進祠堂范圍,今天怎么……當晚,
我被安排住東廂房,陳山住西廂。臨睡前我去廚房倒水,路過祠堂,門虛掩著,
里面?zhèn)鞒龅驼Z。我湊近一聽,是爺爺和趙伯?!澳呛⒆印嫦袼??”“眉眼七分像,
尤其是左手那道疤?!薄爱斈昴菆龌稹辉摶钪!蔽覝喩硪唤Ul?陳山?正想再聽,
身后突然響起腳步聲。我猛地回頭,是陳山,不知何時站在我身后,臉色冷得像霜?!皠e聽。
”他低聲說,“有些事,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蔽覐埩藦堊?,沒出聲。
他看了我一眼:“你爺爺……信鬼,也怕鬼。但他不知道,有些鬼,比他想象的更懂規(guī)矩。
”我沒懂,但那晚,我做了個夢。夢里,祠堂的牌位一個個倒下,香爐炸裂,火光沖天。
一個穿黑袍的男人站在火中,左手有道疤,正冷冷地看著我。我驚醒時,冷汗浸透睡衣。
窗外,那盞紅燈籠還在晃。第二天是小年,按家里規(guī)矩要祭灶。趙伯準備供品,爺爺念咒,
我在一旁添香。陳山站在院中,抬頭看天,眉頭皺得死緊?!霸趺戳??”我小聲問。
“云不對。”他指著天空,“東南有黑氣,壓著宅子。這地方……早就不該有人住。
”我笑:“你別嚇我,咱們可是學物理的?!彼麤]笑,只從懷里摸出一張黃紙,
上面畫著古怪符文,塞進袖口:“防身?!蔽艺雴?,爺爺突然在廳里吼:“陳山!過來!
”陳山應了一聲,走進正廳。我跟過去,看見爺爺手里拿著一本破舊的族譜,
指著一頁:“你祖上,可姓陳?”陳山看了一眼,搖頭:“不知?!薄澳悄阕笫诌@道疤,
怎么來的?”陳山沉默片刻:“小時候,被火燒的?!睜敔斆偷卣酒?,念珠“啪”地斷了,
珠子滾了一地?!肮皇悄恪彼曇舭l(fā)抖,“陳家的孽種,你還敢回來?
”我懵了:“爺爺,你說什么?”爺爺卻不管我,死死盯著陳山:“當年那場火,
你媽抱著你跳井,怎么沒死成?!”陳山依舊平靜:“我不知道您在說什么?!薄澳氵€裝!
”爺爺怒吼,“陳家祠堂被燒那晚,就是你們母子引的火!你媽勾結外人,想奪族產,
結果天雷劈下,燒了半邊宅子!她死了,你卻活下來,被送走……現在,
你回來報仇了是不是?!”我腦子“嗡”地一聲。陳山……是陳家人?
還是……被家族驅逐的“孽種”?我看著他,想從他臉上看出恐懼或憤怒,
可他只是淡淡地說:“我不是來報仇的?!薄澳悄銇砀墒裁??”“陪同學過年。
”爺爺冷笑:“好啊,既然來了,就別想走。今晚子時,我要開祠堂,查你生辰八字。
若真是那賤人之子,按族規(guī)——沉井!”我驚得差點叫出聲。陳山卻只是點點頭:“好。
”轉身離開時,他在我耳邊極輕地說了一句:“別去祠堂。今晚,有東西要出來。
”我愣在原地。那天下午,我翻遍家里所有舊物,
終于在閣樓一只鐵箱里找到一份泛黃的報紙?!蛾惣异籼么蠡穑缸邮й?,
疑為縱火案》配圖是燒塌的屋梁,和一口枯井。報道說,陳家旁支女子陳婉,
勾結外男欲奪族產,被發(fā)現后縱火燒祠,其夫與其父當場死亡。她抱著幼子跳井,
尸首未尋獲。而那個孩子……左手有道燒傷疤。我渾身發(fā)冷。陳山,真的是那個“孽種”?
可他為什么要回來?夜幕降臨,宅子里點起燈籠。子時將至,爺爺帶著趙伯走向祠堂,
手里提著一盞青銅燈。我躲在回廊柱后,看見陳山獨自站在院中,抬頭看天。東南方,
黑云壓頂,像一只巨手籠罩宅子。子時一到,祠堂門“吱呀”打開。爺爺念起咒語,
趙伯點燃三支白燭。突然,風起。燭火全滅。一道青光從陳山袖中飛出,直撲祠堂。
我聽見里面?zhèn)鱽頎敔數膽K叫?!肮恚∈枪?!”我沖過去,看見祠堂內,牌位全部翻倒,
香爐炸裂,而陳山站在中央,左手鮮血淋漓,正用血在空中畫符。他抬頭看我,
眼神冷得不像活人:“現在你懂了?我不是來報仇的?!薄拔沂莵硎諅?。
”---2. 鬼契我癱坐在祠堂門檻上,手腳發(fā)軟。剛才那一幕,像夢,卻疼得真實。
陳山用血畫完符,那道青光猛地炸開,化作無數紙錢在空中飛舞,每一張都寫著“陳”字。
爺爺跪在地上,抖得像篩糠:“你……你不是人!”陳山低頭看他,
聲音平靜得可怕:“我是人。但你們陳家,早就不是人了?!壁w伯想撲上去,
卻被一股無形力量掀翻在地,頭撞上供桌,當場昏死?!叭昵埃惚扑牢夷赣H。
”陳山說,“她只是想帶著我離開這個吃人的家族,可你們說她勾結外人,要奪族產。
她沒偷,沒搶,只是想活?!睜敔斪齑蕉哙拢骸澳鞘恰逡?guī)……”“族規(guī)?”陳山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