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氣氛壓抑得像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面。我起得很早,給安安準備了早餐。
宋亞楠一夜沒睡,眼下兩團濃重的青黑,他默默地坐在餐桌旁,一言不發(fā)。徐家慧的房門,
一直緊閉著。我們誰也沒有去敲門。吃完早餐,宋亞楠站起身,像是下定了決心。
“我去跟我媽說?!彼麑ξ艺f道,聲音里帶著一絲疲憊的沙啞。我點了點頭,沒有阻止。
這是他必須親自去面對的。如果連送走自己母親的勇氣都沒有,那這個男人,
就真的無可救藥了。他走到徐家慧的房門前,抬手,敲了敲門?!皨專俏?,亞楠。
”里面沒有任何回應。他又敲了敲,聲音大了一些:“媽,你開開門,我們談談。
”房間里依舊一片死寂。宋亞楠的眉頭皺了起來,他拿出備用鑰匙,打開了房門。房間里,
空無一人。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像是沒人睡過。徐家慧的行李箱也不見了。她走了。
不告而別。宋亞楠愣在門口,臉上的表情很復雜,有輕松,也有失落。我心里卻咯噔一下,
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以徐家慧的性格,她絕不是那種會默默退場的人。她不哭不鬧不上吊,
就這么悄無聲息地走了,這太不正常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果然,我的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的座機號碼。我接起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中年男人不耐煩的聲音?!拔梗?/p>
是宋亞楠家屬嗎?你們家有個老太太,賴在我們物業(yè)辦公室不走,
你們趕緊來個人把她領回去!”是物業(yè)。我看了宋亞楠一眼,他顯然也聽到了電話里的內(nèi)容,
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昂?,我們馬上過去?!蔽覓炝穗娫挕!八ノ飿I(yè)鬧了。
”我平靜地陳述。宋亞楠的臉一陣青一陣白,他捏緊了拳頭,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走,
去看看?!蔽覀冓s到物業(yè)辦公室,還沒進門,就聽見里面?zhèn)鱽硇旒一凼煜さ目藓柯暋?/p>
“我沒地方去了?。∥覂鹤硬灰伊?!他被狐貍精迷了心竅,要把我這個親媽趕出家門??!
你們給我評評理,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辦公室里圍了幾個看熱鬧的業(yè)主和物業(yè)工作人員。徐家慧就坐在她的行李箱上,
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控訴著我們的“罪行”。
她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被惡毒兒媳趕出家門的、孤苦無依的可憐老母親。不明真相的鄰居們,
已經(jīng)開始對著我們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哎,就是他們家?。靠粗奈撵o靜的,
沒想到這么對老人?!薄艾F(xiàn)在的年輕人啊,真是了不得,連婆婆都容不下?!彼蝸嗛哪槪?/p>
已經(jīng)黑得能滴出墨來。他覺得自己的臉,這輩子都沒這么丟過。他快步走進去,
壓著火氣對徐家慧說:“媽!你在這里鬧什么!趕緊跟我回家!”徐家慧看到我們來了,
非但沒有收斂,反而鬧得更兇了。她一把抱住宋亞楠的大腿,哭得驚天動地?!皟喊?!
你可來了!你可不能不要媽??!你要是不要我,媽今天就死在這里!”“你!
”宋亞楠氣得渾身發(fā)抖,卻又拿她沒辦法。在眾目睽睽之下,他總不能真的對他媽動手。
我冷眼看著這場鬧劇,心里已經(jīng)有了對策。我走到徐家慧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皨?,
您真的要死在這里嗎?”我問,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周圍的人都聽見。徐家慧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