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覺得，自己上輩子大概是毀滅了銀河系，這輩子才要用無休止的加班來償還。
晚上十點半，寫字樓的燈光白得瘆人，敲擊鍵盤的噼啪聲和中央空調(diào)的嗡鳴是這層樓里唯一的背景音。他雙眼干澀地盯著屏幕上一行行跳動的代碼，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在被一點點抽干，變成屏幕上毫無意義的字符。
“媽的，這破班真是一天也上不下去了。”他低聲咒罵一句，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習慣性地伸手去摸桌上的煙盒，卻摸了個空——早就抽完了。
最后一點慰藉也沒了。
他癱在工學椅上，仰頭看著天花板，腦子里閃過無數(shù)個念頭：辭職、去西藏、環(huán)游世界……或者干脆從這十八樓跳下去一了百了。
當然，也只是想想。銀行卡里那點可憐的余額像一根無形的狗鏈，把他牢牢拴在這工位上。他嘆了口氣，認命地起身，準備去樓下24小時便利店買包煙，順便透口氣。
電梯緩緩下行，鏡面墻壁映出他蒼白疲憊的臉，黑眼圈濃得像被人揍了兩拳。
“活得真像個NPC?！彼麑χR子里的自己扯出一個苦笑。
走出電梯，晚風帶著一絲城市的喧囂和尾氣味吹來，反而讓他混沌的腦袋清醒了一點。便利店就在街對面，綠燈亮著。
他低著頭，渾渾噩噩地走上斑馬線。
就在他走到馬路正中央的瞬間，異變陡生！
毫無預兆地，頭頂原本晴朗的夜空像是被一只無形巨手猛地撕裂開一道口子！沒有雷聲，沒有閃電，只有一道純粹到極致、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熾烈白光，如同天罰之劍，精準無比地朝他當頭劈落！
“我艸……”
凌風只來得及爆出半句粗口，甚至沒感覺到任何疼痛，眼前的一切——閃爍的霓虹、行駛的車輛、便利店的燈光——瞬間被無邊的純白吞噬。
他的思維、他的感知、他的一切，在這道白光面前都被徹底湮滅。
……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一個世紀。
凌風在一陣劇烈的頭痛和強烈的惡心感中艱難地恢復了意識。
“呃……”
他呻吟一聲，猛地睜開雙眼。
映入眼簾的景象，讓他瞬間窒息，所有的困倦和不適被巨大的驚駭炸得粉碎！
天空不再是熟悉的都市夜空，而是一種病態(tài)的、渾濁的昏黃色，像是重度污染的日子，卻又看不到太陽，只有暗淡的光源不知從何而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刺鼻氣味，像是鐵銹、腐敗物和某種化學試劑混合在一起，嗆得他喉嚨發(fā)痛。
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片荒蕪的廢土上，身下是龜裂的、泛著詭異白堿的土地，零星點綴著幾叢枯黑扭曲、看不出原貌的植物殘骸。遠處，是巨大、銹跡斑斑的金屬殘骸，像是某種工業(yè)時代的巨獸死后留下的骨架，沉默地訴說著荒涼。
視野所及，沒有任何現(xiàn)代文明的痕跡，沒有高樓，沒有道路，只有一片死寂的廢墟。
“這…這是什么地方？劇組？惡搞節(jié)目？”凌風猛地爬起來，環(huán)顧四周，聲音因恐懼而嘶啞，“誰他媽搞我？！出來！”
回應他的，只有呼嘯而過的、帶著沙塵的干燥熱風。
【叮！】
一個冰冷、僵硬，毫無任何感情色彩的電子合成音，突兀地在他腦海最深處響起。
【檢測到適格宿主生命體征穩(wěn)定，思維活性達標……破界直播系統(tǒng)綁定成功！】
【正在接入多元宇宙直播平臺……接入成功！】
【歡迎來到你的首播現(xiàn)場，主播凌風。祝您直播愉快，早日成為維度巨星?！?/p>
凌風徹底僵住了，如遭雷擊。
這不是惡作?。∧锹曇羰侵苯釉谒X子里響起的！
“系…系統(tǒng)？直播？”他的人生觀和世界觀在這一刻碎得比腳下的土地還要徹底。
隨著電子音的落下，他的視網(wǎng)膜前方，一個極具科技感的半透明藍色界面憑空彈出。
界面中央是一個清晰的直播畫面，畫面里的人正是他自己，一臉懵逼，滿身塵土，背景是末日般的廢土景象。
畫面右側(cè)是一個飛速滾動的彈幕欄，但目前還空空如也。下方顯示著直播間人數(shù)：【在線觀眾：3】。
左側(cè)則是一個花里胡哨的禮物打賞列表，寫著【維度點數(shù)】。
最下方是一個簡陋的商城圖標，但目前是灰色的【未解鎖】狀態(tài)。
【新手任務發(fā)布：在編號T-077廢土世界存活72小時。】
【任務獎勵：新手禮包x1，維度點數(shù)100點。】
【失敗懲罰：系統(tǒng)解綁，宿主意識潰散（死亡）?！?/p>
“死…死亡？！”凌風的頭皮瞬間炸開，一股冰涼的寒意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
就在這時，一陣令人牙酸的、混合著低吼和嗚咽的聲音從側(cè)后方的廢墟斷墻后傳來。
凌風渾身汗毛倒豎，猛地扭頭看去。
只見三只體型碩大、形態(tài)猙獰的生物緩緩走了出來。它們外形似犬，但皮毛大面積脫落，露出下面潰爛流膿的暗紅色肌肉，眼睛是一片渾濁的白翳，獠牙外翻，涎水從嘴角滴落，在干燥的土地上腐蝕出小小的白煙。
它們顯然餓了很久，那沒有瞳孔的白色眼珠，死死地“鎖定了”凌風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看起來鮮嫩可口的獵物。
低吼聲變得興奮起來。
【警告！檢測到宿主遭遇本土敵對生物：變異鬣狗x3。危險等級：高。請立即規(guī)避或反擊！】
【直播已自動開啟，精彩內(nèi)容吸引首批觀眾進入！】
視網(wǎng)膜上的在線人數(shù)數(shù)字跳動了一下，從【3】變成了【5】。
幾條零星的彈幕終于飄過：
【“喲，新主播？這場景挺逼真啊，哪個特效公司做的？”】
【“看起來好嚇人，主播快跑??！”】
【“賭五毛，主播開場殺，下飯！”】
凌風看著那三只滴著腐蝕性口水的怪物步步逼近，又看了看腦子里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彈幕和冰冷的系統(tǒng)提示。
去他媽的加班！去他媽的房貸！
巨大的生存壓力瞬間壓垮了恐懼，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極其強烈的、想要活下去的狠勁！
“跑？往他媽哪跑？！”
他眼角余光瞥見腳邊一根半埋在土里的、銹蝕但足夠堅硬的金屬管，想也不想，猛地彎腰將其拔出，握在手中，擺出一個蹩腳的防御姿勢，死死盯住最近的那只變異鬣狗。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跳出來。
他知道，自己的代碼人生結束了。
一場無比真實、血腥、并且正在被直播的生存游戲， 開始了！
那只離得最近的變異鬣狗后腿一蹬，帶著一股惡風，率先撲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