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親戚這攤爛事,我過了幾天清凈日子。
每天的生活,就是研究一下投資幾家有潛力的科技公司,或者飛到巴黎,看一場高定秀,順便把整個系列都包下來。
樸實,且枯燥。
這天,我正在莊園的私人馬場,騎著我那匹價值三千萬的汗血寶馬溜達(dá)。
鄭伯又是一臉為難地走了過來。
“小姐,外面有人找?!?/p>
“親戚?”我眉頭一皺。
“不是,”鄭伯搖了搖頭,“她自稱是您的大學(xué)同學(xué),叫……方茴?!?/p>
方茴。
這個名字,讓我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記憶的閥門被打開。
大學(xué)時代,我因為家庭背景,其實沒什么朋友。
所有接近我的人,都帶著或多或少的目的性。
只有這個方茴,有點不一樣。
她是個很普通的女孩,家境一般,但性格開朗,為人也算真誠。
我們一起上過課,一起去圖書館占過座,關(guān)系還算不錯。
畢業(yè)后,大家各奔東西,也就斷了聯(lián)系。
她怎么會突然來找我?
“讓她進(jìn)來吧。”我說。
畢竟是曾經(jīng)的同學(xué),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
在會客廳里,我見到了方茴。
幾年不見,她變了不少。
臉上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疲憊和滄桑,穿著一身不太合身的職業(yè)套裝,看起來有些局促。
和我這里奢華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
“喬舒,好久不見?!彼吹轿?,擠出一個有些勉強(qiáng)的笑容。
“好久不見。”我點了點頭,示意她坐,“喝點什么?”
“白……白水就好?!?/p>
我讓傭人給她倒了水。
我們之間,陷入了一陣尷尬的沉默。
我不是個喜歡敘舊的人,她似乎也知道。
“那個……我今天來,其實是……”她猶豫了很久,才下定決心開口,“我是想,想請你幫個忙?!?/p>
我并不意外。
如果不是有事相求,她這種自尊心很強(qiáng)的人,大概一輩子都不會主動聯(lián)系我。
“說吧?!?/p>
“我……我跟幾個朋友,一起創(chuàng)業(yè),做了一個項目?!彼龔陌锬贸鲆环菘雌饋砗艽植诘挠媱潟f給我,“是一個關(guān)于環(huán)保材料研發(fā)的app,我們覺得前景很好,但是……但是現(xiàn)在資金鏈斷了,公司快撐不下去了?!?/p>
她緊張地看著我,眼神里帶著一絲懇求和期望。
“所以,我想問問你,可不可以……投資我們?”
我接過那份計劃書,隨便翻了幾頁。
坦白說,做得一塌糊涂。
商業(yè)模式不清晰,盈利點模糊,市場分析漏洞百出。
以我的標(biāo)準(zhǔn)來看,這份計劃書,連被我助理看到的資格都沒有。
它唯一的價值,可能就是燒火。
“你需要多少錢?”我問。
“五……五百萬。”方茴報出這個數(shù)字的時候,聲音都在抖。
對她來說,這可能是一筆天文數(shù)字。
但對我來說,這筆錢,可能還不夠我那匹馬一個月的飼料費。
我看著她。
看著她那張因為緊張而漲紅的臉,和眼神里那最后一絲希望的火苗。
我突然想起了大學(xué)時的一件事。
有一次,我急性腸胃炎,半夜在宿舍疼得死去活活。
是她,二話不說,背著我,跑了將近兩公里,把我送到了醫(yī)院。
那時候,她跑得氣喘吁吁,滿頭大汗的樣子,我還記得。
人情,是最麻煩的東西。
欠了,就得還。
“五百萬,是嗎?”我放下計劃書。
方茴緊張地點了點頭。
“可以?!蔽艺f。
她愣住了。
大概是沒想到,我會答應(yīng)得這么爽快。
“真……真的嗎?”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敢相信的喜悅。
“真的?!蔽夷闷鹗謾C(jī),準(zhǔn)備給財務(wù)打電話。
“不過,我不是投資你?!蔽已a(bǔ)充了一句。
她臉上的喜悅,凝固了。
“什么……什么意思?”
“意思是,這五百萬,不是投資款,是我借給你的。”我看著她,語氣平淡,“項目計劃書我看過了,沒有投資價值。我給你這筆錢,純粹是看在同學(xué)一場的情分上。你可以用它去救你的公司,也可以用它去改善你的生活,我不管?!?/p>
“但是,你要給我寫一張借條。什么時候有錢了,什么時候還我。不設(shè)利息,不設(shè)期限。只要我活著,這張借條就有效?!?/p>
我的話,像一盆冷水,澆滅了她剛剛?cè)计鸬南M?/p>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為什么?”她不解地看著我,“你明明有那么多錢,五百萬對你來說,根本不算什么。為什么不能直接投資我?你就那么不看好我的項目嗎?”
“對。”我回答得簡單直接,“我不看好?!?/p>
“而且,我不喜歡把感情和生意混為一談。投資,是生意。借錢,是感情。我把這兩件事,分得很清楚?!?/p>
“我借錢給你,是還你當(dāng)年背我去醫(yī)院的人情。從此,我們兩不相欠?!?/p>
“如果你接受,我現(xiàn)在就讓財務(wù)給你轉(zhuǎn)賬。如果你不接受,那門就在那邊,鄭伯會送你出去?!?/p>
我把選擇權(quán),交給了她。
我知道,我的話很傷人。
直接否定了她的夢想,也撕破了她最后的自尊。
但這是我的原則。
友情,不能成為綁架生意的籌碼。
方茴的嘴唇,被她咬得發(fā)白。
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她死死地盯著我,眼神里充滿了失望,不甘,甚至還有一絲怨恨。
過了很久,久到我以為她會直接摔門而出的時候。
她深吸了一口氣,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好?!彼龔难揽p里擠出一個字,“我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