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白海豚監(jiān)獄。
審訊室內(nèi)。
“姓名?”
“高斯·迪許?!?/p>
“編號?”
“9527。”
“年齡?”
“21?!?/p>
“再說一遍當(dāng)時的經(jīng)過吧?!?/p>
“是這樣的,獄警先生見到有危險的怪物襲來,毅然決然地選擇留下斷后,用傳送顏靈把我先送了回來,說真的,我很敬佩他,我們白海豚監(jiān)獄就是需要更多的這樣負責(zé)任的獄警!”
“既然你們相處的那么和睦,那當(dāng)時為什么他還要沖你揮劍呢?”
“那并不是沖我,而是沖著我身后的怪物。”
“可你為什么要躲?”
“因為我當(dāng)時不知道身后站著怪物,難不成審訊官大人您能看到自己的后腦勺嘛?”
——咳咳。
審訊官輕咳兩聲,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提出的問題有點搞笑了。
按理說他這種經(jīng)驗豐富的專業(yè)人士不該犯這種低級錯誤,可不知道為什么,每次跟眼前的這個死刑犯對視,總會讓他的注意力有些飄忽不定,以至于有些時候都會喪失對話的主導(dǎo)權(quán)。
高斯看著審訊官,眼神中流露出些許同情。
【可憐的湯瑪斯先生被自己的妻子玩弄于股掌之中,他并不知道自己太太的衣柜已經(jīng)成了王都青壯年男性的打卡景點之一了,當(dāng)然,該景點僅在早晨八點到晚上七點間開放,再往后湯瑪斯先生就下班了?!?/p>
高斯正猶豫著要不要擺一桌香菜宴提示一下湯瑪斯先生,審訊室外忽然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
審訊室的門被推開,一個體態(tài)臃腫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典獄長好?!睂徲嵐倨鹕硇卸Y,在這里他的地位可不如對方。
典獄長微微點頭:“辛苦了,今天是周四,食堂有免費的甜甜圈。”
言外之意,你該滾蛋了。
審訊官連忙離開審訊室,典獄長一屁股坐在了高斯的對面,雙手交疊放在桌上,神情嚴肅:
“高斯·迪許,知道你為什么會在這里見到我嗎?”
高斯眨了眨眼:“您請講?!?/p>
“你也知道自己有罪......等等,你讓我說?”典獄長被噎了一下。
高斯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小人愚笨不堪,恐怕出言不遜得罪了典獄長大人,望您多多指教?!?/p>
典獄長嘴角不易察覺地抽搐了兩下,隨后清了清嗓,重新擺出一副嚴肅的神情:“你身為底層平民,卻聯(lián)合其他工人發(fā)起暴力運動,聲討鷹隼公爵,在他的莊園里胡作非為,破壞公爵的私有財產(chǎn),還打傷了他的管家,你該當(dāng)何罪???”
好一番劈頭蓋臉的指責(zé),扣帽子這一塊還得看這種高官啊。
高斯回憶片刻,大概想起了當(dāng)時的情景:“我沒記錯的話,那天應(yīng)該是發(fā)薪日吧?”
典獄長沒說話。
“活都干完了,結(jié)果發(fā)薪日卻不給錢,讓我們都回家等著,你說我該不該鬧?”
典獄長沉默片刻:“公爵能缺你們這點錢嗎?讓你們回去等著就等著唄?!?/p>
“典獄長,您今天吃飯了嗎?”
“吃了,怎么了?”
“那您明天還吃嗎?”
“廢話!你明天不吃飯嗎?”
“沒錢怎么吃飯?”
“......”
“您想讓我們偷還是搶?”
“......你們就不能借嗎?”
高斯苦笑一聲:“我們可不認識什么富人,一個個都窮的叮當(dāng)響,您說我們應(yīng)該向借誰?”
“......銀行?政府?”典獄長的聲音越來越小,他自己也知道這話有多么離譜。
高斯:“再說了,既然公爵不缺我們這點小錢,為什么不肯當(dāng)天給我們發(fā)錢?”
典獄長:“......”
典獄長陷入了沉默當(dāng)中,他心里有些疑惑——為什么自己一直在被高斯牽著鼻子走。
明明自己才是上位人物,可不知為何,只要抬頭看著對方,他就有種莫名的心慌,反駁的話到了嘴邊怎么也張不開口。
他的視線太銳利了。
被這家伙盯著,很不舒服。
典獄長沉吟片刻,換了個話題:“無論如何,你的罪名都已經(jīng)坐實了,死刑犯的身份你是甩不掉的?!?/p>
“今天你僥幸逃離了一次,以后的每一天你都能逃得掉嗎?”
“況且我沒記錯的話,你應(yīng)該不是孤身一人吧?”
“在失去了你這個經(jīng)濟支柱后,想必你那個還在上學(xué)的妹妹日子應(yīng)該不好過吧?”
“我派人查了一下她的檔案,她這個學(xué)期的學(xué)費都還沒交了。拖延了這么長時間,你覺得學(xué)校里的老師會怎么看她?”
原主的確有個妹妹。
17歲,在社區(qū)學(xué)校上學(xué)。
窮人家的孩子,向來對讀書有種執(zhí)拗的偏愛。
她很聰明,又肯用功,學(xué)習(xí)成績非常好。
如果能一直供她讀下去,說不定將來她能成為一名醫(yī)生或者律師。
這也是高斯一直以來辛勤工作,努力賺錢的動力。
不過現(xiàn)在,一切美好的愿景都變成了破滅的泡沫。
“她的身體狀況好像也不太好。得了紅血病,連貴一點的醫(yī)院都不敢去,只能在那家破破爛爛的鄧肯醫(yī)院接受治療。而且你可能不知道,她最近連特效藥都停了,只靠打一些點滴維持生命......”
高斯凝視著典獄長,語氣沒有任何起伏,但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很用力:“你到底想說什么?”
典獄長沒有去看高斯的眼睛,只是用食指敲了敲桌子:“我猜你還想活下去,”
“當(dāng)然。”高斯很贊同這句廢話。
“我可以給你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高斯愣了愣,語氣低沉:“前提條件是什么?”
“通過一場考驗?!?/p>
“那樣我就可以甩掉死刑犯的身份了嗎?”
“不可以,高斯·迪許必須要死?!?/p>
“那......”
“但是,你不一定要死?!?/p>
......
——砰!
鐵門被獄警牢牢關(guān)上,高斯回到了屬于自己的狹小逼仄的牢房。
他伸了個懶腰,呈“木”字型躺在床上,腦海中回憶著典獄長最后跟自己說的那句話。
“高斯·迪許必須要死,但是,你不一定要死?!?/p>
難道是要我隱姓埋名退隱江湖?還是說改頭換面重新做人?
媽的,最討厭謎語人了!
典獄長告訴高斯,具體讓他答應(yīng)的事情明天早上才會告訴他,今晚他只需要安安穩(wěn)穩(wěn)地睡一覺就好了。
這誰能睡得著?。?/p>
媽的,最討厭有話不說的人了!
高斯翻了個身,看著手里的那顆水滴型的石頭,眼神中掠過一抹疑惑之色:“典獄長肯定知道我拿到了這東西,可他為什么不問我要呢?”
——呼嚕嚕。
耳邊傳來壁虎娘輕微平穩(wěn)的呼嚕聲,高斯強忍住戳破它的鼻涕泡的沖動,用手指撓了撓臉:“甚至連傳送顏靈都不沒收,這到底是為什么呢?”
“難不成那老登看上我了?草!那種事情不要啊!我還沒有當(dāng)牛郎的想法啊!”
高斯默默夾緊了屁股,興許是這個動作有點大,床稍微有些晃動,把正在做美夢的壁虎娘給搖醒了(沒辦法,它個頭太小了)。
壁虎娘很不滿地瞪了高斯一眼,而就在這時,后者的視線中忽然冒出了一個面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