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的這一日，天空飄著細雨，給本就沉重的氣氛又蒙上了一層陰霾。
清婉穿著一身紅色嫁衣，坐在梳妝臺前，任由喜娘給她梳妝打扮。
"新娘子真是美，林家有福了。"喜娘一邊梳理著清婉的頭發(fā)，一邊說著吉利話。
清婉在銅鏡里看著自己，那張臉被胭脂水粉裝扮得嬌艷動人，可眼中卻沒有一絲喜悅，反而透著說不出的悲涼。
"姑娘。"翠兒端著一碗湯圓進來，"您還沒用早飯，吃點東西吧。"
清婉搖搖頭："吃不下。"
"不吃怎么行，等會兒拜堂要跪很久的。"翠兒勸說著，眼眶已經(jīng)紅了。
看著從小照顧自己的丫鬟，清婉心中一酸。
"翠兒，我走了以后，你要照顧好自己。"
"姑娘，您說什么呢，我要跟您一起去林家的。"翠兒連忙說道。
清婉愣了一下："你也要去？"
"老爺昨天就吩咐了，說是要我陪嫁過去照顧您。"翠兒擦著眼淚，"其實我也舍不得姑娘。"
清婉心中涌起一陣暖意。至少，她不是一個人去面對未知的生活。
這時，外面?zhèn)鱽砹髓尮穆?，迎親的隊伍到了。
"新娘子，該出門了。"喜娘催促道。
清婉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紅色的蓋頭落下，遮住了她的臉龐，也遮住了她眼中的不安。
在眾人的簇擁下，清婉走出了住了十九年的小院。
花轎在門外等候，轎身雕刻著龍鳳呈祥的圖案，顯得富麗堂皇。清婉被扶進轎中，心中五味雜陳。
從今以后，她就要離開趙家，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
花轎起步，搖搖晃晃地向前行進。清婉透過轎簾的縫隙，最后看了一眼趙府的大門。
父親和夫人站在門口送行，臉上帶著不舍和愧疚。清婉知道，這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迎親的隊伍聲勢浩大，沿街引來了許多圍觀的百姓。
"聽說這是林家大公子娶妻，新娘是趙家的二小姐。"
"不對，我聽說原本要娶的大小姐染病死了，現(xiàn)在娶的是三小姐。"
"真可憐，替姐姐出嫁，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聽著外面的議論聲，清婉心中更加難受。
她的確是替嫁的，但這又如何？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既然嫁了，就要做好林家媳婦的本分。
花轎在街道上顛簸了大半個時辰，終于到了林府。
林府比趙府大了好幾倍，門前的石獅子威武雄壯，顯示著這個家族的顯赫地位。
清婉被扶下花轎，踏上了紅色的地毯。
"新娘子請。"引路的丫鬟恭敬地說道。
清婉跟著引路人往里走，透過蓋頭能看到腳下華麗的石板路和兩邊精美的花園。
很快，她被帶到了一座大廳里。廳內(nèi)張燈結彩，高朋滿座，顯然早就準備好了拜堂儀式。
"新郎官到！"
隨著一聲唱諾，清婉聽到了腳步聲。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她的視野中，雖然看不清容貌，但從身形判斷應該就是林慕寒了。
"一拜天地！"
清婉和林慕寒一起跪下，向天地叩拜。
"二拜高堂！"
兩人起身，向坐在上首的林老太爺和林夫人叩拜。
"夫妻對拜！"
清婉轉身面對林慕寒，雖然隔著蓋頭看不清他的容貌，但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正注視著自己。
拜堂儀式結束后，清婉被引導到了新房。
新房布置得十分華麗，紅色的帳幔，金色的燭臺，處處透著富貴之氣。
"新娘子請坐。"丫鬟引導清婉坐在床沿上。
清婉坐下后，丫鬟們便退了下去，房間里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聽著外面?zhèn)鱽淼臍g聲笑語，知道客人們正在宴席上觥籌交錯。而她，只能獨自坐在這里等待。
等待她素未謀面的新丈夫。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外面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想必是宴席已經(jīng)結束了。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清婉的心跳瞬間加快了。
房門被推開，林慕寒走了進來。
他身穿大紅色的新郎官服飾，身材高大，步履穩(wěn)健。來到清婉面前，他停下了腳步。
"娘子。"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和。
清婉聽到這個稱呼，心中涌起一陣異樣的情緒。從今以后，她就是他的妻子了。
林慕寒伸手要掀她的蓋頭，清婉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點。
"別怕。"林慕寒的聲音很輕，帶著安撫的意味。
紅色的蓋頭被輕輕掀起，清婉終于看清了林慕寒的容貌。
他大概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五官端正，劍眉星目，確實如父親所說相貌堂堂。最重要的是，他的眼中沒有那種讓人害怕的戾氣，反而透著溫和與善良。
看到清婉的容貌，林慕寒微微點了點頭，似乎很滿意。
"娘子很美。"他由衷地贊嘆道。
清婉臉紅了，低下頭不敢看他。
林慕寒在她身邊坐下，兩人之間保持著適當?shù)木嚯x，沒有讓她感到不適。
"我知道你是替你姐姐出嫁的。"林慕寒開門見山地說，"對于這樁婚事，你心中必定有怨，我不怪你。"
清婉抬起頭看向他，沒想到他會這樣說。
"但是既然你已經(jīng)嫁給了我，我就會待你如妻，絕不會因為你是替嫁的就輕視你。"林慕寒的語氣很認真，"你可愿意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們慢慢相處？"
清婉看著他真誠的眼神，心中的不安漸漸平靜下來。
雖然這樁婚事的開始充滿了意外和無奈，但至少林慕寒是個君子，不會為難她。
"我愿意。"清婉輕聲回答。
聽到她的回答，林慕寒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
"那我們就從朋友做起吧。"
這一夜，林慕寒很紳士地睡在了外間的軟榻上，把內(nèi)室留給了清婉。
躺在陌生的床上，清婉望著紅色的帳頂，心中百感交集。
雖然命運多舛，但至少她遇到了一個好人。
也許，這就是不幸中的萬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