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家族追殺,我逃進深山古剎,被圣僧塵渡所救。他眉眼慈悲,為我擋去所有追兵,
予我安寧。他是我的神明,是我唯一的救贖。月色下,我終于鼓起勇氣向他告白,
祈求他為我動一次凡心。塵渡看著我,沒有念佛,反而笑了。那笑容冰冷,毫無慈悲。
他慢條斯理地摘下腕間的佛珠,從僧袍下掏出的,卻是一把冰冷的消音手槍。
槍口抵上我的額頭?!八吻遛o,自我介紹一下?!薄拔沂侵x無妄,你父親最大的仇家。
”“這個籠子,我為你準備了很久?!钡?章槍口金屬的觸感,烙在我的額頭皮膚上。
我所有的血液,瞬間凝固?!澳恪f什么?”我的聲音發(fā)抖,每個字都散架。謝無妄,
這個名字,是我整個童年的噩夢。他是我父親商業(yè)上最兇狠的敵人,傳聞他心狠手辣,
六親不認??伤趺磿菈m渡?那個會在我噩夢驚醒時,為我端來一碗熱粥的塵渡?
那個會在我發(fā)燒時,用微涼的手掌覆在我額頭的塵渡?那個眉眼低垂,念著佛經(jīng),
說眾生皆苦,唯有自渡的塵渡?“聽不懂?”謝無妄笑了,
另一只手把玩著那串星月菩提佛珠,珠子碰撞,發(fā)出清脆又刺耳的聲音?!拔以僬f一遍,
我是謝無妄?!彼諗苛怂袀窝b的慈悲,眼神銳利,像鷹隼鎖定了獵物。
“你以為你逃進了世外桃源?宋清辭,你逃進的是我的屠宰場。
”我的心臟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無法呼吸?!盀槭裁??”我問,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
“為什么是我?”“因為你姓宋?!彼卮鸬酶纱嗬?,每個字都砸在我心上。
“因為你是宋天明最疼愛的女兒。他加諸在我身上的一切,我會十倍、百倍地,
從你身上討回來?!彼略旱拈T“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穿著香奈兒套裝,
妝容精致的女人走了進來,她身上濃郁的香水味,瞬間沖散了古剎里清雅的檀香。是林晚晚,
那個一直跟在謝無妄身邊的女人,也是我父親對手公司的千金。她看到我額頭上的槍,
一點也不驚訝,反而笑得花枝亂顫。“哎呀,無妄,你這是干什么?
別把我們宋大小姐嚇壞了。”她走到謝無妄身邊,親昵地挽住他的胳膊,目光落在我身上,
充滿了炫耀和鄙夷?!八吻遛o,你這身粗布麻衣還挺合身。怎么樣,在廟里吃齋念佛的日子,
好過嗎?”我看著她,又看看謝無妄,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xiàn)。
“追殺我的人……”“是我安排的?!敝x無妄替我說了下去,
他欣賞著我臉上血色褪盡的表情,很滿意。“我不把你逼到絕路,
你怎么會慌不擇路地跑到我為你準備好的地方來?”林晚晚咯咯地笑。
“你還真以為自己是話本里落難的公主,遇到了心善的圣僧?宋清辭,你就是個蠢貨。
”她伸出涂著鮮紅蔻丹的手指,戳了戳我的臉?!澳忝刻焱砩贤低悼此难凵瘢?/p>
我們都看在眼里。你以為是愛慕?在我們看來,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在對屠夫搖尾乞憐。
”“無妄,你跟她廢話什么。”林晚晚不耐煩地搖著謝無妄的胳膊,聲音嬌嗲?!澳悴皇钦f,
要讓她給你洗腳,給你當傭人嗎?快點開始吧,
我都等不及要看宋家大小姐跪在你腳下的樣子了。”謝無妄收了槍,隨手扔在桌上。
他慢條斯理地解開僧袍的盤扣,露出里面質(zhì)料考究的黑色襯衫。
他不再是那個不染塵埃的佛子。他是謝無妄,一個從地獄爬回來的惡魔。
他坐在那張我曾為他擦拭過無數(shù)遍的梨花木椅上,向后一靠,雙腿交疊,姿態(tài)慵懶又傲慢。
他抬了抬下巴,對我下達了第一個命令?!叭ィ蛩!蔽业纳眢w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尊嚴、愛戀、信仰,在這一刻被碾得粉碎。“怎么?”謝無妄挑眉,“宋大小姐沒伺候過人?
”林晚晚在一旁煽風點火:“那就從現(xiàn)在開始學。你爸讓你錦衣玉食二十年,
無妄讓你給他洗腳,算是便宜你了?!蔽宜浪酪ё∽齑剑任对诳谇焕锫?。
謝無妄看著我倔強的樣子,并不生氣,反而勾起唇角。“宋清辭,別忘了,
你父親的公司還在茍延殘喘。你聽話,我或許可以讓他多喘幾天。
”“如果不聽話……”他拿起桌上的佛珠,一顆一顆捻過。“我不介意,讓他現(xiàn)在就斷氣。
”這句話,是壓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我閉上眼睛,再睜開時,里面所有的光都熄滅了。
我轉(zhuǎn)身,走向角落的水盆。身后,傳來林晚晚得意的笑聲和謝無妄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水要熱的,我怕涼?!钡?章熱水氤氳的霧氣,模糊了我的視線。我端著木盆,
一步一步走到謝無妄面前,然后,緩緩跪下。地板很硬,硌得我膝蓋生疼。林晚晚拿出手機,
對著我“咔嚓”“咔嚓”拍個不停?!斑@可得發(fā)給你爸爸看看,他捧在手心的明珠,
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彼穆曇舫錆M了惡毒的快意。我面無表情,伸手去脫謝無妄的鞋子。
那雙曾踏遍山林,為我采摘草藥的布鞋,此刻看起來無比諷刺。我的指尖剛碰到他的腳踝,
回憶便洪水猛獸般涌來。那是三個月前,我剛逃到這座破敗的青燈古剎。家族內(nèi)斗,
叔伯為了家產(chǎn),雇了殺手要我的命。我一路逃亡,身無分文,狼狽不堪。是塵渡收留了我。
那時的他,穿著洗得發(fā)白的灰色僧袍,眉眼清寂,宛如畫中人。他說:“施主,寺廟雖破,
尚可為你遮蔽風雨。”他把我安置在后院一間干凈的禪房,每日三餐,粗茶淡飯,
卻是我吃過最安穩(wěn)的飯。追兵找來過幾次,都被他三言兩語擋了回去。他們似乎很忌憚他,
不敢在寺廟里放肆。我問他為什么,他只是淡淡地說:“出家人,總有幾分薄面?!蔽倚帕?。
我以為他是真正的得道高僧,不畏懼任何俗世的權(quán)勢。那時的我們,真的很窮。
寺廟沒有香火,唯一的收入是后山幾畝薄田的產(chǎn)出。我跟著他一起耕種,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汗水滴在泥土里,看著禾苗一點點長高,我從未感到如此踏實。
我有一頭烏黑及腰的長發(fā),是我作為宋家大小姐最后的驕傲。他有一塊祖?zhèn)鞯奶聪隳緫驯恚?/p>
表盤已經(jīng)泛黃,卻是他唯一的念想。我生日那天快到了,我想送他一件禮物。
可我翻遍了所有口袋,只有幾枚皺巴巴的硬幣。貧窮的現(xiàn)實和我想為他做點什么的愿望,
形成了尖銳的沖突。我在房間里來回踱步,看著鏡子里自己憔悴但依舊美麗的臉,
目光最終落在那頭長發(fā)上。一個大膽的計劃在我心中萌生。山下的小鎮(zhèn),
有家理發(fā)店收購成色好的真發(fā)。我?guī)缀鯖]有猶豫。為了他,我愿意放棄我最后的驕傲。
我迅速下了山,走進了那家掛著旋轉(zhuǎn)三色燈的理發(fā)店。老板是個精明的商人,
他用尺子量了又量,用梳子梳了又梳,最后用一種純粹的商業(yè)口吻定價。“你這頭發(fā)不錯,
又黑又順。一口價,八百?!蔽矣檬M頭長發(fā)的代價,
換來了那筆對我而言是巨款的八百塊錢。揣著錢,我立刻沖進鎮(zhèn)上唯一的飾品店。
我?guī)缀蹩幢榱怂袞|西,都覺得配不上他那塊古樸的懷表。最后,
我的目光鎖定在一條鉑金表鏈上。它設(shè)計簡約,光澤內(nèi)斂,
仿佛天生就該與那塊檀香木懷表待在一起。價格是一千二。我掏光了賣頭發(fā)的錢,
又當?shù)袅耸滞笊献詈笠恢赣H留給我的玉鐲,才勉強湊夠。那一刻,
我內(nèi)心充滿了任務(wù)完成的喜悅,以及一絲絲深層的焦慮。我不知道他看到我的短發(fā),
會是什么反應(yīng)。我回到寺廟,天已經(jīng)黑了。他正站在院子里,月光灑在他身上,宛如神祇。
他看到我,愣住了。他的目光落在我參差不齊的短發(fā)上,那是一種我無法解讀的震驚。
我立刻慌張地解釋:“塵渡,
我去鎮(zhèn)上了……我想……我想送你一個禮物……”我以為他會失望,會不悅。
可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我,然后走過來,輕輕把我攬進懷里?!吧倒媚?。”他的聲音很輕,
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沒有指責我,只是說:“頭發(fā)沒了可以再長,人沒事就好。
”那一刻,我所有的不安都被撫平了。然后,他從懷里拿出一個小小的錦盒。
“我也給你準備了禮物?!彼蜷_盒子。里面,是一對用上好玳瑁制成的梳子,
上面雕刻著繁復而精美的海棠花紋。是用來梳理長發(fā)的。我的心,瞬間墜入谷底。
“對不起……”我低下頭,聲音帶著哭腔,“我把頭發(fā)賣了……”“沒關(guān)系?!彼驍辔遥?/p>
把那對梳子塞進我手里?!澳蔷偷人匍L出來?!蔽椅宋亲?,
把藏在身后的鉑金表鏈拿了出來。“這是我給你的禮物。我想,它配你的懷表正好。
”我催促他:“你快拿出來試試?!彼粗?,眼神復雜。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回答。最后,他緩緩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種我當時無法理解的無奈。
“清辭,我的表,也賣了?!钡?章“賣了?”我當時徹底愣住了?!盀槭裁??
”“為了買這對梳子?!彼粗?,月光在他的眼眸里流淌,溫柔得能溺死人。
兩個極致的犧牲,換來兩件瞬間失效的禮物。那一刻,我沒有感到滑稽,
只覺得心臟被一種巨大的酸楚和甜蜜填滿。我迅速壓下個人的失落,
小心翼翼地收好那對玳瑁梳子,把它當成最珍貴的寶貝。“沒關(guān)系,禮物的心意最重要。
”我努力對他笑,“謝謝你,塵渡。這是我收到過最好的生日禮物?!彼粗?,也笑了。
“我們真是兩個傻瓜。”那晚的月色,那晚的擁抱,那晚我們相視而笑的無奈與溫情,
成了我記憶里最寶貴的珍藏??涩F(xiàn)在……“啪!”林晚晚一腳踢翻了我面前的水盆。
熱水濺了我一身,手背立刻紅了一片?!澳ツゲ洳涓墒裁矗⊙菘嗲閼騿??
”她尖刻的聲音將我從回憶里拽回現(xiàn)實。“宋清辭,
你不會以為無妄真的賣了表給你買梳子吧?”我抬起頭,看向謝無妄。他正靠在椅子上,
眼神冷漠地看著我,就像在看一個與他無關(guān)的陌生人。
林晚晚從她的愛馬仕包里拿出一個精致的絲絨盒子,在我面前打開。
里面靜靜躺著一塊百達翡麗的懷表,和我記憶里塵渡那塊的樣子有七分相似,
但明顯要名貴百倍。“看見了嗎?這才是無妄的表。至于你看見的那塊,
”她輕蔑地笑了一聲,“淘寶九塊九包郵的仿品,要多少有多少。
”“還有你那對寶貝得不得了的破梳子?!彼帜贸鲆粋€盒子,
里面是我珍藏的那對玳瑁梳子。她當著我的面,拿起其中一把,用力一掰。“咔嚓”一聲,
梳子應(yīng)聲而斷?!斑@種廉價的合成塑料,也只有你這種蠢貨才會當成寶。
”她把斷掉的梳子扔在我臉上,碎片劃過我的臉頰,留下一道細微的血痕?!八吻遛o,
你所有的珍貴回憶,不過是無妄陪你演的一場戲。”“他每天看你抱著那堆破爛傻笑,
心里指不定怎么嘲笑你呢?!蔽业纳眢w在發(fā)抖。不是因為疼,也不是因為冷。
是因為那段被我視若珍寶的過去,被他們?nèi)绱溯p賤地撕碎,踐踏。我看向謝無妄,
祈求他能說一句話。哪怕一個字。告訴我,那一切不全是假的。告訴我,
他曾有過一瞬間的真心。謝無妄終于動了。他從椅子上起身,走到我面前,蹲下。
他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抬起頭,與他對視。“很痛苦?”他的聲音很輕,帶著惡魔的蠱惑。
“這就對了?!薄澳愀赣H當年奪走我的一切,讓我跪在他面前求他時,
我比你現(xiàn)在痛苦一萬倍?!薄八吻遛o,你的痛苦,只是開胃菜?!彼砷_我,站起身,
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澳悴皇窍矚g那對梳子嗎?”他拿起另一把完好的,扔在地上,
然后用昂貴的定制皮鞋,慢慢地,一寸一寸地,將它碾成碎片?!拔腋嬖V你,
什么是真正的絕望?!彼胨榈牟皇鞘嶙印J俏矣脨矍?、信任和犧牲構(gòu)建起來的,整個世界。
我看著地上的碎片,再也忍不住,干嘔起來。胃里空空如也,什么都吐不出來,
只有酸水一陣陣往上涌。“真沒用?!绷滞硗韰拹旱匕櫭肌Vx無妄卻笑了。
他從口袋里拿出手帕,擦了擦皮鞋上沾染的粉末,仿佛那是什么臟東西。然后,
他把那方潔白的手帕,扔到我面前?!安粮蓛簟!彼穆曇羝届o,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命令。
“把你弄臟的地方,都擦干凈?!蔽夜蛟诒涞牡孛嫔?,看著那方手帕,和一地狼藉的碎片。
我知道,我的地獄,才剛剛開始。第4章我沒有動。身體里的最后一絲骨氣,
支撐著我沒有去撿那方手帕。謝無妄也不催促,他似乎很有耐心。他重新坐回椅子上,
林晚晚立刻像條哈巴狗一樣湊過去,給他捏肩捶腿。“無妄,跟這種女人有什么好耗的。
直接打斷她的腿,看她還怎么倔。”林晚晚的聲音又嗲又狠。謝無妄閉著眼睛,
享受著她的服務(wù),淡淡開口?!按驍嗤龋筒缓猛媪??!彼犻_眼,目光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像在審視一件物品?!八吻遛o,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撿起手帕,把地擦干凈。
今天的事,就到此為止?!薄岸?,”他停頓了一下,唇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你可以繼續(xù)跪著。不過,每過一分鐘,我就會打一個電話?!彼贸鍪謾C,
在我面前晃了晃?!澳愀赣H的那些老董事,我很熟。你猜,他們接到我的電話,
是會繼續(xù)支持你那個搖搖欲墜的父親,還是會立刻倒戈,把我迎進董事會?
”我的心猛地揪緊。父親的公司,是他一生的心血。他最近身體不好,
全靠著那幾個老部下?lián)沃H绻麄兊垢辍渭揖驼娴耐炅??!敖o你一分鐘時間考慮。
”謝無妄把手機放在桌上,啟動了計時器。屏幕上的紅色數(shù)字,一下一下地跳動,
像催命的符咒。60,59,58……每一秒,都是對我的凌遲。
林晚晚在一旁幸災(zāi)樂禍地倒數(shù)?!笆?,九,
八……”我看著謝無妄那張曾經(jīng)讓我無比迷戀的臉。那張臉上,再也找不到一絲塵渡的影子。
只剩下冰冷的算計和仇恨。“三,二……”在計時器歸零的前一秒,我伸出了顫抖的手。
我撿起了那方手帕。尊嚴是什么?在家族的存亡面前,一文不值。我跪在地上,一點一點,
把那些碎片和水漬擦干凈。林晚晚發(fā)出一聲嗤笑:“賤骨頭?!敝x無妄沒有說話,
他只是看著我,眼神幽深,看不出情緒。等我擦完最后一點污漬,他才再次開口?!昂芎谩?/p>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皬慕裉炱?,你就是這里的傭人。洗衣,做飯,打掃,
所有活都歸你。”他頓了頓,補充道。“記住,你不再是宋家大小D姐。你只是一條,
我養(yǎng)的狗?!彼f完,轉(zhuǎn)身就要和林晚晚一起離開。我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忽然開口。
“謝無妄。”他停下腳步,回頭看我?!澳阗M盡心機布了這么大一個局,把我困在這里,
只是為了折磨我,讓我給你當傭人?”我跪在地上,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斑@不像你。
你的報復,不該這么簡單。”謝無妄的眼睛瞇了起來。他重新走回到我面前,俯身,
與我平視?!澳愫苈斆??!彼姓J了?!皼]錯,折磨你只是順帶。我留著你,
自然有更大的用處?!彼麥惖轿叶?,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
說出了一句讓我如墜冰窟的話?!澳愀赣H最在乎的,除了你,就是宋家的名聲。”“你說,
如果我把你懷孕的消息放出去,孩子的父親,卻是我這個死對頭……”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你父親會不會被活活氣死?”他欣賞著我驚恐到失語的表情,滿意地笑了。那笑容,
比西伯利亞的寒風還要刺骨。他直起身,最后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滿了志在必得的傲慢。
然后,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小的藥瓶,扔在我面前的地上。藥瓶滾了幾圈,
停在我的膝蓋旁。白色的瓶身,上面沒有標簽?!斑@是什么?”我的聲音干澀。
“調(diào)理身體的?!敝x無妄的回答輕描淡寫,卻讓我渾身發(fā)冷。“你太瘦了,對懷孕不好。
”他看著我,下達了最終的審判?!皬慕裉扉_始,每天一顆,按時吃。”“我需要你,
為我生一個孩子?!钡?章藥瓶躺在地上,像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
謝無妄和林晚晚已經(jīng)離開了??諘绲亩U房里,只剩下我和無盡的屈辱。為他生一個孩子,
用來報復我的父親。世界上還有比這更惡毒的詛咒嗎?我撿起藥瓶,死死攥在手心,
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不。我不能坐以待斃。我不能讓他得逞。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大腦飛速運轉(zhuǎn)。逃跑是唯一的出路。但這里是深山,謝無妄既然敢把我困在這里,
外面一定布滿了他的眼線。我一個人,根本跑不出去。我需要一個幫手。
一個念頭閃過我的腦?!櫻?。顧言是我父親最信任的保鏢,
也是唯一一個知道我藏身在這附近的人。我當初逃出來時,是他掩護了我。我們約定好,
如果遇到緊急情況,我會通過一個隱秘的方式聯(lián)系他?,F(xiàn)在,就是緊急情況。我站起身,
走到書案前。這里有塵渡……不,是謝無妄曾經(jīng)抄寫經(jīng)文用的筆墨紙硯。我深吸一口氣,
開始研墨。我不能直接寫求救信,那樣太容易被發(fā)現(xiàn)。我必須用我們之間約定的暗號。
我攤開一張宣紙,提筆寫下了一首詩。表面上看,這是一首普通的詠梅詩,
贊美梅花不畏嚴寒,傲立雪中。但其中每一句的第三個字連起來,就是——“顧言,速來,
青燈寺,?!?。寫完后,我將信紙折好,藏在袖中?,F(xiàn)在的問題是,如何把信送出去。
第二天,謝無妄沒有來。來的是林晚晚。她趾高氣揚地走進來,把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撇了撇嘴?!盁o妄讓我來看看你死了沒有。看來你命還挺硬。”她把一個食盒扔在桌上。
“這是你的飯。吃完了,把院子里的地掃了。”我打開食盒,里面是殘羹冷炙,
甚至已經(jīng)有些餿味。我沒有說話,拿起筷子,沉默地吃了起來。
林晚晚似乎很享受這種作踐我的感覺,她搬了張椅子坐在我對面,饒有興致地看著我。
“宋清辭,你知道嗎,我最討厭你這副清高的樣子。好像什么都打不倒你?!薄安贿^沒關(guān)系,
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玩。”我吃完飯,拿起掃帚,一聲不吭地去院子里掃地。機會來了。
寺廟每周會有一個啞巴老農(nóng)來送一次蔬菜。他是我唯一能接觸到的外人。我一邊掃地,
一邊注意著寺門的方向。臨近中午,那個熟悉的身影終于出現(xiàn)了。
啞巴老農(nóng)挑著兩擔新鮮的蔬菜,蹣跚地走了進來。我假裝掃地,慢慢向他靠近。
林晚晚正靠在門框上玩手機,沒有注意到我。就是現(xiàn)在。在與老農(nóng)擦肩而過的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