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會現(xiàn)場，我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但內(nèi)心早已翻江倒海。
切蛋糕時，我的手微微發(fā)抖。陸允體貼地握住我的手，一起切下第一刀。賓客們鼓掌歡呼，我卻感覺像在演一場荒誕劇。
“不舒服嗎？”陸允低聲問，“你臉色不太好。”
“有點累?！蔽颐銖娦π?，“可能昨天沒睡好?！?/p>
他關(guān)切地?fù)ё∥业难骸澳堑葧何覀兙驮琰c回去?！?/p>
我點點頭，目光不經(jīng)意間掃過顧景琛。他站在人群外圍，正與一位知名投資人交談，看似全神貫注，但我能感覺到他的注意力其實在我這邊。
酒會結(jié)束后，陸允開車帶我回家。一路上，他興致勃勃地談?wù)撝疚磥淼囊?guī)劃，聽起來光明美好。若在平時，我會為他的雄心感到驕傲，但現(xiàn)在，每句話都讓我心生寒意。
到家后，我借口太累，直接去了浴室。站在淋浴下，我讓熱水沖刷身體，試圖洗去內(nèi)心的混亂與不安。
顧景琛提供的證據(jù)看起來確鑿無疑。但如果這是真的，陸允為什么要這么做？我們剛結(jié)婚，他的公司正在上升期，何必冒險造假？
除非...他從未打算長遠(yuǎn)經(jīng)營這家公司。
走出浴室時，陸允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紅酒。他舉杯向我，眼神溫柔：“為我們的未來。”
我接過酒杯，卻沒有喝：“陸允，我們能談?wù)剢?？?/p>
他微微一怔，隨即笑道：“當(dāng)然，怎么了？”
我放下酒杯，直視他的眼睛：“公司最近還好嗎？我聽說有些...波動。”
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很快恢復(fù)如常：“沒什么大問題，就是正常的市場調(diào)整。別擔(dān)心。”
“但我聽說有家叫星海投資的公司在大舉收購股份?！蔽夜室鈫柕?，“是你安排的嗎？”
陸允的笑容僵在臉上。雖然只有一瞬，但我捕捉到了他眼中的驚慌。
“誰告訴你的？”他的聲音依然平靜，但握杯的手指收緊了些。
“圈內(nèi)傳的。”我含糊其辭，“所以是真的？”
他放下酒杯，嘆了口氣：“本來想等事情成了再告訴你。是的，我在通過表哥的公司回購股份，這樣能加強我們對公司的控制力。最近有個大項目要啟動，需要絕對的話語權(quán)?！?/p>
聽起來合情合理，若不是我聽過那些錄音，幾乎就要相信了。
“什么樣的項目？”我追問。
他似乎沒料到我會繼續(xù)問，頓了頓才說：“人工智能領(lǐng)域的，細(xì)節(jié)還保密。婉婉，商業(yè)上的事很復(fù)雜，我不想讓你煩心?！?/p>
他走過來想抱我，我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空氣突然凝固。
“你不相信我？”他的眼神暗了下來。
“不是不相信，只是...”我斟酌著用詞，“我覺得你有事瞞著我?！?/p>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那你呢？就沒有事瞞著我嗎？”
我怔?。骸笆裁匆馑?？”
“今天酒會上，你和顧景琛在露臺聊了很久?！彼穆曇衾淞讼聛恚芭f情復(fù)燃了？”
我簡直不敢相信他的倒打一耙：“我們只是偶然遇到，說了幾句話?！?/p>
“是嗎？”他拿出手機(jī)，給我看一張照片——露臺上，顧景琛靠近我，從某個角度看起來幾乎像在接吻。
“誰拍的？”我震驚地問。
“重要嗎？”他收起手機(jī)，“重要的是，我的新婚妻子在婚宴第二天就與前夫私會。”
“我們沒有私會！”我氣得發(fā)抖，“而且你跟蹤我？”
“我只是擔(dān)心你。”他的語氣軟了下來，試圖拉我的手，“婉婉，我知道顧景琛對你意味著什么。但他只會傷害你，而我才是真正愛你的人?！?/p>
這一刻，我?guī)缀蹩梢钥隙櫨拌≌f的是真的。陸允在轉(zhuǎn)移話題，顛倒黑白。
我抽回手，冷靜下來：“陸允，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今晚我睡客房?！?/p>
他的表情變得難看：“就因為我說了幾句顧景??？婉婉，我才是你的丈夫！”
“這與顧景琛無關(guān)?！蔽易呦蚩头浚巴戆?。”
關(guān)上門后，我背靠著門板，心跳如鼓。剛才陸允的表情讓我感到害怕——那種失控的憤怒，與我認(rèn)識的那個溫文爾雅的他判若兩人。
半夜，我被輕微響動驚醒。睜開眼，發(fā)現(xiàn)門縫下有光影晃動。有人在外面。
我悄悄下床，貼近門縫。是陸允的聲音，壓得很低，但在寂靜的夜里依然清晰。
“...必須提前了...她起疑心了...我知道風(fēng)險，但沒辦法...最多三天...”
他在打電話，語氣焦急而堅決。
我的心沉到谷底。顧景琛說的都是真的，陸允確實在策劃著什么。
第二天早晨，我假裝什么事都沒發(fā)生，與陸允共進(jìn)早餐。他表現(xiàn)得格外體貼，仿佛昨晚的不愉快從未發(fā)生。
“今天我要去公司處理些事情，晚上可能晚點回來。”他吻了吻我的額頭，“要不要約朋友逛逛街？刷我的卡，隨便買。”
我微笑著點頭：“好呀?！?/p>
等他離開后，我立刻聯(lián)系了顧景琛。
“我需要更多證據(jù)?！蔽抑苯亓水?dāng)?shù)卣f。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見面談吧。一小時后，老地方?！?/p>
半島咖啡廳，同一個位置。顧景琛已經(jīng)等在那里，面前放著兩杯咖啡——一杯美式，一杯拿鐵，多加奶。
他還記得我的喜好。
“謝謝。”我接過咖啡，沒有寒暄，“你昨天說的，我要更多證據(jù)?！?/p>
他點點頭，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個厚厚的文件夾：“全部在這里。財務(wù)造假記錄，內(nèi)部通信，資金流向...足夠讓陸允和他表哥坐牢十年。”
我翻看著文件，手心冒汗。證據(jù)確鑿，無可辯駁。
“為什么？”我抬起頭，眼中酸澀，“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顧景琛的眼神復(fù)雜：“初步調(diào)查顯示，他的公司半年前就面臨嚴(yán)重資金鏈問題。所謂的上市，只是一場精心設(shè)計的騙局，目的是圈錢跑路?！?/p>
我閉上眼睛，感到一陣眩暈。所以，從始至終，我都只是一枚棋子？用來提升他的公眾形象，為他的騙局增添可信度？
“還有一件事...”顧景琛欲言又止。
“什么？”
他深吸一口氣：“你們結(jié)婚前，他買了巨額意外險，受益人是他自己?！?/p>
我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意外險？”
“保額五千萬?！彼穆曇舻统?，“生效日期是你們領(lǐng)證那天?！?/p>
我猛地站起身，咖啡杯被打翻，深色液體在桌面上蔓延開來。
“抱歉，我去下洗手間?！蔽?guī)缀跏翘与x了座位。
在洗手間里，我用冷水沖臉，試圖冷靜下來。鏡子里的女人面色蒼白，眼中滿是驚恐。
不僅是一場騙局，還可能危及生命？這太荒謬了，像廉價的懸疑劇情節(jié)。
但證據(jù)擺在眼前，由不得我不信。
走出洗手間時，我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
“幫我個忙。”我對顧景琛說，“我要見他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