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個月都要買這么精致的東西,不就是為了吸血嗎?”
“你奶奶那個年代都用草木灰,你現(xiàn)在用點刀紙已經(jīng)很好了?!?/p>
“這還是你奶奶親自去集市上給你買的,還不快謝謝奶奶!”
“謝謝?”我嘴角劃過諷刺的笑,
“這種散裝刀紙十塊錢可以買幾十斤?!?/p>
“我要謝什么?”
“謝你把我和媽媽的金子都賣了,放進你們的兜里嗎?!”
桌上水果刀劃過桌子發(fā)出刺耳聲。
刀尖懸在我的眼球,虛空的壓迫讓我眉心產(chǎn)生幻痛。
爸爸眼里紅血絲快要溢出,
“什么你的我的?”
“我們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
“從小爺爺奶奶多疼你,白眼狼!”
“是不是聽信了你媽的耳旁風(fēng)?想把這個家徹底毀了!”
他情緒越說越激動,手逐漸掐在我的脖側(cè)。
奮力掙扎,指甲讓我皮膚翻起留下血痕,卻無法抵抗這份力氣。
氧氣漸漸缺少。
瞳孔擴散,周圍的場景擴大。
爺爺奶奶冷眼看著我被爸爸掐的樣子在我腦海定格。
玻璃杯碎裂的聲音響起。
媽媽驚恐的表情在眼前慢放。
一陣轟鳴聲后,我徹底失去了意識,
消毒水的味道傳入鼻腔。
嘴唇干裂得發(fā)疼。
吵鬧的聲音沒有停下。
醫(yī)生充滿無奈的聲音出現(xiàn),
“陳先生,我再說一遍,您母親的病情暫時還沒有嚴重到需要換腎的地步?!?/p>
“關(guān)于腎臟的配型和取樣都是很復(fù)雜的流程。”
“不是您簡單拍板就可以作數(shù)的?!?/p>
爸爸的聲音決絕而又堅持,
“我媽和我女兒還用配型?”
“都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還連著筋!”
“我知道了,配型一筆錢,取樣一筆錢?!?/p>
“怪不得說你們醫(yī)院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夢夢……你醒了?”媽媽驚詫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我還沒來得及回應(yīng)便被爸爸直接從病床上拽起,
“你自己跟醫(yī)生說!”
“是不是自愿給奶奶換腎的!”
“大家都是一家人,這些小忙自然是能幫就幫?!?/p>
“之后你遇到困難了,我們自然也會幫你?!?/p>
“奶奶年紀這么大了,她養(yǎng)育爸爸長大,你不可能這件小事都不點頭吧?”
他說的話,將我隔離在家族之外。
從小我便知道,爸爸口中的“我們”,永遠不包含我和媽媽。
“孩子才醒,你讓她休息一會行不行?!”
媽媽壓抑著聲音。
在醫(yī)生和護士的疏導(dǎo)之下,爸爸不情不愿走出了病房。
悶熱的夏天,脖子上厚重的紗布堆積,癢意痛意折磨著我的神經(jīng)。
媽媽低沉的哭聲在病房回蕩,
“你暈過去之后,你奶奶也跟著暈了過去。”
“都說你奶奶是高血壓導(dǎo)致的偶然性暈厥。”
“明明藥物可以保守治療,你爸非要你和奶奶換腎!”
我閉上眼。
初中我運動拉傷了腰。
每每說起,奶奶都會哀聲捂著自己的腿。
老人家一喊,全家的重心都轉(zhuǎn)移到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