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被厚重的門隔絕在外。
山雞臉上的指印在昏暗的光線下依舊刺眼，他湊到陳浩南跟前，聲音帶著壓抑的火氣：“南哥，就這么算了？”
陳浩南的目光像冰冷的刀鋒刮過山雞的臉：“大佬B把場子交給我，是讓我看場，不是讓我砸場！”
“客人！你罵客人？山雞，你那臭脾氣再不改，遲早害死自己，害死兄弟！”
“靠！”山雞像被重錘砸懵了，呆立當場。南哥非但沒替他出頭，反而劈頭蓋臉一頓訓斥？
“山雞，南哥說得對，出來混，求財嘛?！?/p>
“是啊，也不能全怪人家……”
“南哥說得沒錯，那人手勁邪門，我胃現(xiàn)在還在翻江倒海呢，算了算了?！?/p>
大天二揉著肚子，巢皮、包皮也跟著勸。
“被打的不是你們！”山雞猛地抬頭，眼睛充血，聲音陡然拔高：“你們當然可以算了！”
“行！你們不幫，我自己報這個仇！”他狠狠一甩胳膊，撞開巢皮伸過來的手，頭也不回地沖進夜色里。
“山雞——”
“山雞！”
巢皮、包皮的呼喊被舞池的轟鳴吞沒。那道背影決絕，轉(zhuǎn)眼消失在霓虹照不到的暗處。
陳浩南盯著山雞消失的方向，沉默幾秒，聲音低沉：“他在氣頭上，聽不進話。讓他自己冷靜幾天，回頭我去找他。先顧好場子?！?/p>
他轉(zhuǎn)身，推開沉重的隔音門，躁動的音浪瞬間涌出。
舞池光怪陸離，陳浩南銳利的目光掃過人群，精準地鎖定在角落一個豪華卡座。
他走到吧臺，抄起一杯冰鎮(zhèn)啤酒，穿過扭動的人體叢林，徑直來到萬夜面前。
“老板，還沒請教？”陳浩南舉起酒杯，姿態(tài)放得很低，眼神卻帶著審視。
“萬夜?！甭曇綦S意，像在談論天氣。
“洪興，陳浩南?！?/p>
他報出名號，酒杯向前一送：“夜哥，敬你?！?/p>
萬夜眼底掠過一絲滿意，也舉杯示意。
“我干了，您隨意?！标惡颇涎鲱^，喉結(jié)滾動，杯中酒液瞬間見底。
萬夜嘴角微揚，也抿了小半杯。
“夜哥玩得盡興，失陪。”陳浩南干脆利落，放下空杯，轉(zhuǎn)身融入光影，仿佛剛才的鋒芒只是錯覺。
他剛走。
一個穿著不合身西裝、三十出頭的男人就端著酒杯，毫不客氣地在萬夜對面坐下。
他眼神直接，帶著股混不吝的江湖氣：“老板，我叫阿武，交個朋友？”
“叮！宿主發(fā)現(xiàn)武兆南（加錢哥），獲得一次簽到機會，是否馬上簽到？”系統(tǒng)提示在萬夜腦海響起。
阿武，《龍城歲月》里的狠角色，號碼幫出身，單干收錢辦事的專家。
萬夜在門口撒錢的手筆，就是吸引這種“專業(yè)人才”的最佳誘餌。
“好啊?！比f夜心情愉悅，笑容真誠了幾分，“萬夜。干一杯？”
“干！”阿武咧嘴一笑，酒杯“叮”地一聲脆響，碰得干脆利落。
他仰脖喝干，動作麻利地掏出一張名片，雙手遞上：“萬老板，以后有需要，盡管吩咐?！?/p>
萬夜接過名片，指尖摩挲著粗糙的紙面，抬眼，意味深長：“你能辦什么事？”
阿武身體前傾，壓低聲音，每個字都透著職業(yè)的冰冷：“什么事都行，只要錢到位?！?/p>
他拇指和食指熟練地搓了搓。
萬夜腦中閃過系統(tǒng)倉庫里那堆積如山的綠鈔，笑了：“洗錢，接嗎？”
“多少？”阿武的眼睛瞬間亮了，像嗅到血腥的鯊魚。
“一億，美金。”萬夜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一杯啤酒的價格。
阿武倒抽一口冷氣，隨即狂喜之色幾乎壓不?。骸叭f老板！交給我！35個點，干干凈凈！”
“貴了?！比f夜搖頭。
“不貴啊老板！這錢又不是我一個人吞，上上下下都要打點……”阿武急忙解釋。
萬夜只是看著他，嘴角噙著一絲玩味的笑，不說話。
阿武臉上的表情像走馬燈一樣變幻，掙扎，猶豫。
突然，他抄起桌上半瓶啤酒，“咕咚咕咚”倒?jié)M一杯，仰頭灌了下去。
冰涼的液體下肚，他像是下了莫大決心，一臉割肉般的痛苦：
“30！老板，30個點！真不能再少了！再少我褲衩都得賠進去！”
“30么……”萬夜故意拖長了調(diào)子，欣賞著阿武臉上的緊張，直到對方眼神開始發(fā)飄，才慢悠悠開口，
“行。”
“不過，得先幫我辦件小事?！?/p>
“您說！”阿武精神一振，身體繃緊，像聽到了發(fā)令槍。
“找?guī)讉€人。”萬夜湊近，在震耳的音樂聲中報出幾個名字。
“只是找？”阿武眼中兇光一閃，手指在喉嚨前飛快一劃，壓低聲音：
“要不要‘處理’？加一個點就行！保證干凈！”
靠！真是掉錢眼里的瘋狗！
萬夜心里暗罵，面上不動聲色：“不用，找到就行?！?/p>
阿武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滿臉失望：“行吧……那，老規(guī)矩，先付一半訂金。”
“錢全是現(xiàn)金，洗的時候你自己扣?！比f夜面不改色。剛?cè)龀鋈ザf，口袋正空。
“一億美金……現(xiàn)金？”阿武瞳孔猛地一縮，臉上那點失望瞬間被警惕取代。
他死死盯著萬夜，緩緩吐出幾個字，“難道是……半年前……天養(yǎng)生劫解款車的那筆？”
萬夜身體微微后仰，靠在卡座柔軟的皮墊上，臉上掛著高深莫測的笑：“你猜？”
阿武瞬間一個激靈，冷汗差點下來，連忙擺手：“不好意思萬老板！當我沒問過！”
“錢給我，事我辦，不問來路，這是規(guī)矩！”
“很好?！比f夜贊許地點點頭，“換個地方，先拿一千萬給你?！?/p>
“走！”阿武“騰”地站起來，動作快得像裝了彈簧，迫不及待地朝門口擠去。
萬夜也起身，整了整衣襟，不緊不慢地跟在那道急切的身影后面，融入了夜總會外更深的夜色里。
霓虹在阿武后頸投下跳躍的光斑。他猛地剎住腳步，回頭，目光像探針扎向萬夜：
“萬老板，我們以前見過？”
“沒有?！比f夜腳步未停，擦著他肩膀走過，丟下兩個字，風衣下擺帶起的氣流掠過阿武的褲管。
阿武快走兩步跟上，聲音緊追不舍：“那你就這么信我？”
萬夜嘴角掠過一絲幾乎看不見的弧度。
信？當然信！
萬夜穿越前，那部《龍城歲月》里，這人可是為錢拼命，卻也把“拿錢辦事”刻進骨子里的主。
信譽，是他吃飯的本錢。
當然，信歸信，那一億美金？
得分成十份喂他。
“怎么？”萬夜沒回頭，聲音被風吹得有些散，“你打算騙我？”
阿武撓了撓刺猬般的短發(fā)，嘿嘿干笑兩聲：“哪能??！我阿武的招牌，銅鑼灣都響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