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把奶奶的救命錢全偷走，壓在了外圍賭球上。我發(fā)現(xiàn)后，立刻報警抓了他。
奶奶回來得知孫子被抓，一拐杖打斷了我的腿，罵我胳膊肘往外拐。
爸媽回來覺得我讓他們丟盡了臉，把我關(guān)進(jìn)小黑屋餓了三天三夜。我落下了一輩子的病根。
這讓我在本就重男輕女的家庭里，成了可以隨意打罵的出氣筒。17歲時，
因為弟弟在少管所需要用錢打點，我被賣給了村里的屠夫。就此蹉跎一生。再睜眼。
我回到了弟弟偷錢的那天。這一次，我看著他把錢塞進(jìn)書包，還對他笑了笑。
1 重生之靜觀其變我重生了。沒有斷腿，沒有因為長期饑餓而萎縮的胃。我完好無損。
鏡子里，那個十四歲的女孩面黃肌瘦，但眼睛里，卻有一種與年齡不符的平靜。
我聽見里屋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是弟弟姜恒。他正踮著腳，
鬼鬼祟祟地從奶奶床下的舊木箱里，摸出了一個生了銹的鐵皮餅干盒。那里面，
是奶奶攢了一輩子的錢，是她準(zhǔn)備用來做心臟搭橋手術(shù)的救命錢。上輩子，我沖進(jìn)去，
和他廝打在一起，想把錢奪回來。可我怎么是他的對手。他比我高，比我壯，
一腳就把我踹倒在地。然后拿著錢，揚長而去。這一世，我只是靜靜地靠在門框上。
姜恒把錢塞進(jìn)書包，拉上拉鏈，一轉(zhuǎn)身，就對上了我的視線。他嚇了一跳，整個人都繃緊了，
眼神兇狠?！澳憧词裁纯?？敢說出去，我打死你！”我沒有說話，只是彎了彎嘴角，
對他露出了一個無聲的笑。那個笑容，似乎讓他更加不安了。他色厲內(nèi)荏地推開我，
跑出了家門。廚房里，媽媽正在炒菜，油煙嗆人?！敖拢∷姥绢^杵在那兒干什么？
還不快去擺碗筷，等我伺候你嗎？”我應(yīng)了一聲，走進(jìn)廚房。媽媽把一盤回鍋肉炒好，
小心翼翼地把里面最好的肉片全都挑出來，放進(jìn)一個干凈的小碗里?！斑@是給你弟留的，
他要長身體，你們誰也別動?！笔Ｏ碌囊稽c肉皮和肥油，她撥了一半到爸爸碗里，
自己留了一小半。至于我，只有一碗白飯。晚飯時，一家人圍著桌子坐下。
奶奶把留給姜恒的那碗肉推到他面前，慈愛地看著他狼吞咽虎?！奥c吃，我的乖孫，
不夠奶奶再給你做?！卑职趾戎【?，滿足地咂咂嘴?！斑€是我兒子有出息，
以后肯定能賺大錢，讓我們都過上好日子?！苯阕炖锶麧M了肉，含糊不清地說：“那當(dāng)然，
爸，你就等著瞧好吧?！蔽夷匕侵肜锏陌罪垼犞麄儽娦桥踉掳愕膶υ?，恍若隔世。
上輩子，就是在這張飯桌上，我哭著喊著說姜恒偷了錢。換來的是什么？
是爸爸的一個耳光：“你胡說八道什么！你弟弟怎么會偷錢！
”是媽媽的咒罵：“我看你就是嫉妒你弟弟！你個黑心肝的爛貨！
”是奶奶的冷眼：“我們家家風(fēng)清正，怎么會出你這種污蔑親弟弟的孽障！”如今，
我什么都不說。一碗飯吃完，我站起身?！拔页燥柫?，你們慢用?！蔽覌屍沉宋乙谎郏?/p>
哼了一聲。“總算懂點事了，吃完就滾去洗碗，別在這兒礙眼?！? 錢失風(fēng)波起第二天，
奶奶要去鎮(zhèn)上醫(yī)院拿降壓藥。她習(xí)慣性地去摸床下的鐵皮盒子。一摸，空了。下一秒，
一聲凄厲的尖叫劃破了清晨的寧靜?！拔业腻X！我的錢不見了！”奶奶癱坐在地上，
手哆嗦得不成樣子，臉色煞白。爸媽聞聲沖了進(jìn)來，看到空空如也的鐵皮盒，也傻了眼。
“媽，你是不是記錯了？放別的地方了？”媽媽還抱著一絲希望。奶奶哭天搶地：“沒記錯！
我一分沒動，就放在這兒！是我做手術(shù)的錢??！天殺的賊??！”家里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爸爸一拳砸在墻上，眼睛都紅了?！翱隙ㄊ谴謇锬菐讉€手腳不干凈的二流子干的！
我去找他們算賬！”他們懷疑了東家的瘸子，懷疑了西家的寡婦，
就是沒懷疑到他們的寶貝兒子，心頭肉孫子。姜恒坐在角落里，低著頭，
裝出一副害怕又同情的樣子。演技堪稱一絕。媽媽抱著奶奶，一邊哭一邊安慰：“媽，
你別急，錢沒了我們再想辦法，你身體要緊?。 蹦棠炭薜每煲獢鄽??！跋胧裁崔k法！
那可是十萬塊錢啊！要我的老命??！”我站在門口，冷眼看著這場鬧劇。
爸爸暴躁地在屋里走來走去，最后目光落在了我身上?！敖?！昨天你一天都在家，
有沒有看到什么陌生人進(jìn)來？”我搖了搖頭，輕聲說：“沒有陌生人。”我的語氣很平靜，
只是強調(diào)了“陌生人”三個字。爸爸沒聽出弦外之音，煩躁地?fù)]了揮手：“沒用的東西！
滾一邊去！”我順從地回了自己的小房間。沒過多久，我就聽見姜恒小聲對我媽說：“媽，
昨天下午，我好像看到……看到姐姐在奶奶房間門口站了很久?！甭曇舨淮蟛恍。?/p>
剛好能讓客廳里的人都聽見。瞬間，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我的身上。奶奶停止了哭嚎，
一雙渾濁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里面充滿了懷疑和怨毒。媽媽沖過來，一把抓住我的衣領(lǐng)，
把我從房間里拖了出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偷了奶奶的錢！你這個小偷！白眼狼！
”爸爸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一步步向我逼近?！罢f！錢是不是你拿了？
你個吃里扒外的賤骨頭！”他們不需要證據(jù)，只需要一個可以遷怒的對象。而我，
就是那個最完美的對象。3 暗流涌動我沒有辯解。上輩子，我聲嘶力竭地解釋，
換來的只是更兇狠的毒打。這輩子，我只是抬起頭，迎上他們的目光?！安皇俏?。
”我的平靜，在他們看來，就是死不悔改的挑釁。爸爸一個耳光扇了過來，
打得我耳朵嗡嗡作響，嘴角嘗到了血的腥味?！斑€敢嘴硬！給我跪下！
”我被他一腳踹在膝蓋窩，重重地跪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奶奶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
抓起墻角的掃帚，劈頭蓋臉地向我打來。“我打死你這個家賊！打死你這個喪盡天良的東西！
那是我的救命錢??！”竹條抽在身上，火辣辣地疼。我咬著牙，一聲不吭。
媽媽在一旁幫腔：“打！給我狠狠地打！不把錢交出來，今天就打死她！
”姜恒站在他們身后，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殘忍的笑。他知道，只要我不死，
他就永遠(yuǎn)是安全的。我被打得皮開肉綻，意識都開始模糊。他們打累了，
就把我拖進(jìn)了院子角落里那間廢棄的柴房?！安话彦X交出來，就別想吃飯！
”門被從外面鎖上。柴房里又黑又潮，散發(fā)著一股霉味。我躺在冰冷的地上，
渾身的骨頭像散了架一樣疼。但我沒有哭。我在等。等一個時機。晚上，
我聽到他們在院子里說話。是村里的診所醫(yī)生來了。奶奶這兩天急火攻心，心臟病犯了，
躺在床上下不來。醫(yī)生說，情況很不好，必須馬上住院，準(zhǔn)備手術(shù)，不然隨時有生命危險。
“老嫂子，這可拖不得啊！”媽媽的聲音帶著哭腔：“王醫(yī)生，我們知道，
可是……可是家里的錢被偷了，我們現(xiàn)在一分錢都拿不出來?。?/p>
”醫(yī)生嘆了口氣：“那也得想辦法啊，人命關(guān)天的事！”我聽到爸爸壓低了聲音，
對媽媽說：“要不……去找村東頭的屠夫老張問問？我聽說他最近手頭挺寬裕，
一直在找個媳'婦兒?！蓖婪蚶蠌垼迨鄽q，死了老婆，脾氣暴躁，還好喝酒。
村里誰家姑娘都不愿意嫁他。上輩子，他們就是把我賣給了他。
媽媽的聲音有些猶豫：“那……那能行嗎？月月才十四歲。
”奶奶虛弱但惡毒的聲音從屋里傳來：“有什么不行的！一個賠錢貨，能換回我的命，
換回你兒子的前程，是她的福分！就這么定了！”一錘定音。我的命運，
再一次被他們輕飄飄地決定了。我蜷縮在黑暗里，笑了。真好。魚兒，終于要上鉤了。
4. 命運的交易第二天一早，柴房的門被打開了。刺眼的陽光照進(jìn)來，
我下意識地用手擋住眼睛。媽媽站在門口，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臉上沒有一絲溫度。
“想通了沒有？錢到底在哪兒？”我搖了搖頭，聲音沙?。骸拔覜]拿?！彼湫σ宦暎骸靶?，
骨頭還挺硬。你不是想讀書嗎？告訴你，門兒都沒有！你弟弟才是我們家的希望，你，
就該為你弟弟和你奶奶做點貢獻(xiàn)。”她扔給我一個干硬的饅頭和一碗冷水。“吃了它，
下午跟我去見個人，打扮得干凈點，別給我丟人！”我沒有拒絕，默默地接過饅頭，
小口小口地吃著。我知道，反抗是沒用的。我需要保存體力。下午，
媽媽給我換上了一件她年輕時穿的舊花布衫，雖然不合身，
但比我平時穿的灰撲撲的衣服要鮮亮點。她還生疏地給我梳了兩個辮子。
看著鏡子里那個陌生的自己，我心中一片冰冷。屠夫老張的家在村東頭，
院子里總是彌漫著一股血腥味。他本人比記憶中更加粗俗。光著膀子，露出滿是肥肉的肚子，
一雙小眼睛在我身上肆無忌憚地打量，像在看一頭待宰的豬?！斑@就是你家閨女？長得還行，
就是太瘦了，不經(jīng)折騰?！眿寢屇樕隙阎Γ駛€老鴇?！昂⒆舆€小，養(yǎng)養(yǎng)就胖了。老張啊，
我們家的事你也聽說了，現(xiàn)在就指望你了?！崩蠌埻碌糇炖锏臒燁^，用腳碾了碾。“行，
人我看著還算順眼。十萬塊，一口價。就當(dāng)是我給老太太的看病錢。不過，
人我今晚就要帶走。”媽媽的臉色變了變：“今晚？是不是太急了點？
”老張眼睛一瞪：“怎么？不愿意？不愿意就滾蛋！多的是人想把閨女嫁給我！
”爸爸在一旁趕緊打圓場：“愿意愿意！怎么會不愿意！就是……孩子還小，
我們想讓她在家里多待一晚，明天，明天一早就給你送過去?！崩蠌埾肓讼耄c了點頭。
“也行。錢，我明天早上給你們。人，要是跑了，你們知道我的手段。
”他拍了拍腰間的剔骨刀，笑得一臉橫肉。從屠夫家出來，爸媽臉上的表情都很復(fù)雜。
有即將拿到錢的喜悅，也有一絲不易察oun察的愧疚。但那點愧疚，
很快就被對未來的憧憬?jīng)_散了?！坝辛诉@十萬，媽的手術(shù)費就夠了。剩下的錢，
還能給小恒在鎮(zhèn)上報個最好的補習(xí)班?！薄笆前。刃『憧忌洗髮W(xué)，我們就算熬出頭了。
”他們規(guī)劃著美好的未來，那個未來里，沒有我。我低著頭，跟在他們身后，
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回到家，他們把我關(guān)回了柴房。這一次，他們甚至沒給我晚飯。
或許在他們看來，我已經(jīng)是屠夫的人了，沒必要再浪費家里的糧食。夜深了。
我聽到院子里傳來爸媽壓抑的爭吵聲。然后是奶奶的咳嗽聲。一切都和我預(yù)想的一樣。
我從貼身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個用塑料袋層層包裹的小東西。那是一個很老舊的雜牌手機，
是我用攢了很久的零花錢從同學(xué)手里買來的二手貨。屏幕上，只有一格微弱的信號。足夠了。
我按亮屏幕，找到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發(fā)了一條早就編輯好的短信。“舅舅，
姜恒偷了奶奶的救命錢去賭球，輸光了?，F(xiàn)在，爸媽要把我賣給村里的屠夫抵債，
明天就交易。救我?！卑l(fā)完這條短信，我刪掉了記錄，然后將手機卡取出，掰成兩半，
塞進(jìn)了墻縫里。做完這一切，我躺回草堆，閉上了眼睛。柴房的門鎖傳來“咔噠”一聲。
我媽走了進(jìn)來，手里端著一碗白米飯，上面臥著一個荷包蛋。這是我這輩子，
第一次吃到她專門為我做的荷包蛋?！俺粤怂?，吃飽了好上路。”她的語氣很平淡，
像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我看著她，突然問：“媽，如果姜恒是個女孩，
你還會這么對他嗎？”她愣了一下，隨即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你腦子壞掉了？
你弟怎么可能是女孩！他是我們老姜家唯一的根！”她把碗重重地放在我面前的地上。
“別廢話了，趕緊吃！老張已經(jīng)在外面等著了！”我聽到了院子里屠夫老張那粗嘎的嗓門，
還有我爸諂媚的笑聲。命運的齒輪，似乎又要碾過我的人生。我拿起筷子，
平靜地夾起那個荷包蛋，放進(jìn)了嘴里。就在這時，院子外面，傳來了刺耳的警笛聲。
5 警笛破曉警笛聲由遠(yuǎn)及近，最后停在了我家門口。院子里瞬間安靜下來。我媽臉色大變，
沖了出去?！罢l！誰報的警！”兩名穿著制服的警察走了進(jìn)來，神情嚴(yán)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