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聽完在心里撇了撇嘴,好嘛,咱家這位少爺和七老爺真不愧是親爺倆。
倆人說的話、交代的事一模一樣。
這尼瑪是拿我當大清血滴子呢?
但跟蹤楊亦增的事他可不敢輕易答應(yīng),于是反問道,“少爺,您跟蹤他是想?”
“呵呵”
白敬業(yè)笑著干了一盅酒:“這王八蛋在府里干的那點事你不是不知道吧?”
“打著白家的旗號在外邊坑蒙拐騙,別的不說,用來贖我那十二萬大洋,那得沾了多少人的血?得有多少人罵我們白家是王八蛋?!?/p>
小胡的臉色變得凝重,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白敬業(yè)說著話鋒一轉(zhuǎn),眼神變得凌厲:“另外小胡,我抽大煙這事是他教唆的你知道么?”
小胡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沒敢搭言。
“這次住院我算是想明白,我奶奶歲數(shù)大了,白家如今這么困難,我得擔起來一些事。”
白敬業(yè)演技一流,猛灌一口酒,仿佛真的浪子回頭。
“小胡,你看過紅樓夢么,這千里之堤潰于蟻穴,大事我管不了,可這蛀蟲我必須清掉?!?/p>
小胡在心里尋思了好一會兒,才咬牙開口:“好,少爺,您說怎么辦我就怎么辦?!?/p>
他一家三代人都在白家當總管,早就已經(jīng)和白家密不可分。
忠心先不用提,白家不好他又能好哪去。
但他又有些擔憂的問道:“少爺,那您為什么不讓我告訴七老爺?還有您得答應(yīng)我,不能干出格的事,不然七老爺那,我是真擔不住?!?/p>
白敬業(yè)聽完連連苦笑:“告訴我爸爸?就憑我在家里的名聲,說出去的話誰能信?總要有點證據(jù)?!?/p>
他眼圈發(fā)紅,好像要擠出幾點貓淚。
小胡看他的樣子,心里也不好受,心想自家少爺這是真要改邪歸正。
“我明白了少爺,這事您交給我,您說第二件事?!?/p>
白敬業(yè)感激的拍拍小胡的肩膀,隨后正色道:“第二件事簡單,你幫我在市面上打聽一下,四九城有幾家是最近新開的報社,哪家的銷量不太好?”
“報社?”小胡的表情有些疑惑,不知道白敬業(yè)要起什么幺蛾子。
“嗨,我不是剛出院么,估計惹了這么大禍,家里也不能給我安排活,合計寫點東西賺點零花錢?!?/p>
小胡一聽笑了起來:“少爺,這是好事啊!七老爺知道肯定高興,您是北大國文系畢業(yè),將來一定能成大作家!”
白敬業(yè)擺了擺手:“得了吧,什么大作家,來喝酒?!?/p>
小胡端起酒杯敬道,“少爺您放心,這兩件事我一定給您辦利索。”
“好!”
白敬業(yè)昨晚想了一晚上,還是決定當一把文抄公。
他思考了幾條路,但這是在民國,你做什么都需要一個好名聲!
就憑他現(xiàn)在的名聲,可以說不如一條好狗,比人中黃都臭。
滿北平打聽打聽,誰不知道白家有個造了價值七萬兩銀子假九轉(zhuǎn)金丹的白家大少爺!
改變名聲最快的方法,就是登報做一個文人!
只要你的文采好,有幾部好作品,在民國立馬能成為人人敬仰的人!
包括后世自媒體,還有不少人替那些漢奸文人洗白。
說什么文明的到來,某某繼承了真正的文明。
這就叫影響力!
所以他決定薅一下穿越者必薅的羊毛——金老爺子。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這頓飯吃的白敬業(yè)是滿嘴流油。
這時候的鴨子都是散養(yǎng)出來的小眼鴨,后世的飼料鴨根本沒法比。
他一個人干了一只半的鴨子,撐得直打嗝。
白敬業(yè)回到大宅門已經(jīng)是下午兩點左右。
他把送給老太太那盒點心挑出來,沖小胡吩咐道:“把我媽那盒拿出來,一會兒我親自送,其他的你看著安排了?!?/p>
“好的少爺”
白家的老宅和新宅離的并不遠。
白敬業(yè)也沒用人送,自己溜溜達達的進了老宅。
“槐花,你說咱們府上這位大少爺也真挺抗揍,那么粗的杠子都沒打死他。”
老宅內(nèi),丫鬟香秀正抱著狗和槐花閑聊。
槐花不敢背后編排主家。
用胳膊肘拐了她一下,那意思讓她別瞎說。
香秀不以為意翻了個白眼:“本來嘛,你看他闖的禍,輸了十二萬大洋!在我們鄉(xiāng)下三塊大洋夠過一個月的?!?/p>
“要我說還不如醒不過來呢?!?/p>
“汪汪汪!”
香秀越說越?jīng)]六,突然抱在肩膀上的小狗大頂子汪汪叫了起來。
“別叫,別叫!”
香秀拍拍大頂子,和槐花兩人下意識的回頭。
“?。 ?/p>
“大少爺!”
二人像見了鬼似的看著背后的人,嚇得香秀連狗都沒抱住,大頂子也掉了下來。
白敬業(yè)不知什么時候站在兩人不遠處,笑呵呵的看著二人。
大頂子看見白敬業(yè)非常親近,跑過去直轉(zhuǎn)圈。
這條狗還是小時候他喜歡,二老太太才養(yǎng)的。
白敬業(yè)就當沒聽見兩人說的話,低頭逗起狗來。
哪有人背后不講究人的,更何況前身干的這點爛事,讓人咬嘴皮子很正常。
逗了會狗,白敬業(yè)才向兩人問道:“我奶奶呢?”
“老太太在屋里休息…”
槐花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房間里傳出一道蒼老的聲音。
“誰?。空l在外邊呢?”
“奶奶是我,敬業(yè)”
“老太太,是大少爺。”
“快!快讓他進來!”
白敬業(yè)挑簾攏走進屋內(nèi),見奶奶白文氏正要從床上起來。
他趕緊上前攙扶,讓老太太靠在床頭:“哎呦,老佛爺慢著點~”
“哈哈哈,你個小猴兒,什么時候出院的,怎么才來看奶奶?!?/p>
“昨天出的院,就是一個小感冒不嚴重,這不今天我就看您來了,奶奶你看我買什么了?”
白敬業(yè)一邊拆著點心匣子、一邊偷眼打量老太太。
仿佛間他好像看見了自己前世的奶奶。
前世他的父親犧牲后,沒過幾年母親也被毒販報復。
他是奶奶一手拉扯大的。
二老太太身上的那股剛毅的氣質(zhì)和他奶奶極其相似。
“哎呦~豌豆黃”
白文氏撫摸著白敬業(yè)的頭,滿眼都是慈愛。
印象里這還是大孫子第一次給她買東西。
“槐花,拿個碟子和羹匙來。”白敬業(yè)沖著槐花招呼一聲。
“哎”
槐花拿過餐具,白文氏抬眼看了她一眼。
槐花馬上心領(lǐng)神會,轉(zhuǎn)身走進里間屋。
“奶奶,您嘗嘗,這可是我逛了一上午,專門給您買的。”
“好!好!”白文氏眉眼里都帶著笑意嘗了一口。
“這次去安國怎么樣???學到點什么沒有?”
白敬業(yè)想了一會低頭小聲嘟囔著:“奶奶,您也不是不知道,我…我不是這塊料?!?/p>
白文氏見狀細聲安慰道:“甭灰心,慢慢來,家里這么多人教你,早晚能學的會?!?/p>
“哎”
白文氏也沒深往下問,反而湊近低聲道:“跟奶奶說實話,是不是手里缺錢了?”
白敬業(yè)的臉‘刷’的紅了起來,支支吾吾的說道:“沒…沒有?!?/p>
“呵呵呵呵,你呀,還跟奶奶耍心眼”白文氏用手指戳了他一下。
這時槐花拿著一小沓銀票放在二老太太床邊。
“這是五百,你拿著花,不夠再跟奶奶要。”
“奶奶,這…這太多了?!?/p>
“不多,你也長大了,手里得有錢,該知道怎么花錢,但記住要走正路?!?/p>
他可太知道怎么花錢了,一晚上賭輸十二萬大洋,還有比他更會花的么。
白敬業(yè)手里捏著銀票,心里十分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