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晚輕輕敲了敲門。
“進?！崩锩?zhèn)鱽砟腥说统恋穆曇簟?/p>
她推門進去，巨大的辦公室寬敞得驚人，裝修是極致的冷灰色調(diào)，一如它的主人。
厲墨寒正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看文件，側(cè)臉線條冷硬，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他身上，卻驅(qū)不散半分寒意。
她小心翼翼地將咖啡杯放在他手邊：“厲總，您的咖啡?！?/p>
“嗯?！彼^也沒抬。
蘇晚晚如蒙大赦，正要悄悄退出去。
“站住。”
她的心又提了起來。
厲墨寒終于抬起眼，目光掃過咖啡杯，又落在她身上：“糖和奶呢？”
蘇晚晚一愣：“您……您不是要黑咖啡嗎？”她記得很清楚。
“我現(xiàn)在想加奶?！彼Z氣平淡，卻帶著刻意刁難的意味，“重新去泡?！?/p>
蘇晚晚抿了抿唇，壓下委屈：“是?！?/p>
她重新端來加了奶的咖啡。
厲墨寒只嘗了一口就放下：“太甜。重泡?！?/p>
第三次。他看著她默默出去的身影，眼底掠過一絲探究。這個女人，除了慌張和笨拙，似乎還有種過分的隱忍。
再一次送咖啡進來時，蘇晚晚的手穩(wěn)了很多。她將杯子放下，準備迎接下一次刁難。
厲墨寒卻沒有再碰那杯咖啡。他拿起一份文件遞給她：“送到項目部，交給李總監(jiān)。立刻。”
“是?！碧K晚晚接過，轉(zhuǎn)身快步離開，仿佛多待一秒都會窒息。
門關(guān)上后，厲墨寒才端起那杯咖啡，喝了一口。溫度適中，奶量剛好。他眸色深了深。
蘇晚晚送完文件回來，又被林薇指派了一堆瑣碎活兒：復(fù)印、整理資料、收發(fā)快遞……
全是跑腿的活兒，刻意將她支使得團團轉(zhuǎn)，遠離總裁辦公室。
她忙得腳不沾地，直到午休時間過了大半才得以喘息。
她躲在樓梯間，吃著從家里帶來的簡單三明治。
手機震動，是幼兒園老師發(fā)來的樂樂的照片。小家伙正在午睡，臉蛋紅撲撲的。
看著兒子的照片，蘇晚晚所有的疲憊和委屈瞬間被撫平。
她輕輕摩挲著屏幕，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絲溫柔的笑意。
這抹笑意，恰好被因為電梯維修而選擇走樓梯的厲墨寒捕捉個正著。
他停在樓梯轉(zhuǎn)角，看著那個躲在角落里對著手機傻笑的女人。
陽光透過小窗照在她身上，那份溫柔和脆弱，與他之前看到的驚慌判若兩人。
她在對誰笑？丈夫？男朋友？
一股莫名的不悅毫無征兆地竄上心頭。
蘇晚晚察覺到視線，猛地抬頭，笑容僵在臉上。
四目相對。厲墨寒的眼神深不見底，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冷。
他什么也沒說，轉(zhuǎn)身離開，只留下一個冰冷的背影和足以將人凍僵的低氣壓。
蘇晚晚的心跳再次失控。
他看到了？他為什么會在這里？蘇晚晚驚慌失措的臉。
厲墨寒回到辦公室，那股沒由來的煩躁感卻揮之不去。
他按下內(nèi)線電話，聲音冷硬：“林秘書，進來?！?/p>
林薇很快出現(xiàn)，姿態(tài)恭敬：“厲總，您有什么吩咐？”
“那個新來的助理，”他語氣沒有波瀾，“讓她把上個季度的所有會議記錄整理歸檔，下班前送我辦公室?！?/p>
林薇心中一喜，這是明晃晃的刁難。
上個季度的會議記錄堆積如山，半天時間根本不可能完成。
“是，厲總?！彼谙碌靡?，立刻退出去傳達指令。
當蘇晚晚聽到這個任務(wù)時，臉色白了白。她知道這是不可能完成的工作。
林薇抱著手臂，冷笑：“蘇助理，總裁親自交代的任務(wù)，可要好好完成。別以為撞了次總裁，就有了什么特別待遇?！?/p>
蘇晚晚沒說話，只是默默走向存放記錄的檔案室。
她知道，這是厲墨寒在表達樓梯間那一瞥的不悅。他總能輕易將她置于困境。
一整下午，蘇晚晚埋首在成山的文件里，專注地整理、分類、錄入。
直到下班時間過去兩小時，辦公室的人都走光了，她還在忙。
厲墨寒從總裁室出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偌大的開放辦公區(qū)只亮著她頭頂那一盞燈，她纖細的背影繃得筆直，側(cè)臉在燈光下顯得有些蒼白，
但眼神卻異常專注認真，手指飛快地敲擊鍵盤。
那股熟悉的煩躁感又涌上來。他以為會看到她的哭訴、求饒，或者至少是疲憊抱怨。
但沒有。她只是沉默地接受，并盡全力在做。
他邁步走過去，腳步聲在寂靜的空間里格外清晰。
蘇晚晚嚇了一跳，猛地抬頭，看到他，像受驚的小鹿，手下意識地將電腦屏幕微微合上一點——
一個細微的自我保護動作。
“厲總……”
“做完了？”他目光掃過桌上還剩一小半的文件堆。
“……還沒有?！彼拖骂^，“我會做完再走?！?/p>
厲墨寒的手忽然伸向她面前的鼠標。蘇晚晚想阻止已經(jīng)來不及。
電腦屏幕上并非只有會議記錄文檔，還有一個極其復(fù)雜的數(shù)據(jù)處理界面，
幾段丟失的原始數(shù)據(jù)正在被快速修復(fù)還原，代碼行飛速滾動。
蘇晚晚的心臟幾乎停跳。
厲墨寒的瞳孔驟然收縮，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嚇人：“這是什么？誰讓你動核心數(shù)據(jù)庫的？”
“我沒有！這只是……”蘇晚晚慌得語無倫次，“是林秘書給我的數(shù)據(jù)有問題，部分原始記錄缺失，我只是想試著……”
“試著用專業(yè)黑客的手段修復(fù)？”
厲墨寒的聲音危險至極，他俯身逼近，將她困在電腦椅和他的身體之間，“蘇晚晚，你到底是誰？”
他查過她的資料，平平無奇，絕不可能有這種能力。
蘇晚晚被他眼中的狠厲嚇到，眼圈瞬間紅了，卻強忍著不哭出來：“我……我大學(xué)輔修過計算機，只是懂一點皮毛…”
“皮毛？”
厲墨寒盯著她濕潤的眼睛，那里面盛滿了驚慌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倔強。
手腕處傳來她細微的顫抖，皮膚溫?zé)峒毮仭?/p>
一種陌生而強烈的探究欲掌控了他。
他另一只手撐在她的椅背上，將她完全籠罩在自己的氣息里，語氣冰冷，卻帶著灼人的熱度：
“蘇晚晚，你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
距離太近了，近到蘇晚晚能看清他長睫的陰影，聞到他身上冷冽的木質(zhì)香。
她屏住呼吸，心跳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