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秦凈給我“逆天改命”成功之后,她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就從一個“精神分裂的女魔頭”,升級成了一個“精神分裂的活神仙”。
我對她的態(tài)度,也從之前的“敢怒不敢言”,變成了現(xiàn)在的“敬畏中帶著一絲狗腿”。
“秦大師,您喝水?!?/p>
“秦大師,您看這個綜藝,笑點特別密集?!?/p>
“秦大師,您腳冷不冷,要不要我給您拿個毯子?”
秦凈對我的轉變非常滿意,整天在我面前,都端著一副世外高人的架子。
這天,她又掐指一算,然后一臉凝重地對我說:“游霄,我發(fā)現(xiàn)你最近的財運雖然有所好轉,但格局,還是太小了?!?/p>
“大師此話怎講?”我恭敬地請教。
“你的眼界,還停留在‘升職加薪,年終獎多拿幾千塊’的層面上,”她搖了搖頭,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這樣,是成不了大器的?!?/p>
“那……那我該怎么辦?”
“你需要,”她頓了頓,說出了一個讓我意想不到的詞,“憶苦思甜?!?/p>
“憶苦思甜?”我愣住了,“我現(xiàn)在還不夠苦嗎?每個月還完房貸和花唄,兜里比臉還干凈,這已經是‘史詩級’的苦了?!?/p>
“不,”她擺了擺手,“你這只是物質上的貧窮,而你的眼界,也因此被局限了。你需要去體驗一下,真正的有錢人,是怎么‘受苦’的?!?/p>
我聽得云里霧里。
有錢人還受苦?他們受的苦,難道是“錢太多了不知道怎么花”的苦嗎?
“走,”秦凈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拿上她的包,“今天,本大師就帶你下山,去體驗一下真正的人間疾苦?!?/p>
我滿頭霧水地跟著她出了門。
半個小時后,我們站在了本市最豪華的商場門口。
這里,就是傳說中“一個包就能買下我一年工資”的地方。
我看著那些金碧輝煌的店鋪,和進進出出、衣著光鮮的人們,感覺自己像是誤入盤絲洞的豬八戒,格格不入。
“大……大師,”我咽了口唾沫,“你說的‘人間疾苦’,就在這里?”
“沒錯,”秦凈戴上墨鏡,氣場瞬間從“神棍”切換回了“女王”,“跟我來?!?/p>
她帶著我,徑直走進了一家我只在雜志上見過的奢侈品店。
門口的店員看到秦凈,眼睛一亮,立刻熱情地迎了上來:“秦小姐,您來了?!?/p>
“嗯,”秦凈高冷地點點頭,然后指了指我,“給他,從頭到腳,換一身?!?/p>
店員打量了我一眼,目光在我那件已經洗得發(fā)白的T恤和牛仔褲上停留了片刻,但還是保持著專業(yè)的微笑:“好的,先生這邊請。”
我感覺自己像是被押送的犯人,被帶進了一個金光閃閃的“牢籠”。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我經歷了人生中最魔幻的時刻。
我穿上了據說是由“意大利國寶級裁縫手工縫制”的西裝,腳上蹬著一雙“能讓你走出六親不認步伐”的皮鞋,手腕上,還被戴上了一塊“指針走動的聲音都是金錢聲音”的手表。
當我從試衣間走出來,看到鏡子里那個西裝革履,人模狗樣的男人時,我自己都驚了。
這……這還是我嗎?
這分明就是偶像劇里那種,動不動就“給你一個億,離開我兒子”的霸道總裁?。?/p>
“怎么樣?”秦凈抱著胳膊,在我身邊繞了一圈,滿意地點點頭,“還行,總算有點人樣了?!?/p>
“秦……秦總,”我結結巴巴地問,聲音都有點抖,“這……這一身,得多少錢?”
秦凈還沒說話,旁邊的店員就微笑著報出了一個數字。
我聽完,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滯了。
那個數字,足夠我把我家的老破小,重新裝修三遍了。
“怎么樣?”秦凈看著我慘白的臉色,問道,“感受到疾苦了嗎?”
“感受到了!感受到了!”我拼命點頭,“我現(xiàn)在感覺我的每一根汗毛,都在哭泣!它們在哭喊著‘我不配’!”
“這就對了,”秦凈打了個響指,“這就是第一課:讓你知道,你和真正的有錢人之間,隔著一條你游都游不過去的銀河?!?/p>
我欲哭無淚。
這哪里是“憶苦思甜”,這分明是“公開處刑”!
穿著這身能抵得上一輛小汽車的行頭,我們走出了奢侈品店。
我感覺自己的走路姿勢都變得僵硬了,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哪件“藝術品”給弄壞了。
“接下來,去哪兒?”我問。
“吃飯?!鼻貎粞院喴赓W。
她帶著我,來到了一家看起來就很高檔的法式餐廳。
餐廳里,燈光昏暗,音樂悠揚,每個人說話都輕聲細語。
我坐在柔軟的椅子上,看著菜單上那些我一個字都不認識的菜名,和后面那一長串的“0”,感覺自己的心臟病又要犯了。
“大師,”我湊到秦凈耳邊,小聲說,“要不……我們還是去吃路邊的麻辣燙吧?我覺得那個,更能體現(xiàn)‘人間疾苦’?!?/p>
“閉嘴,”秦凈瞪了我一眼,“今天讓你見識一下,什么叫‘吃飯的痛苦’。”
很快,菜就上來了。
一個巨大的盤子,中間,就放著那么一小坨,我一口就能吃完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兒的東西。
我拿起刀叉,感覺比拿手術刀還緊張。
我小心翼翼地切下一小塊,放進嘴里。
味道……好像……還行?
但一想到這一口,就可能是我半個月的飯錢,我就感覺嘴里的東西,不是食物,是罪惡。
“怎么樣?”秦凈優(yōu)雅地切著她盤子里的食物,問道,“好吃嗎?”
“好吃,”我哭喪著臉說,“好吃得讓我心都在滴血?!?/p>
“這就對了,”秦凈點點頭,“這就是第二課:有錢人的痛苦,就是花了很多錢,卻根本吃不飽?!?/p>
我:“……”
這頓飯,我吃得食不知味,如坐針氈。
吃完飯,秦凈又帶著我,去看了一場據說“一張票能炒到五位數”的話劇。
整個過程,我根本沒看懂臺上在演什么,滿腦子想的都是:“我屁股底下這張椅子,是不是純金的?”
一整天下來,我感覺自己像是被扔進了一個巨大的滾筒洗衣機里,被金錢和奢華,攪得七葷八素。
回家的路上,我癱在出租車的后座上,有氣無力。
“怎么樣?”秦凈問,“今天有什么感悟?”
“有,”我點點頭,氣若游絲地說,“我感悟到,貧窮,限制的不是我的想象力,而是我的心率。再這么體驗下去,我怕我哪天會因為心疼錢而猝死?!?/p>
秦凈被我逗笑了。
“游霄,”她看著窗外的夜景,突然說,“我今天帶你來,不是為了炫耀,也不是為了讓你自卑。”
“那為了什么?”
“為了讓你知道,你現(xiàn)在所鄙視的,所不屑的,正是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拼了命想要得到的東西?!彼掌鹦θ?,語氣變得認真,“錢,它買不來所有的快樂,但它能解決絕大多數的痛苦。你可以不愛它,但你必須,正視它。”
我看著她,第一次從她那張玩世不恭的臉上,看到了一絲嚴肅和真誠。
“當你真正了解了山頂的風景之后,”她轉過頭,看著我,“你才有資格,去選擇,是留在山頂,還是回到山腳?!?/p>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她今天所做的一切。
她不是在帶我體驗“有錢人的疾苦”,而是在用一種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拓寬我的眼界,打破我那套“咸魚”的價值觀。
“謝謝你,秦總?!蔽矣芍缘卣f。
“叫大哥?!彼琢宋乙谎?,又恢復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是,大哥?!?/p>
回到家,我脫下那身昂貴的西裝,換回我的格子襯衫和人字拖,感覺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雖然我依然貧窮,但我看世界的心態(tài),好像,有那么一點點不一樣了。
也許,當一條“有見識”的咸魚,也不是一件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