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門口站著的七八個人，心里冷笑。林建華這是想要群體施壓了。
"這位是你大舅媽的哥哥老王，這位是你舅舅的表姐夫老李，還有你遠(yuǎn)房的堂叔..."王美麗熱情地給我介紹著這些人，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容。
我一個都不認(rèn)識，但能猜到他們今晚來的目的。
"各位叔叔阿姨好。"我禮貌地打了個招呼，然后掏出鑰匙準(zhǔn)備開門。
"別急著進(jìn)屋，咱們先聊聊。"林建華攔住了我，"這些都是咱們家的長輩，聽說你要拆遷了，特意過來給你出出主意。"
我停下腳步，看著這群人。最年輕的也有四十多歲，最老的看起來快七十了。他們站成一個半圓，把我圍在中間，頗有一種興師問罪的架勢。
"小浩啊，我是你舅舅的表姐夫，你叫我李叔就行。"一個禿頂?shù)闹心昴腥酥鲃娱_口，"聽說你們家要拆遷，能拿不少錢，這是好事?。?
"是啊，這么大的喜事，應(yīng)該讓家里的長輩們都知道。"一個染著黃頭發(fā)的中年女人接話道，"我是你大舅媽的嫂子，你叫我張阿姨。"
我點了點頭，心里明白這些人的來意。他們肯定都被林建華許諾了好處，所以才會跑來幫腔。
"小浩，坐下來咱們好好聊聊。"林建華指了指門口擺著的幾把塑料椅子，顯然是他們提前準(zhǔn)備的。
"舅舅，有什么話明天再說吧，我今天有點累了。"我試圖結(jié)束這場談話。
"不行，今天必須說清楚。"王美麗突然變了臉色，"你一個小輩，這么不懂禮貌，長輩們大老遠(yuǎn)跑來關(guān)心你，你連坐下來聊聊都不愿意？"
"就是啊，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是沒教養(yǎng)。"那個叫張阿姨的女人附和道，"你媽要是還在，肯定不會讓你這么沒規(guī)矩。"
聽到有人提起我媽，我的火氣瞬間就上來了。這些人平時連個電話都不打，現(xiàn)在卻裝出一副關(guān)心長輩的樣子。
"行，那就說吧。"我在椅子上坐下，雙手抱胸，"你們想說什么？"
林建華滿意地笑了，以為我被他們的氣勢壓住了。
"是這樣的，小浩。"那個叫李叔的禿頂男人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副長輩教訓(xùn)晚輩的姿態(tài)，"拆遷這事不是小事，涉及的錢也不少。你一個年輕人，沒經(jīng)驗，容易被人騙。"
"所以我們幾個長輩商量了一下，決定成立一個家庭理財小組，幫你管理這筆錢。"張阿姨接過話題，"這樣既安全，又能讓錢生錢。"
我差點被他們的厚顏無恥驚呆了。這些人真的把我當(dāng)傻子，居然想要直接管理我的拆遷款。
"理財小組？"我故作不解地問，"怎么個理財法？"
"很簡單。"林建華興奮地說道，"拆遷款到賬后，先存到一個公共賬戶里。然后由我們幾個長輩負(fù)責(zé)投資，賺到的錢大家分。"
"這個公共賬戶誰來管？"我問。
"當(dāng)然是我來管，我是你舅舅嘛。"林建華理所當(dāng)然地說道。
我忍不住笑了。這些人連演戲都不會，就這么赤裸裸地想要搶奪我的拆遷款。
"那我能分到多少？"我繼續(xù)問道。
"這個嘛..."林建華和幾個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按照家族關(guān)系，你能分到30%吧。"
30%？
五千多萬的拆遷款，他們想給我留30%，剩下的70%都要被他們分走？
"理由呢？"我強忍著怒火問道。
"小浩，你要這么想。"那個老王開口了，"這房子雖然寫的是你的名字，但它是老林家的祖產(chǎn)。嚴(yán)格來說，我們這些老林家的人都有份。"
"你舅舅念在你媽的面子上，才給你留30%，已經(jīng)很仁慈了。"張阿姨補充道，"換成別的家族，你可能一分錢都拿不到。"
聽到這里，我終于明白了。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遠(yuǎn)親，他們都是林建華找來的托。目的就是給我施壓，讓我覺得能拿到30%已經(jīng)是天大的恩惠了。
"那如果我不同意呢？"我問。
現(xiàn)場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幾個人的臉色都沉了下來。
"小浩，你這話什么意思？"林建華的語氣變得威脅起來，"是覺得30%太少了？"
"我沒說太少，我是覺得太多了。"我站起身來，"這房子是我的，拆遷款也是我的，我為什么要分給你們？"
"你..."王美麗氣得說不出話來。
"林浩，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個李叔突然站起來，惡狠狠地瞪著我，"你以為這錢這么好拿嗎？"
"什么意思？"我看著他。
"意思就是，這拆遷能不能順利進(jìn)行，還得看我們的態(tài)度。"老王陰森森地笑道，"你要是不識相，我們有的是辦法讓你一分錢都拿不到。"
威脅來了。
我早就料到會有這一步，但沒想到來得這么直接。
"比如呢？"我冷靜地問道。
"比如舉報你這房子有違建，比如說房產(chǎn)證有問題，比如說這房子涉及歷史遺留糾紛..."林建華一條一條地數(shù)著，"到時候拆遷程序一停，你就等著打官司吧。"
"就算你最終勝訴了，那也是幾年以后的事情了。這幾年里，你能耗得起嗎？"張阿姨跟著威脅道。
我看著這群人，心里的憤怒已經(jīng)達(dá)到了頂點。但表面上，我依然保持著冷靜。
"原來如此。"我點了點頭，"那我考慮考慮。"
聽到我松口，幾個人的臉色立刻緩和了下來。
"這就對了嘛。"林建華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咱們都是一家人，有錢一起賺。"
"30%其實也不少了，夠你買房買車，還能剩不少。"王美麗也跟著勸道，"年輕人嘛，有個幾百萬就夠了，錢太多了反而不是好事。"
"我回去想想，明天給你們答復(fù)。"我站起身來。
"行，那就這么定了。"林建華滿意地點頭，"不過小浩，你可不能反悔啊。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我沒有回答，直接開門進(jìn)了屋子。
關(guān)上門的那一刻，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些人真的把我逼到了絕路上，看來不能再心慈手軟了。
我拿出手機，給張律師發(fā)了條微信："明天上午能見面嗎？有急事。"
很快，張律師就回復(fù)了："可以，上午十點。"
然后，我又拿出另一部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陳哥嗎？是我，林浩。那件事可以開始了。"
第三天一早，我來到律師事務(wù)所。張律師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所有的材料。
"根據(jù)你昨晚提供的錄音，他們已經(jīng)涉嫌敲詐勒索了。"張律師說道，"我們可以直接報警。"
昨晚那場談話，我全程都在錄音。林建華他們的威脅言論，都被我完整地記錄了下來。
"先不急著報警。"我說道，"我想先試試別的辦法。"
"什么辦法？"
我從包里拿出一個厚厚的文件夾，遞給張律師。
"這是我這幾年收集的關(guān)于林建華的所有違法證據(jù)。包括他偷稅漏稅、行賄受賄、非法放貸等等。"
張律師翻看著文件，臉色越來越嚴(yán)肅。
"這些證據(jù)從哪來的？"
"我有朋友在相關(guān)部門工作。"我簡單地解釋道，"這些都是真的，有相關(guān)的票據(jù)和證人。"
其實，這些證據(jù)是我花了三年時間收集的。從我媽去世那天起，我就開始暗中調(diào)查林建華。我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遲早會有用到這些證據(jù)的一天。
"如果這些證據(jù)屬實，林建華至少要坐十年牢。"張律師說道。
"那就好。"我冷笑道，"既然他想要玩，那我就陪他玩到底。"
從律師事務(wù)所出來，我直接去了紀(jì)委。
陳哥是我大學(xué)同學(xué)，現(xiàn)在在市紀(jì)委工作。三年前我媽去世的時候，他專程趕來參加了葬禮，是為數(shù)不多真心關(guān)心我的朋友。
"這些證據(jù)確實很有價值。"陳哥看完材料后說道，"如果核實無誤，我們會立案調(diào)查。"
"需要多長時間？"我問。
"快的話一周，慢的話半個月。"
"那就麻煩你了。"
"客氣什么，都是兄弟。"陳哥拍了拍我的肩膀，"不過我有點好奇，你為什么收集這些證據(jù)？"
我把拆遷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陳哥聽完后，臉色變得很難看。
"這種人渣，就應(yīng)該讓他受到法律的制裁。"陳哥憤怒地說道，"你放心，我會盡快處理這件事。"
下午，我正在公司上班，突然接到了林建華的電話。
"小浩，考慮得怎么樣了？"他的語氣里帶著迫不及待。
"我覺得30%確實有點少。"我故意這么說。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
"那你想要多少？"林建華壓著火氣問道。
"至少50%吧。"我獅子大開口。
"不可能！"林建華立刻拒絕了，"最多35%，不能再多了！"
"那就算了，我寧愿打官司。"我作勢要掛電話。
"等等！"林建華趕緊叫住我，"40%，這是底線了！"
"成交。"我痛快地答應(yīng)了。
其實我根本沒打算給他們一分錢，只是想穩(wěn)住他們，為接下來的反擊爭取時間。
"那咱們什么時候簽協(xié)議？"林建華問道。
"等拆遷款到賬再說吧。"我敷衍道。
"不行，必須先簽協(xié)議。"林建華不放心，"萬一你反悔了怎么辦？"
"那好吧，明天晚上你們準(zhǔn)備好協(xié)議，我過去簽。"
"行！就這么說定了！"
林建華興奮地掛了電話，顯然以為自己得逞了。
我放下手機，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明天晚上，就是我反擊的時候了。
晚上回到家，我發(fā)現(xiàn)門口又聚集了一群人。這次的陣容比昨天更加龐大，足足有十幾個人。
看來林建華把消息傳開了，更多的"親戚"聞風(fēng)而來。
"小浩回來了！"王美麗老遠(yuǎn)就看到了我，熱情地?fù)]手，"快過來，今天來了更多的長輩。"
我走過去一看，果然多了不少陌生面孔。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最小的看起來也有三十多歲。
"小浩，我是你舅舅的堂弟..."
"小浩，我是你舅媽的表姐..."
"小浩，我是你遠(yuǎn)房的姑奶奶..."
一大群人爭相介紹自己，每個人臉上都寫著對金錢的渴望。
我心里明白，這些人聽說我答應(yīng)分錢了，都想來分一杯羹。
"各位叔叔阿姨好。"我依然保持著禮貌。
"小浩真是懂事。"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笑瞇瞇地說道，"聽你舅舅說，你同意分錢了？"
"是的。"我點頭承認(rèn)。
現(xiàn)場頓時爆發(fā)出一陣歡呼聲，仿佛過年了一樣。
"那太好了！"
"小浩真是個孝順的孩子！"
"這才是我們老林家的好后代！"
聽著這些人的夸贊，我心里只覺得惡心。這些平時連面都見不到的"親戚"，現(xiàn)在卻跟我套起了近乎。
"不過..."林建華突然開口，現(xiàn)場立刻安靜了下來，"人多了，這錢怎么分就成了問題。"
我看著他，等待下文。
"我想了想，還是按照輩分來分比較公平。"林建華說道，"我是小浩的舅舅，應(yīng)該分得最多，拿15%。其他長輩按照親疏遠(yuǎn)近，分別拿5%到10%不等。"
聽到這個分配方案，我心里暗自計算了一下。在場的十幾個人，如果都按林建華說的分，加起來至少要分走80%的拆遷款。
也就是說，我最多只能留下20%，也就是一千多萬。
"我覺得不公平。"我開口道。
"哪里不公平？"林建華皺起眉頭。
"我昨天跟你說的是40%，現(xiàn)在又變成20%了？"
"這個..."林建華有些尷尬，"昨天是昨天，今天情況變了嘛。來了這么多長輩，總不能讓他們空手而歸吧？"
"就是啊，小浩。"那個老太太也跟著說道，"做人要懂得感恩，不能只想著自己。"
"你一個年輕人，要那么多錢干什么？夠花就行了。"另一個中年男人附和道。
看著這群貪婪的嘴臉，我心里的怒火快要壓不住了。但我還是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那你們商量吧，我回屋休息了。"我轉(zhuǎn)身就走。
"小浩，明天晚上記得過來簽協(xié)議??！"林建華在身后喊道。
"知道了。"我頭也不回地進(jìn)了屋子。
關(guān)上門后，我立刻拿出手機，給陳哥發(fā)了條短信："明天行動嗎？"
很快，陳哥回復(fù)了："明天下午三點，你舅舅就會被帶走調(diào)查。"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磥砻魈焱砩系暮灱s會，注定要泡湯了。
第二天下午兩點五十分，我專程開車經(jīng)過林建華工作的建材市場。遠(yuǎn)遠(yuǎn)地，我就看到幾輛執(zhí)法車停在他店鋪門口。
幾個穿制服的工作人員走了出來，中間夾著的正是林建華。他的臉色慘白，雙手被銬著，看起來非常狼狽。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大家都在議論紛紛。
"聽說是因為偷稅漏稅被抓的。"
"還有行賄受賄呢，金額挺大的。"
"平時看著人模狗樣的，沒想到背地里干這種事。"
我在車?yán)锟粗@一幕，心里說不出的痛快。林建華，你也有今天。
晚上七點，我按照約定準(zhǔn)時來到林建華家。
推開門，我看到客廳里坐滿了人，昨晚那些"親戚"全都在，每個人手里都拿著一份協(xié)議書。
但是，林建華卻不在。
"小浩來了，快坐。"王美麗招呼我坐下，但她的臉色看起來很難看。
"我舅舅呢？"我明知故問。
"他...他今天有點事，可能要晚點回來。"王美麗支支吾吾地說道。
"什么事這么重要，連簽協(xié)議都顧不上？"我繼續(xù)裝傻。
現(xiàn)場的氣氛變得很尷尬，幾個人交換著眼神，顯然都知道林建華被抓的事情，但沒人愿意說出來。
"咳咳。"那個叫李叔的禿頂男人清了清嗓子，"小浩，你舅舅臨時有事，但這協(xié)議不能等。咱們先簽了，等他回來再補簽。"
"是啊，拆遷這事不能拖。"老王也跟著說道，"萬一政策變了，大家都沒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