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擠、惡臭的綠皮火車上，喧鬧聲幾乎要將車頂掀翻?！吧蚰?，你瘋了？
宋少好心給你條活路，你別給臉不要臉！”“落難的鳳凰不如雞，
真當自己還是那個被捧在手心的資本家大小姐呢？”被眾人簇擁的宋哲遠站在我面前，
那張前世讓我愛慕、今生讓我惡心的臉上，滿是冰冷的怒火。他剛剛當著所有人的面，
想把一塊白面饅頭塞給我，用施舍的語氣說要“罩著我”。我一把揮開他的手?！皾L。
”聲音嘶啞，卻淬著冰。上一世，我接了這塊饅頭，也接了他所謂的“庇護”。
換來的是十年磋磨、十年背叛，最終家破人亡，被他像垃圾一樣丟在廢棄的牛棚里活活凍死。
而他，踩著我們沈家的骨血，青云直上，迎娶高官之女。重活一世，這哪里是活路，
分明是通往地獄的誘餌?！吧蚰睿憬o我等著！”他氣急敗壞地低吼，“離了我，
你到鄉(xiāng)下連一天都活不下去！”我懶得再看他一眼。目光越過他扭曲的臉，
穿過周圍譏諷的人群，最終定格在車廂連接處一個沉默的男人身上。江忱。
他穿著打了補丁的舊衣服，一雙手布滿厚繭，可脊背卻挺得像一棵青松。他是十年后，
白手起家，建立起一個商業(yè)帝國的全國首富。也是上一世，
在我被宋哲遠趕出門、饑寒交迫時，唯一一個敢每天偷偷在我窗臺放一個熱窩頭的男人。
直到他被排擠，無奈提前返鄉(xiāng)。我的未來，我的救贖，我的一切，就在那里。這一次，
我絕不會再放手。1.我深吸一口滿是汗味和煤煙味的空氣，撥開擋路的人群，一步一步，
堅定地朝著那個角落走去。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燈一樣跟隨著我，驚訝，鄙夷，看好戲。
宋哲遠的聲音在我身后炸響：“沈念，你回來！你敢無視我？”我充耳不聞。
江忱顯然也注意到了這邊的騷動，他抬起頭，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里，
映出我蒼白卻決絕的臉。他的眼神里有一絲詫異，但更多的是一種與周遭格格不入的沉靜。
我在他身邊僅有的空隙里站定。車廂猛地一晃，我順勢跌坐下去，緊緊挨著他。他全身一僵，
身體繃得像塊石頭，古銅色的皮膚上似乎都泛起了一層不自在的紅暈。
周圍的知青們發(fā)出一陣哄笑。“喲，看不上宋少，原來是看上這個泥腿子了？
”“沈大小姐的口味真是越來越獨特了，放著干部子弟不要，去貼個鄉(xiāng)下人。
”宋哲遠氣得臉色鐵青，他幾步沖過來，伸手就要抓我的胳膊：“沈念，你故意的？
你想用這種方式來羞辱我？”他的手還沒碰到我，一只布滿老繭的大手就橫亙在我們中間，
穩(wěn)穩(wěn)地擋住了他。是江忱。他沒有站起來，只是微微側過身，像一堵墻，將我護在身后。
他一言不發(fā)，但那雙眼睛卻像狼一樣，又冷又利。宋哲遠被他看得心頭一跳，
竟下意識地縮回了手?！翱词裁纯?？一個臭農民！”他色厲內荏地罵了一句，
在同伴的拉扯下，恨恨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一場鬧劇暫時收場。
我從口袋里摸索出一顆被手心捂得有些軟的水果糖，剝開糖紙，遞到江忱面前?！爸x謝你。
”這是我藏在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了，大白兔奶糖，在這個年代，珍貴無比。江忱愣住了，
他看著我手心那顆奶白色的糖果，又看了看我，眉頭緊鎖，似乎在分辨我究竟有什么企圖。
“我不吃糖。”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絲沙啞，像是很久沒有說過話。“拿著吧，
”我固執(zhí)地把糖塞進他手里，“以后，還會有很多很多糖?！倍嗟?，讓你這輩子都吃不完。
這句話我沒說出口。但他看著我的眼神，卻多了一絲探究。2.綠皮火車哐當了兩天一夜，
終于抵達了我們要下鄉(xiāng)的紅旗公社。一下車，一股混合著泥土和牲畜糞便的味道就撲面而來。
宋哲遠作為知青點的代表，被大隊長王勝利熱情地迎接著。他的父親是縣里的干部，
這層身份，在哪都好用?！巴醮箨犻L，這次來的知青，以后就多麻煩您照顧了。
”宋哲遠說得客套，下巴卻揚得老高?！昂谜f好說，宋知青客氣了！”王勝利搓著手，
笑得滿臉褶子。分配住處時，宋哲遠果然開始發(fā)難。
他指著村東頭一間四面漏風、眼看就要塌了的茅草屋，對王勝利說：“王大隊長，
沈念同志思想覺悟高，主動要求住到最艱苦的地方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
我們應該成全她。”其他知青立刻跟著起哄。“是啊，沈念覺悟高！”“讓她去那正好，
也算為我們知青點做貢獻了。”王勝利有些為難地看了我一眼。
我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舊衣服，雖然干凈，但掩不住那股與這片土地格格不入的氣質。
他大概也覺得，讓我這么一個嬌滴滴的城里姑娘住那種地方，有點說不過去。
我沒理會宋哲遠的叫囂，而是平靜地走到王勝利面前，輕聲說：“王大隊長，
我能不能不住知青點？”所有人都愣住了?！安蛔≈帱c？那你想住哪？天上嗎？
”一個叫李娟的女知青尖刻地嘲諷道，她一直跟在宋哲遠屁股后面，對我敵意很深。
我沒看她，只看著王勝利：“我想找個老鄉(xiāng)家搭伙，或者，直接在村里落戶?！边@話一出，
全場嘩然。下鄉(xiāng)的知青，哪個不是盼著早日回城？直接落戶，就等于把根扎在這了，
這是瘋了才會有的想法。王勝利也驚得張大了嘴：“姑娘，你……你可想好了？這，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薄拔蚁牒昧耍蔽尹c點頭，目光在人群里掃了一圈，
最終落在角落里扛著行李的江忱身上，“我想嫁給江忱，做他們江家的媳婦?！鞭Z！
人群像是炸開的油鍋。所有人都用看瘋子的眼神看著我。宋哲遠更是氣得臉都綠了，指著我，
手指都在發(fā)抖：“沈念！你……你不要臉！你為了氣我，竟然作賤自己到這地步！
”而事件的另一個主角，江忱，則徹底僵在了原地。他扛著一個破舊的麻袋，
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里，寫滿了震驚和不可思議。3.當晚，
我被暫時安排在大隊長的婆娘，劉嬸家里。劉嬸一邊給我鋪床，一邊絮絮叨叨地勸我。
“沈丫頭啊，你是不是在城里受啥刺激了？那江家小子人是老實，能干活，
可他家窮得叮當響?。∩项^還有個癱瘓在床的娘，下面兩個弟弟一個妹妹，你嫁過去，
那不是跳火坑嗎？”我笑了笑，從貼身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一個用手帕包著的小東西，
塞到劉嬸手里?！皠?，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以后還要多麻煩您?！眲鹉罅四?，
感覺是個硬邦邦的圈兒，打開一看，眼睛都直了。是枚金戒指。雖然不大，但這可是真金！
“哎喲我的老天爺！”劉嬸趕緊把手帕合上，做賊似的四下看了看，“你這丫頭，
哪來這么貴重的東西？快收好，可不能讓人看見！”“這是我媽留給我的念想，
現在我只想安安穩(wěn)穩(wěn)過日子，”我誠懇地看著她，“劉嬸，我是真心想嫁給江忱，
麻煩您幫我去江家說說?！蹦萌耸侄?。劉嬸收了好處，態(tài)度立馬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成！
這事包在嬸子身上！”她拍著胸脯保證，“江忱那孩子我看著長大的，是個靠得住的！
你這姑娘有眼光！”第二天一早，劉嬸就風風火火地去了江家。整個紅旗村都傳遍了，
城里來的漂亮女知青，不要干部子弟，偏要嫁給村里最窮的江忱。有人說我傻，
有人說我肯定有別的圖謀，說什么的都有。宋哲遠氣得好幾天沒出知青點的門，
李娟她們更是變著法兒地在村里敗壞我的名聲，說我在城里作風不正，
沒人要了才跑到鄉(xiāng)下找接盤的。對于這些，我一概不理。我在等江忱的回應。一直等到傍晚，
江忱才出現在劉嬸家門口。他換了身干凈的衣服，頭發(fā)也像是特意洗過，濕漉漉的。夕陽下，
他高大的身影被拉得很長，臉上帶著一種我看不懂的復雜情緒?！澳愀襾怼?/p>
”他對我說了四個字，然后轉身就走。我跟了上去。他帶著我走到村后的小河邊，
那里四下無人，只有潺潺的流水聲。他終于停下腳步，轉過身，
一雙黑眸死死地盯著我：“為什么？”“什么為什么？”我明知故問?！盀槭裁匆藿o我？
”他一字一頓地問，聲音里帶著一絲壓抑的怒火，“耍我很好玩嗎？
還是你和那個姓宋的吵架了，拿我當筏子？沈知青，我們鄉(xiāng)下人是窮，但不是傻子，
更不是你們城里人消遣的玩意兒！”我看著他，他眼中的戒備和屈辱像針一樣刺痛了我。
上一世，他就是這樣，默默地對我好，卻從不敢靠近，因為他骨子里就覺得自己配不上我。
我深吸一口氣，迎上他的目光，無比認真地說：“江忱，我沒有耍你，也沒有拿你當筏子。
我是認真的，我要嫁給你?！薄袄碛?。”他依舊不信，眼神銳利。“因為你值得。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勤勞，善良，有擔當。別人看到的是你現在的窮，
我看到的，是你的未來。”“未來？”他嗤笑一聲，像是在嘲笑我的天真，
“我的未來就是在這片土地上刨食，養(yǎng)活我娘和我弟弟妹妹。我給不了你城里人的好日子，
給不了你白面饅頭，甚至連頓飽飯都可能吃不上。你懂嗎？”“我懂?！蔽尹c點頭，
然后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我解開衣領最上面的兩顆扣子，從貼身的內衣里，
掏出了一個用油布緊緊包裹著的小包。在江忱震驚的目光中，我一層層打開油布。
黃昏最后的余暉，灑在那些泛著溫暖光澤的金條上，幾乎要晃花人的眼。4.江忱的呼吸，
在那一刻徹底停滯了。他死死地盯著我手里的東西，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這是……”“這是我的嫁妝。
”我平靜地把油布包重新裹好，塞到他手里，“我父親以前是做生意的，
這是他偷偷留給我防身的東西。不多，但足夠我們開始新生活了?！苯老袷潜粻C到一樣，
猛地把東西推了回來：“我不能要！”“這不是給你的，是給我們家的?！蔽夜虉?zhí)地看著他，
“江忱，我不是一時沖動。我知道你在顧慮什么，怕窮，怕養(yǎng)不活我，怕耽誤我回城。
但你信不信我，我們不會窮一輩子，我也不想回城了?！蔽业难凵裉^堅定，
堅定到讓他無從懷疑。他沉默了。河邊的晚風格外地涼，吹得我有些發(fā)抖。良久，
他才沙啞地開口：“……你就不怕我拿了你的金子，轉身不認人？”我笑了，
笑得眉眼彎彎：“你不會?！鄙陷呑铀B一個饅頭都舍不得自己吃，都要留給我，
這輩子又怎么會是那種見利忘義的小人。我的信任，像一把鑰匙，終于撬開了他堅硬的外殼。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掙扎，有動容，最后，都化為了一聲沉重的嘆息。
他接過那個小小的油布包，緊緊攥在手心，像是攥住了千斤重擔?！昂茫彼f，“我娶你。
”5.我和江忱領證那天，整個紅旗公社都轟動了。工作人員看著我倆，
眼神古怪得像在看什么稀有動物。一個是嬌滴滴的城里女知青，一個是黑黢黢的鄉(xiāng)下窮小子，
怎么看怎么不搭?？晌覀兊膽B(tài)度都很堅決。拿到那張紅彤彤的結婚證時，我的心終于落了地。
兩輩子了，我終于成了江忱名正言順的妻子。我們的婚禮辦得極其簡單，甚至可以說簡陋。
江家把那幾根金條換來的錢，大部分都用來給江忱的母親治病了，
剩下的也只夠我們扯幾尺紅布，請村里關系好的幾戶人家吃了頓飯。沒有三轉一響，
沒有像樣的酒席。宋哲遠和李娟他們站在不遠處，像看笑話一樣看著我們?！罢媸潜╅逄煳?，
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李娟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我聽見。
宋哲遠冷哼一聲：“由她去，不出三個月，她就得哭著回來求我?！蔽覜]理他們，
只是專心致志地給癱瘓在床的婆婆敬茶。婆婆拉著我的手，眼淚直流：“好孩子，
委屈你了……我們江家，對不住你……”“媽，”我笑著叫她，“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以后日子會好起來的?！毙禄橹梗覀兡情g用黃泥和茅草搭成的小屋里，
只點著一盞昏暗的煤油燈。江忱坐在床邊，局促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我走過去，
從背后輕輕抱住他。他的身體又一次僵住了?！敖溃蔽野涯樫N在他寬闊結實的后背上，
輕聲說，“以后，我們就是夫妻了?！彼D過身，在昏黃的燈光下，他的臉龐輪廓分明，
眼神灼熱得像要將我融化。他沒有說話，只是用他粗糙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捧起我的臉，
然后，一個帶著泥土和青草氣息的吻，輕輕地落在了我的額頭上。笨拙，卻珍重。
6.婚后的日子，比我想象的還要艱難。江家的底子太薄了，婆婆的病是個無底洞，
兩個弟弟一個妹妹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糧食總是不夠吃。
我把資本家小姐的身份徹底拋在腦后，學著洗衣做飯，下地掙工分。
我的手很快就磨出了水泡，又變成了厚繭。皮膚也從白皙變得粗糙。
知青點的女知青們見到我，總是捂著嘴偷笑?！翱矗@就是沈大小姐，
現在跟個村婦有什么區(qū)別？”“活該，誰讓她自己作賤自己。”江忱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什么都不說，只是干活更賣力了。每天天不亮就出門，天黑透了才回來，
一個人幾乎干了三個人的活。他總會想方設法給我弄點好吃的，有時候是一把野果，
有時候是河里摸來的魚，笨拙地給我改善伙食。我知道，光靠賣力氣是不行的，
我們必須找到新的出路。這天晚上，等所有人都睡下后，我把江忱拉到院子里。
“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開門見山。江忱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
“現在政策雖然還很緊，但搞點家庭副業(yè)，只要不投機倒把，大隊里也是默許的。
”我看著他說，“我想，我們養(yǎng)兔子吧?！薄梆B(yǎng)兔子？”江忱有些詫異。“嗯，長毛兔。
”我解釋道，“我打聽過了，長毛兔的毛可以賣給縣里的供銷社，價格很高，
而且兔子繁殖快，吃的是草，成本低。”這當然不是我打聽的，而是我“記得”的。上輩子，
七十年代末，就有人靠養(yǎng)長毛兔發(fā)了第一筆財。江忱看著我，眼神里帶著一絲驚訝。
他沒想到，我一個城里姑娘，居然還懂這些?！斑@……能行嗎？”他有些猶豫，
“養(yǎng)殖可不是小事，萬一養(yǎng)死了……”“所以才要你來啊，”我沖他笑了笑，眼里滿是信任，
“你是莊稼地里長大的，伺候莊稼和伺候牲畜，道理都差不多。我相信你，一定能行。
”我的信任，再次給了他巨大的勇氣。“好！”他重重地點了下頭，“我干！
”7.我們用手上僅剩的一點錢，托人從外地買回來了二十對長毛兔。
為了照顧這些寶貝疙瘩，江忱專門在后院搭了個寬敞的兔棚，每天割最新鮮的草料，
打掃得干干凈凈，比我們住的屋子都講究。村里人看著我們整天圍著兔子轉，
都覺得我們是異想天開。“放著好好的工分不掙，去養(yǎng)那玩意兒，能當飯吃？
”“我看他們兩口子是窮瘋了，病急亂投醫(yī)?！彼握苓h更是直接找到了大隊長王勝利，
舉報我們搞“資本主義尾巴”。王勝利被他煩得不行，只好親自來我們家看了一趟。
結果看到我們那收拾得井井有條的兔棚，還有那些膘肥體壯的兔子，他反倒動了心思。
“江忱啊，你這兔子要是真能賺錢，可得帶著大伙兒一起干啊?！薄按箨犻L放心，要真能成，
我肯定不藏私?！苯篮┖竦匦Φ?。風波暫時平息，但沒過多久，真正的危機來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兔群開始生病，一只接一只地拉稀，沒幾天就死了三四只。
江忱急得嘴上都起了燎泡，找了村里的獸醫(yī)來看，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能喂點土霉素，
根本不管用。眼看著我們全部的家當就要血本無歸，我心急如焚。
我拼命回憶上一世的零星記憶。我記得，當時報紙上好像報道過一個養(yǎng)兔大王的成功事跡，
提到過一種防治兔子腹瀉的土方子。是什么來著？馬齒莧！對，就是馬齒莧！“江忱！
”我拉住他，“我們去挖馬齒莧，煮水給兔子喝！”“馬齒莧？”江忱一臉茫然，
“那不是喂豬的野菜嗎？能治??？”“死馬當活馬醫(yī)吧！”我拉著他就往山坡上跑。
我們挖了整整兩大筐馬齒莧，洗干凈，用大鍋熬成濃濃的藥汁，
放涼了給每只兔子都灌了下去。奇跡發(fā)生了。第二天，兔子的腹瀉癥狀竟然真的減輕了。
連續(xù)喂了三天，病怏怏的兔群又恢復了生機。我們成功了！江忱激動地抱住我，
把我高高地舉了起來，在院子里轉了好幾個圈。“念念！你真是我們家的福星！
”他黝黑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燦爛笑容。我被他轉得頭暈眼花，卻笑得比他還開心。
我知道，我們的好日子，就要來了。8.三個月后，到了剪兔毛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