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車里,一片寂靜。
秦姝沒有像來時那樣閉目養(yǎng)神,而是側著頭,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霓虹。城市的燈光在她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讓她那張冰冷的臉,多了一絲迷離和脆弱。
車廂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酒氣,混雜著她身上獨特的、清冷的香水味。
“為什么要那么做?”我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打破了沉默。
她沒有回頭,聲音有些飄忽:“做什么?”
“在宴會上……指定我做司機?!?/p>
她沉默了片刻,反問道:“你不喜歡?”
“這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蔽椅罩较虮P的手緊了緊,“你把我推到了風口浪尖。”
“你怕了?”她的語氣里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挑釁。
“我只是不喜歡麻煩。”
“呵。”她輕笑了一聲,那笑聲像是羽毛,輕輕搔刮著我的耳膜,“顧衍,你覺得……跟了我,會沒有麻煩嗎?”
她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而那句“跟了我”,更是充滿了歧義。
我沒有接話,專心開車。
車子駛過一條顛簸的路段,她的身子晃了一下,頭輕輕地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渾身一僵,能清晰地聞到她發(fā)絲間傳來的清香。透過薄薄的西裝布料,我甚至能感覺到她肌膚的溫度和柔軟。
我下意識地想躲開,但她卻像是找到了一個舒服的枕頭,不僅沒動,反而靠得更近了些。
“別動?!彼穆曇魩е唤z疲憊和沙啞,像是在夢囈,“讓我……靠一會兒。”
我從后視鏡里,看到了她的臉。
她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陰影。平日里所有的鋒芒和冰冷都消失了,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種卸下所有防備的、近乎孩童般的安詳。
我的心,莫名地軟了一下。
原來,這個在商場上叱咤風云的女王,也會有這么疲憊脆弱的一面。
我放慢了車速,盡量讓車子開得更平穩(wěn)一些。
一路無話。
直到車子停在她別墅的車庫里,她似乎才悠悠轉醒。
她直起身,揉了揉眼睛,臉上恢復了那副清冷的神情,仿佛剛才那個脆弱的她只是我的幻覺。
“抱歉,失態(tài)了?!彼f。
“沒關系。”
她推開車門,下了車,一陣晚風吹來,她似乎被冷得瑟縮了一下。我注意到,她那件晚禮服是露背的。
鬼使神差地,我脫下了自己的西裝外套,走下車,披在了她的肩上。
我的外套對于她來說有些寬大,將她嬌小的身軀完全包裹住,上面還殘留著我的體溫。
她愣住了,回過頭,有些驚訝地看著我。
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里,第一次映出了我的倒影。清晰,而又專注。
“夜里涼。”我言簡意賅地解釋。
她沒有拒絕,只是攏了攏身上的西裝,低聲說了一句:“謝謝?!?/p>
然后,她轉身走進了別墅。
我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后,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這個夜晚,我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秦姝。
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孤舟”,也不是那個冷酷無情的“秦總”。
只是一個……會累,會冷,會靠在別人肩膀上睡著的,普通的女人。
而我,似乎在不知不覺中,踏入了一個我本不想進入的,危險而又迷人的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