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緊張，"奶奶說，"就當是真的約會。"
"可是，本來就是假的啊。"齊磊嘟囔著，聽到樓梯傳來腳步聲，抬頭一看，呼吸瞬間停滯——
簡丹穿了一條黃色的連衣裙，裙擺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搖曳，像一朵盛開的迎春花。她難得地化了淡妝，嘴唇泛著蜜桃色的光澤，耳垂上掛著兩片小羽毛狀的耳環(huán)。頭發(fā)松松地挽起，露出纖細的脖頸。
"怎么樣？"簡丹在齊磊面前轉(zhuǎn)了個圈，"夠女朋友標準嗎？"
齊磊的喉嚨突然干得說不出話，只能機械地點點頭。
奶奶在一旁笑出聲："小齊，你領(lǐng)子歪了。"
齊磊手忙腳亂地去整理，卻發(fā)現(xiàn)領(lǐng)子根本沒歪。簡丹咯咯笑起來，伸手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走吧，男朋友。"
這個稱呼讓齊磊心跳漏了一拍。
公司包的大巴上，同事們對簡丹表現(xiàn)出極大的興趣。齊磊平時在公司寡言少語，突然帶了個這么漂亮的女朋友，簡直像變了個人。
"你們怎么認識的？"產(chǎn)品經(jīng)理小李八卦地問。
齊磊剛要開口，簡丹就甜甜地說："他修好了我最貴的相機，我就以身相許啦。"
全車哄笑。齊磊耳根發(fā)燙，簡丹在桌下偷偷捏了捏他的手，沖他眨眨眼。
度假村比想象中豪華。一下車，簡丹就進入角色，自然地挽著齊磊的手臂，時不時靠在他肩上小聲點評周圍的景色。齊磊起初身體僵硬得像塊木板，漸漸地，在簡丹的帶動下也放松下來。
"喂，"簡丹戳戳他的腰，"你同事王主管在看你呢，快表現(xiàn)恩愛點。"
齊磊還沒反應過來，簡丹就踮起腳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柔軟的觸感一觸即離，卻像電流般竄遍全身。齊磊呆若木雞，簡丹卻已經(jīng)轉(zhuǎn)身和女同事們聊起了護膚品。
午餐燒烤時，簡丹展現(xiàn)了驚人的社交能力——她能記住每個同事的名字和職位，聊編程梗逗笑技術(shù)部，又和王主管夫人討論育兒經(jīng)。齊磊像個掛件一樣跟在她身后，被投喂了各種烤好的食物。
"你女朋友真厲害，"同事小聲說，"怎么追到的？"
齊磊看著陽光下笑容燦爛的簡丹，脫口而出："她先追的我。"
話音剛落，一個肉串精準地砸在他后腦勺上。簡丹在不遠處瞪著他，顯然聽到了這句話。齊磊縮了縮脖子，卻忍不住笑了。
下午的自由活動時間，大部分同事選擇了奇牌室，齊磊和簡丹則溜出來劃船。湖面平靜如鏡，小船緩緩漂在中央，遠處山巒疊翠。
"累死我了，"簡丹脫了高跟鞋，光腳踩在船沿，"假扮女朋友比真談戀愛還累。"
齊磊劃著槳："你演技這么好，該不會經(jīng)常假扮別人女朋友吧？"
"吃醋了？"簡丹踢起一點水花，"放心，你是第一個。"她頓了頓，"不過你剛才說我追你？膽子不小啊。"
"配合演出嘛。"齊磊笑道，"再說了，明明是你先找上我的，雨天搭訕，還低價租房..."
簡丹突然站起來，小船劇烈搖晃："齊磊！"
"小心！"齊磊趕緊抓住她的手，兩人踉蹌著跌坐在船底，簡丹整個人趴在了他身上。
鼻尖相距不到五厘米，兩人都愣住了。齊磊能數(shù)清簡丹的睫毛，能聞到她發(fā)間淡淡的茉莉花香。她的呼吸拂過他的嘴唇，溫熱而濕潤。
"船...船太晃了。"簡丹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手忙腳亂地想爬起來，卻因為船身搖晃又一次跌回來。
齊磊下意識扶住了她的腰，兩人的心跳聲大得仿佛能互相聽見。
"齊磊..."簡丹輕聲喚道，眼睛亮晶晶的。
就在這時，齊磊的手機突然響起，王主管的大嗓門從揚聲器里傳出："小齊！快回來！抽獎環(huán)節(jié)要開始了！"
曖昧的氣氛瞬間破碎。簡丹紅著臉坐回對面，兩人默契地假裝剛才什么也沒發(fā)生，只是劃船回去的路上，誰都不敢看對方的眼睛。
回程的大巴上，玩了一天的同事們大多睡著了。簡丹靠在齊磊肩上，假裝睡著，睫毛卻微微顫動。齊磊僵著肩膀不敢動，生怕吵醒她。
"今天謝謝你。"簡丹突然小聲說，眼睛還閉著。
齊磊低頭看她："應該我謝你。三百塊我微信轉(zhuǎn)你。"
簡丹掐了他大腿一下："煞風景。"
天色漸暗，大巴駛?cè)胧袇^(qū)時，突然下起了傾盆大雨。到站后，同事們紛紛撐傘離去。齊磊和簡丹站在屋檐下，看著如注的雨幕發(fā)愁。
"我叫個車吧。"齊磊掏出手機。
"等等。"簡丹從包里掏出一把折疊傘，"幸好我?guī)Я恕?
一把小傘，勉強遮得住兩個人，前提是他們得靠得非常近。簡丹挽著齊磊的手臂，兩人貼在一起走在雨中，雨水還是打濕了他們的肩膀和褲腳。
"你往那邊點，"簡丹推他，"我右肩都濕透了。"
"我已經(jīng)快走到馬路中間了！"齊磊無奈道，突然靈機一動，摟住簡丹的腰把她往自己這邊帶了帶，"這樣面積小一點。"
簡丹驚訝地抬頭看他，雨水順著她的劉海滴落，嘴唇因為寒冷微微發(fā)白。齊磊突然有種沖動想吻她，但在行動前，簡丹打了個噴嚏，破壞了一切浪漫可能。
"阿嚏！"
"感冒了？"齊磊皺眉，脫下外套披在她肩上，"快走吧。"
他們小跑著轉(zhuǎn)過一個街角，突然一個撐著黑傘的男人擋在了面前。
"丹丹，好久不見。"
簡丹的身體瞬間僵硬。齊磊看向來人——高個子，西裝革履，面容英俊但帶著幾分傲慢。
"陳昊。"簡丹冷聲說，"讓開。"
"這么冷淡？"男人挑眉看了眼齊磊，"新男朋友？換口味了啊，從IT男開始？"
齊磊感到簡丹的手在他臂彎里攥緊了。
"我們有事，借過。"齊磊上前半步，擋在簡丹前面。
陳昊嗤笑一聲："急著回家？丹丹沒告訴你那房子馬上就要拆了嗎？"他湊近一些，壓低聲音，"還是說，她招租就是為了找個冤大頭替她分擔房租，等拆遷款到手..."
簡丹猛地推開陳昊："閉嘴！"
"被說中了？"陳昊整了整被推歪的領(lǐng)帶，"這位兄弟，建議你查查城市規(guī)劃局網(wǎng)站，別被人賣了還幫人數(shù)錢。"
雨越下越大，簡丹拉著齊磊快步離開。身后傳來陳昊的喊聲："拆遷辦給我面子才給那個價，等你求我時就不是這個數(shù)了！"
回家的路上，兩人沉默不語。雨水順著傘沿流下，打濕了他們的鞋襪。齊磊想問清楚陳昊的話是什么意思，但看著簡丹緊繃的臉，又咽了回去。
到家門口，簡丹突然停下："齊磊，關(guān)于拆遷..."
"明天再說吧，"齊磊打斷她，"你都濕透了，先洗個熱水澡別感冒。"
簡丹欲言又止，最終點點頭。進門時，奶奶驚訝地看著落湯雞似的兩人："怎么淋成這樣？快去換衣服！"
齊磊上樓前回頭看了一眼，簡丹站在客廳中央，水滴從她的發(fā)梢落下，在木地板上形成一小灘水洼。她的背影看起來那么孤單，讓他想過去抱住她。
但他最終只是轉(zhuǎn)身上了樓。閣樓的鏡子蒙著一層水霧，隱約可見幾個字："問...她..."
齊磊用袖子擦去水霧，字跡消失了。他嘆了口氣，決定明天一定要和簡丹好好談談——關(guān)于拆遷，關(guān)于陳昊，關(guān)于他們之間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窗外，雨聲漸歇，一輪模糊的月亮從云層后露出臉來，靜靜地注視著這座充滿秘密的老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