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的門被推開時，我正盯著桌上那份厚厚的收購合同發(fā)呆，
上面的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得我眼睛疼。“欣佳，別看了。
”我爸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像是被砂紙磨過一樣，短短幾個小時，他仿佛老了十歲，
鬢角的白發(fā)刺眼得讓我心慌。可我挪不開視眼，尤其是在“最終受益人”那一欄，
龍飛鳳舞地簽著三個字：李澤睿。這個名字，像一根深埋在我心臟里的刺，三年了，
我以為它早就和我的血肉長在了一起，不再疼痛，卻沒想到，它被他親手拔了出來，
帶著淋漓的鮮血和撕心裂肺的痛。門外走進來的男人，西裝剪裁得體，
將他高大挺拔的身材勾勒得淋漓盡致，他身后跟著一群精英模樣的男女，個個神情肅穆，
氣場強大。為首的他，李澤睿，卻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投向我們父女，徑直走到主位上坐下，
修長的手指隨意地搭在桌面上，輕輕敲擊著?！懊隙紤]得怎么樣了？”他的聲音，
低沉悅耳，卻淬著冰，和我記憶中那個在夏日午后，
湊在我耳邊低聲說“這道題應該這么解”的少年，判若兩人。我爸的嘴唇哆嗦著，
撐在桌上的手青筋暴起，他一輩子的高傲和心血，在這一刻被這個年輕人踩在腳下，
碾得粉碎。“李總，你一定要做得這么絕嗎？我們孟家，到底哪里得罪過你？
”李澤睿終于抬起了眼，那雙曾經(jīng)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深邃得像一片望不到底的寒潭，
他的目光越過我爸，落在了我的臉上。我的心，猛地一縮。他看著我，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
近乎殘忍的笑?！懊隙?，你這話問得真有意思?！薄吧虉鋈鐟?zhàn)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這個道理，你應該比我更懂?！薄爸劣诘米铩彼D了頓，
目光在我慘白的臉上停留了足足三秒，才緩緩開口?！澳慊蛟S可以問問你的寶貝女兒，
三年前的那個雨夜，她是怎么做的?！蔽业拇竽X“嗡”的一聲，炸成一片空白。
三年前的雨夜？那個他從我生命里徹底消失的雨夜？我做了什么？我什么都沒做?。?/p>
那天明明是他約我見面，說有重要的話要對我說，可我撐著傘在約定的老地方等了整整一夜，
等到渾身濕透，高燒不退，他都沒有出現(xiàn)。從那以后，他就人間蒸發(fā)了，電話停機，
微信拉黑，連他租住的那個小破屋都人去樓空。我瘋了一樣找了他很久，
久到我自己都快要放棄了，才從別人的只言片語里拼湊出他已經(jīng)輟學離開這座城市的消息。
我以為，他只是不告而別。我以為，他只是倦了、累了，想要換個地方重新開始。
我甚至還天真地想過，也許他有什么難言之隱，等他安頓好了，就會回來找我。
可我怎么也沒想到，三年后他會以這樣一種王者歸來的姿態(tài)，用最鋒利的刀，
捅進我最柔軟的心臟?！袄顫深?，你把話說清楚！”我猛地站起來，
椅子因為動作太大而向后倒去，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巨響?！叭昵暗挠暌沟降装l(fā)生了什么？
消失的人是你，不告而別的人是你，你憑什么反過來質問我？”我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
眼淚不爭氣地在眼眶里打轉。李澤?？粗?，眼神里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
只有化不開的冰冷和嘲弄?！懊闲兰?，收起你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我早就不是三年前那個會被你騙得團團轉的傻小子了?！薄澳阕隽耸裁矗阕约盒睦锴宄?。
”“我……”我還想說什么，卻被我爸一把拉住?！靶兰眩瑒e說了，別求他。
”我爸的眼睛紅得嚇人，他死死地盯著李澤睿，一字一句地說?！袄顫深?，我承認我輸了，
公司是你的了?！薄暗俏揖婺?，你要是敢動我女兒一根汗毛，我就是拼了這條老命，
也絕對不會放過你！”李澤睿聞言，竟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里充滿了不屑和輕蔑。
“孟董，你現(xiàn)在，還有資格跟我談條件嗎？”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們，
像一個審判眾生的神。“公司，我要。”“你女兒，我也要?！彼叩轿颐媲?，
冰涼的指尖輕輕挑起我的下巴，強迫我與他對視?！懊闲兰眩瑥慕裉炱?，
你就是我的首席秘書?！薄澳愀赣H欠我的，我會讓你，一點一點，慢慢地還。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道驚雷，在我耳邊炸響。首席秘書？還債？這是何其荒唐，
又何其殘忍的報復。我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俊臉，那張我曾在夢里描摹過千百遍的臉，
如今卻只剩下陌生和恐懼?！澳阕鰤?！”我?guī)缀跏且е?，從齒縫里擠出這兩個字。
李澤睿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捏著我下巴的手指猛地收緊，力道大得像是要將我的骨頭捏碎。
“孟欣佳，你最好搞清楚現(xiàn)在的狀況?！薄澳銢]有說‘不’的權利。”“如果你拒絕，
我不介意讓你那個體弱多病的媽媽，和你那個還在上大學的弟弟，
立刻體驗一下從云端跌入泥潭的滋味?！薄澳悖 蔽覛獾脺喩戆l(fā)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家人，是我的軟肋，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這個男人，他不僅要摧毀我的事業(yè)，
還要踐踏我的尊嚴，囚禁我的人生。會議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我爸氣得嘴唇發(fā)紫，捂著胸口，身體搖搖欲墜?！鞍?！”我驚呼一聲，趕緊扶住他。
李澤睿卻只是冷眼旁觀，仿佛眼前上演的只是一出與他無關的鬧劇?！懊隙?，
身體不好就別硬撐了?！薄懊闲〗?，明天早上九點，我希望在我的辦公室里，
看到你準備好的咖啡?！闭f完，他松開我，轉身，頭也不回地帶著他的人離開了會議室，
留下滿室的狼藉和我們父女倆破碎的驕傲。我扶著我爸，眼淚終于決堤。為什么？李澤睿，
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三年前，我們之間到底錯過了什么？又或者說，我所以為的兩情相悅，
從頭到尾，都只是我一個人的錯覺和笑話？那個穿著白襯衫，笑容干凈溫暖的少年，
和眼前這個冷酷無情的資本惡魔，真的是同一個人嗎？我不知道，我的世界，在這一天，
徹底崩塌了。第二天，我還是去了。不是為了那份屈辱的“首席秘書”工作，而是為了我爸，
為了我媽，為了我那個還在象牙塔里對這一切毫不知情的弟弟。我不能讓他們因為我的任性，
而承受本不該他們承受的苦難。當我穿著一身刻板的職業(yè)套裝，踩著高跟鞋，
端著一杯手沖咖啡，敲開總裁辦公室的門時，李澤睿正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俯瞰著這座城市的繁華。他的背影，挺拔而孤寂，像一尊沒有溫度的雕像。“李總，
您的咖啡?！蔽覍⒖Х容p輕放在他手邊的桌子上，聲音平靜得連我自己都覺得意外。
他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我轉身想走，他卻突然開口。“誰讓你走了？
”我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轉過身，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職業(yè)而疏離。
“請問李總還有什么吩咐？”他終于轉過身來，靠在椅背上，雙腿交疊，
好整以暇地打量著我。他的目光，像最精密的掃描儀，從我的頭發(fā)絲，到我的腳后跟，
一寸一寸，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jié)。我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孟欣佳，
你這身打扮，是在cosplay嗎？”他語帶嘲諷地開口?！斑€是你以為，穿上這身衣服，
就能掩蓋你骨子里的嬌生慣養(yǎng)和大小姐脾氣？”我咬了咬唇，強忍著沒有發(fā)作。
“如果李總對我的著裝不滿意，我可以回去換?！薄安槐亓??！彼似鹂Х龋p輕抿了一口，
然后眉頭微蹙，毫不留情地將杯子“砰”的一聲放回桌上?！斑@么苦，你想齁死我？
”我愣住了。他以前，明明最喜歡喝不加糖不加奶的黑咖啡。他說，苦澀的味道，
能讓他保持清醒。是我記錯了，還是他變了？“抱歉，我不知道您的口味變了，
我馬上去給您重新泡一杯?！薄安挥昧??！彼酒鹕?，一步一步向我走來，
強大的壓迫感讓我下意識地后退。直到我的后背抵上冰冷的墻壁，退無可退。
他將我困在他的胸膛和墻壁之間，低下頭，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臉頰上，
帶著一絲咖啡的苦澀和屬于他自己的，清冽好聞的味道。這個距離，太近了，
近到我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和他眼底深處，那抹一閃而過的，復雜難辨的情緒。
我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懊闲兰眩闶遣皇怯X得很委屈？”他湊在我耳邊，
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道?！笆遣皇怯X得我心狠手辣，不念舊情？
”我別過臉，不想讓他看到我眼底的脆弱?！袄羁傉f笑了，我們之間，談不上什么舊情。
”“是嗎？”他輕笑一聲，笑聲里帶著一絲自嘲?！耙矊?，畢竟在你孟大小姐眼里，
我李澤睿，不過是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窮小子，一個你無聊時用來消遣的玩意兒。
”“我沒有！”我終于忍不住，激動地反駁。“李澤睿，你憑什么這么說我？
我從來沒有看不起你，也從來沒有玩弄過你的感情！”“是嗎？”他的手指，
再次撫上我的臉頰，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一件珍寶，眼神卻冷得像刀?！澳侨昵暗挠暌?，
你為什么失約？”“你知不知道，我拿著我用全部積蓄買的戒指，
像個傻子一樣在雨里等了你多久？”“你知不知道，當***的人找到我，
把那張支票甩在我臉上，讓我滾出這座城市，永遠不要再出現(xiàn)在你面前的時候，我有多狼狽？
”“你又知不知道，當他們告訴我，這一切都是你的意思，是你玩膩了，
不想再看到我這張窮酸臉的時候，我的心，有多痛？”他的話，像一顆顆子彈，
密集地射入我的心臟，將我打得千瘡百孔。什么戒指？什么支票？什么***？我爸的人？
我大腦一片混亂，完全無法將這些信息和他口中的指控聯(lián)系在一起。
“不……不是的……”我拼命搖頭，眼淚洶涌而出?！拔也恢溃?/p>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那天去了，我等了你一整夜，
是你沒有來……”“我爸他……他怎么會……”“夠了！”李澤睿猛地打斷我，
眼神里的最后一絲溫度也消失殆盡?！懊闲兰眩搅爽F(xiàn)在，你還要演戲嗎？”“你的眼淚，
對我來說，一文不值?！彼栈厥?，退后一步，重新拉開了我們之間的距離，
也仿佛在我們之間，劃下了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皬慕裉炱穑龊媚愕谋痉?。
”“別再試圖用你那廉價的眼淚和謊言來挑戰(zhàn)我的底線?！薄胺駝t，我不保證，
我會做出什么更讓你難堪的事情。”說完，他轉身回到辦公桌前，坐下，拿起一份文件，
仿佛剛才那個情緒失控的人，根本不是他。我靠在墻上，渾身冰冷，手腳發(fā)軟。原來，
是這樣。原來，三年前的那個雨夜，不是他失約，而是我“失約”了。是我爸，
用最不堪的方式，拆散了我們。他給了他錢，讓他滾。還告訴他，那是我玩膩了他。
難怪……難怪他會這么恨我。換作是我，被人如此羞辱，如此踐踏真心，
我恐怕也會恨不得將對方挫骨揚灰。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
我一定會不顧一切地奔向他，告訴他，那些都不是真的。我會告訴他，我喜歡他，
從很久以前就開始喜歡他。喜歡他穿著白襯衫在陽光下打球的樣子。
喜歡他給我講題時認真的樣子。喜歡他明明自己都吃不飽，卻還會在我來例假時，
省下錢給我買一杯熱乎乎的紅糖姜茶的樣子?？墒乾F(xiàn)在，一切都晚了。誤會已經(jīng)鑄成，
傷害已經(jīng)造成。我們之間，隔著的，不僅僅是三年的時光，還有一個被謊言和金錢扭曲的，
血淋淋的真相。我該怎么辦？去跟他解釋嗎？他會信嗎？看著他那張冷若冰霜的臉，
我沒有一絲一毫的把握。或許，在他心里，
我早就被貼上了“虛偽”、“拜金”、“謊話連篇”的標簽。我的任何解釋，
都只會是徒勞的狡辯。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痛得我無法呼吸。李澤睿，
我們之間，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嗎？接下來的日子，我過得如同行尸走肉。
李澤睿似乎真的將我當成了一個普通的，甚至是不受待見的下屬。
他會把堆積如山的文件丟給我，讓我加班到深夜。他會在會議上，當著所有高管的面，
毫不留情地指出我報告里的一個微不足道的錯別字。他會讓我去給他買各種口味刁鉆的午餐，
稍有不合心意，便會冷著臉讓我重新去買。他用盡一切辦法折磨我，羞辱我，
仿佛要將三年前所受的委屈，加倍奉還。而我，除了默默忍受，別無選擇。公司的同事們，
看我的眼神也充滿了鄙夷和幸災樂禍。曾經(jīng)的孟家大小姐，如今成了新任總裁的出氣筒，
這無疑是他們茶余飯后最好的談資。“聽說了嗎？那個孟欣佳，以前可囂張了，
現(xiàn)在還不是得夾著尾巴做人?！薄熬褪?，誰讓她爸沒用，把公司都給搞沒了?！薄拔衣犝f啊，
她以前跟咱們李總還有過一段呢，好像是她把李總給甩了，現(xiàn)在人家發(fā)達了，回來報復了。
”“活該！這種拜金女，就該有這種下場！”這些流言蜚語，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
刀刀見血，將我本就脆弱不堪的心，刺得千瘡百孔。我試圖解釋，試圖辯駁，可沒人信。
在他們眼里，我就是一個被寵壞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女，一個玩弄感情，
嫌貧愛富的壞女人。而李澤睿，則是那個臥薪嘗膽，逆襲歸來的復仇王子。
所有人都站在他那邊，為他的“復仇”拍手叫好。我成了孤家寡人，眾矢之的。這天晚上，
我又被李澤睿留下來加班。偌大的辦公室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我埋頭處理著手里的文件，假裝感受不到他投射在我身上的，那道灼熱而復雜的目光。
“孟欣佳?！彼蝗婚_口，打破了沉默。我手一抖，筆尖在文件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印記。
“……李總，有什么事？”我沒有抬頭，聲音低得像蚊子哼?！斑^來?！彼穆曇衾?，
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我猶豫了一下，還是站起身，磨磨蹭蹭地走到他面前?！鞍杨^抬起來。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抬起頭，對上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他的眼神，很復雜，有憤怒，
有不甘，有探究，甚至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掙扎?！澳憔蜎]什么想對我說的嗎？”他問，
聲音沙啞。我想說的？我想說的太多了。我想告訴他，三年前我沒有失約，我沒有玩弄他，
我沒有讓我爸去羞辱他。我想告訴他，我喜歡他，一直都喜歡他?？墒?，這些話，
我說不出口。不是不敢，而是不能。我爸的公司，現(xiàn)在在他的手里。我家的命運，
現(xiàn)在攥在他的手里。如果我說了，他會信嗎？如果他信了，他會放過我們嗎？還是，
他會覺得我是在為了擺脫困境，而編造出的又一個謊言？我不敢賭。我輸不起。
見我久久不語，李澤睿眼底的光，一點一點地暗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失望和嘲諷。
“呵，也是?！彼猿暗匦α诵??！拔疫€在期待什么呢？”“你孟大小姐，
什么時候承認過自己的錯？”他站起身，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精致的絲絨盒子，
扔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打開看看?！蔽业男?，猛地一跳，有種不祥的預感。我顫抖著手，
打開了那個盒子。里面靜靜地躺著一枚戒指?？钍胶芎唵?，只是一個素圈，
上面鑲嵌著一顆小得幾乎看不見的碎鉆。但是，在戒圈內側，刻著兩個字母：Z & J。
澤睿和欣佳。我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這枚戒指……“想起來了？”李澤睿的聲音，
像來自地獄的撒旦。“三年前，我就是準備用這個，跟你求婚的。”“雖然它很廉價，
雖然它上面的鉆石小得可憐，但那已經(jīng)是我當時能拿出的，最好的東西了。”“我以為，
你會喜歡?！薄拔乙詾?，你和別的女孩不一樣，你不會在乎這些物質的東西?！薄艾F(xiàn)在看來，
是我太天真了?！薄懊闲兰眩愀嬖V我，在你眼里，我的真心，
是不是就只值這么一個可笑的，廉價的戒指？”他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
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我捂著嘴，泣不成聲。我怎么會不喜歡？我怎么會在乎它廉價？
這枚戒指，承載著他當時所有的愛和希望，對我來說，是無價之寶。可是，我卻錯過了它。
因為我爸的自私和偏見，我錯過了我心愛的男孩，最真誠的告白。
“不……不是的……”我終于崩潰了，抓著他的手臂，語無倫次地解釋著。“李澤睿，
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知道這枚戒指的存在，
我也不知道我爸他……”“夠了！”他猛地甩開我的手，力道之大，讓我踉蹌著后退了幾步，
險些摔倒?！拔也幌朐俾犇愕闹e言了！”他猩紅著雙眼，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懊闲兰?，
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好騙？”“是不是覺得只要你掉幾滴眼淚，說幾句軟話，
我就會像以前一樣，對你搖尾乞憐？”“我告訴你，不可能了！”“從你選擇金錢，
選擇讓你爸來羞辱我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就只剩下恨了！”他指著門口，對我怒吼。
“滾！”“我不想再看到你！”我愣愣地看著他，心，痛到麻木。原來，無論我怎么解釋，
他都不會信。在他心里，我已經(jīng)被判了死刑。我擦干眼淚，挺直了脊梁，用盡全身的力氣，
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狼狽?！昂??！蔽覔炱鹱郎系哪敲督渲?，緊緊地攥在手心，金屬的棱角，
硌得我掌心生疼?！袄顫深＃覞L。”“但是，這枚戒指，我不能要。”“因為它代表的，
是我不配擁有的，最珍貴的東西。”說完，我將戒指放在他的辦公桌上，轉身，一步一步，
走出了那間讓我窒息的辦公室。門關上的那一刻，我再也支撐不住，沿著墻壁，
緩緩地滑落在地，抱頭痛哭。李澤睿，我們之間，真的，就只能這樣了嗎？我提出了辭職。
意料之中的，被李澤睿駁回了。他的理由冠冕堂皇：“孟小姐，根據(jù)合同，你單方面辭職，
需要支付三倍的違約金。你確定，你現(xiàn)在的家庭狀況，還得起這筆錢嗎？”他就是故意的。
他就是要用這種方式，將我牢牢地困在他的身邊，折磨我，報復我。我沒有再掙扎，
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繼續(xù)著日復一日的，被奴役的生活。只是，我的心，已經(jīng)死了。
我對他的恨，對他的愛，對我爸的怨，對我自己的憐憫，所有的一切，都糾纏在一起，
變成了一個解不開的死結。我開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著，
人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這天，公司舉辦慶功宴，慶祝成功收購了孟氏集團后，
第一個季度的財報再創(chuàng)新高。作為總裁秘書，我自然也要出席。宴會上，衣香鬢影，
觥籌交錯。李澤睿無疑是全場的焦點，他穿著一身高定的深藍色西裝，穿梭在人群中，
游刃有余地和各路商界大佬談笑風生。他看起來，是那么的光芒萬丈，那么的意氣風發(fā)。
而我，只是一個站在角落里，無人問津的，卑微的影子。“欣佳？”一個溫潤的男聲，
在我身后響起。我回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皬埶歼h？”我有些意外。張思遠，
我們兩家是世交，他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他一直都很喜歡我，只是我，
一直把他當哥哥?！罢娴氖悄悖 睆埶歼h一臉驚喜地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著我。
“你怎么瘦了這么多？最近過得不好嗎？”他的眼神里，充滿了關切和心疼。已經(jīng)很久，
沒有人用這樣的眼神看我了。我的鼻子一酸，差點掉下眼淚?！拔覜]事，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