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硬著頭皮走出去。
顧景琛迎上來，把手里那一大堆早餐遞到我面前。
“不知道你喜歡哪家，就都買了點?！彼Z氣平淡，仿佛這只是基操。
豆?jié){就有甜咸淡三種口味，包子有肉餡素餡，還有飯團、三明治、南瓜粥……
“你……買這么多喂豬嗎？”我忍不住吐槽。
他愣了一下，似乎真的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然后非常誠懇地看著我：“你太瘦了，多吃點?！?/p>
我：“……”
最終，我還是在他的“注視”下，挑了一杯豆?jié){和一個飯團。
“其他的……”我看著剩下那堆小山，有點頭疼。
“給你室友?！彼浅Ｗ匀坏亟釉?，“增進鄰里關(guān)系?！?/p>
神特么鄰里關(guān)系！
我只好提著那一大堆早餐，在他“慈愛”的目送下，再次接受了一遍寢樓阿姨和早起同學們的注目禮。
他還非常堅持地要送我去教學樓。
美其名曰：“順路?！?/p>
我忍無可忍：“顧景琛，你知道我在哪棟樓上課嗎你就順路？”
他面不改色：“你說，就順路了?！?/p>
我：“……”
論臉皮厚度，我甘拜下風。
于是，清早的校園里，就出現(xiàn)了這樣詭異的一幕——
我抱著書悶頭往前走，顧景琛一步不離地跟在我身邊半步的位置。
手里還拎著沒送出去的、琳瑯滿目的早餐。
一路無話。
氣氛尷尬得能摳出秦始皇陵。
我試圖找點話題，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這次回來，是休假？還是……？”
“不走了?！彼卮鸬醚院喴赓W。
我腳步一頓，驚訝地看向他：“不走了？國外的工作……”
“處理完了?！彼驍辔?，似乎不太想多談，“重心移回國內(nèi)。”
“哦……”我心里疑惑更重了。
他當年走得那么決絕，像是要去國外大展宏圖，怎么三年就說回來就回來了？
而且，這三年，他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毫無音訊。
現(xiàn)在又突然出現(xiàn)，行為還如此反常。
走到教學樓樓下。
我停下腳步：“我到了，謝謝你……的早餐。”
他點點頭，把手里的另一個袋子遞給我：“下午有課嗎？”
“……有?！蔽揖璧乜粗?。
“幾點下課？我來接你?！?/p>
“不用！”我立刻拒絕，“我晚上跟曉曉一起去圖書館！”
他沉吟了一下：“好，幾點結(jié)束？我去圖書館接你?！?/p>
我差點一口氣沒上來：“顧景??！你真的不用這樣！”
“用?！彼粗?，眼神執(zhí)拗得讓人心驚，“錯過了三年，一天都不能再錯過了?！?/p>
又來了。
這種讓人心跳失控，又莫名心慌的話。
我攥緊了書包帶子，終于問出了憋在心里一晚上的問題：“顧景琛，你昨天說……你在外面拼死拼活賺錢？是什么意思？”
他臉上的表情似乎僵了一瞬，隨即移開目光，語氣輕描淡寫：“沒什么，隨便說說?！?/p>
“那你為什么……”我鼓起勇氣，直視著他的眼睛，“三年前走的時候，連一句告別都沒有？”
空氣瞬間安靜下來。
清晨的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灑下來，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他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垂在身側(cè)的手指微微蜷縮。
那雙總是看不出太多情緒的眼睛里，終于掠過了一絲清晰的、復(fù)雜的、幾乎是痛苦的神色。
雖然只是一閃而逝，快得讓我懷疑是不是錯覺。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
但最終，只是化作一聲極輕的嘆息。
“那時候……有不得不走的理由。”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沙啞，“宋夢一，別問了好嗎？”
“等以后……以后合適的時候，我會全部告訴你。”
他的語氣里，帶著一種近乎懇求的意味。
這是我從未在驕傲的顧景琛身上見到過的情緒。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揪了一下。
所有質(zhì)問和委屈，突然就堵在了喉嚨里，問不出來了。
上課預(yù)備鈴適時地響了起來。
“快去上課吧?！彼袷撬闪艘豢跉猓p輕推了一下我的肩膀，“別遲到了?！?/p>
我怔怔地點了點頭，轉(zhuǎn)身迷迷糊糊地往教學樓里走。
走到門口，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他還站在原地，晨曦勾勒出他挺拔孤寂的身影。
目光沉沉地追隨著我。
看見我回頭，他微微怔了一下，然后，抬起手，很小幅度地，朝我揮了揮。
那一刻，我的心跳，又很不爭氣地，漏跳了一拍。
這個男人。
消失了三年。
回來得莫名其妙。
行為舉止透著一股偏執(zhí)的瘋狂。
身上似乎藏著很多秘密。
可是……
我好像，還是沒辦法對他徹底硬起心腸。
完蛋。
宋夢一，你真是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