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夜之后,沈聿舟對我,產(chǎn)生了某種近乎本能的依賴。
他依然話不多,卻會在我離開他視線超過十分鐘后,下意識地尋找我的身影。
晚上,他依然睡在沙發(fā)上,但必須是在我睡著之后。只要我在床上安穩(wěn)地睡著了,他的失眠癥狀就會緩解很多。
而我,也正式地、全方位地,開始接管沈太太的“職權(quán)”。
第一個要動的,就是沈家的賬本。
福伯是我的“內(nèi)應(yīng)”,他將沈家近年來的所有開支流水,都悄悄地拿給了我。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光是沈漫漫一個人的衣帽鞋包、珠寶首飾,每個月的花銷就高達七位數(shù),有些賬目甚至含糊不清。
二叔那邊,更是打著家族企業(yè)的旗號,從沈氏集團挪用了不少資金,去填補他自己公司的窟窿。
呵,一群蛀蟲。
我花了三天時間,將所有賬目整理得清清楚楚,并標記出了每一筆問題款項。
機會很快就來了。
沈家的每月家族例會,又到了。
這一次,不用沈聿舟開口,我就打扮得花團錦簇,明艷動人地,挽著他的手臂,一起出現(xiàn)在了沈家老宅。
看到我倆親密無間的樣子,二叔和沈漫漫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會議開始,依舊是那些陳詞濫調(diào)。無非是哭窮,要分紅,指責沈聿舟的經(jīng)營策略太激進。
等他們說得差不多了,我才慢悠悠地,從我的愛馬仕鉑金包里,掏出了一沓厚厚的A4紙。
“各位叔伯,”我將打印好的文件,一份份地發(fā)到他們面前,臉上掛著職業(yè)假笑,“在討論分紅之前,我想請大家先看看這個——沈家本月的財務(wù)審計報告?!?/p>
所有人都愣住了。
二叔拿起那份文件,只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
“蘇清予,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資格查我們沈家的賬?!”他色厲內(nèi)荏地吼道。
“我?”我優(yōu)雅地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就憑我是沈聿舟的合法妻子,沈家名義上的女主人。這家里的每一分錢怎么花,我都有權(quán)知道。不然……萬一有人打著家里的旗號,在外面給我先生捅了什么大窟窿,我豈不是要跟著一起喝西北風(fēng)?”
我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他。
二叔被我噎得滿臉通紅。
沈漫漫也急了,她看到了自己那份夸張的消費記錄,跺著腳對沈聿舟撒嬌:“哥哥,你看看她!她這是在針對我!”
這一次,沈聿舟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他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我太太的話,就是我的話。誰有意見?”
全場鴉雀無聲。
這就是……赤裸裸的偏愛。
我站起身,走到會議桌的主位,將那份最詳細的總賬本,“啪”的一聲,拍在桌上。
“今天,我們不談分紅,只談審計?!蔽噎h(huán)視四周,氣場全開,像極了我當年在法庭上最后的陳詞總結(jié),“從現(xiàn)在開始,沈家的所有財務(wù)支出,必須由我親自簽字。每一筆賬,我都會過問到底?!?/p>
“另外,”我頓了頓,目光精準地鎖定了幾個跟二叔走得最近的旁支,“賬本上這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款項,限你們一周之內(nèi),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聿舟,你說該怎么辦?”
我把皮球踢給了身邊的男人。
沈聿舟緩緩抬起頭,鏡片后的眸光,冷得像冰。
“家有家規(guī)。侵占家族資產(chǎn),該怎么處理,二叔,你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p>
二叔的身體,狠狠地晃了一下。
我知道,我在沈家的第一場立威之戰(zhàn),打贏了。
而且,贏得漂亮。
會議結(jié)束后,沈聿舟和我并肩走出老宅。
夕陽的余暉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解氣了?”他忽然開口問我。
“那當然,”我仰起頭,得意地晃了晃腦袋,“你老婆我,可是專業(yè)的?!?/p>
他看著我,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
不是冷笑,不是嘲笑,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帶著一絲暖意的、真正的笑容。
他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像冰雪初融,萬物復(fù)蘇。
我看得,竟有些呆了。